開封，汴京，皇城，東華門外……

這裡本不是熱鬨之地，除了每兩三年有一次放榜之外，這裡平常裡多是軍漢管製所在。

倒是仁宗民，平常裡會開放這裡的廣場，給一些擺攤的小商販來經營，這種事曆朝曆代都是難以想象的，皇城門外，讓百姓擺攤……

今日也熱鬨，廣場中央有一個不高的臺子，臺子倒是不小，無數過路之人都被熱烈的鑼鼓之聲吸引，不得多久，臺子旁就滿了人。

一個巨大的圓盤被豎起，本來這圓盤按照設計是該平著擺放的，不久前臨時改了一下，改豎著了，便也是方便這些觀看之人都能看得更加清楚……

狄詠倒是不在高臺之上，而是坐在高臺對麵的一個茶樓裡，邊陪同落座的是皇城裡的侍史誌聰，也有人不斷來回稟報請示。

視線不遠的臺子上站了不人，大多顯得有些張，雖然排練了許多次，真正開始作，還是有些心中冇底

有一個紅巾的差人站在最頭前，這人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嗓門大，鑼鼓一停，開始大喊：“諸位諸位！此乃慈善基金會所辦之彩票，用以籌集天下各地賑濟之錢糧，你們看著這個大轉盤，零到九，一共十個數，玩法如下……”

茶樓之，史誌聰正笑著與狄詠說：“狄史，奴婢倒是佩服著你呢，為陛下分憂，為朝廷立功，弱冠之年，已然聖寵如此，實在教人佩服！”

這老太監，說點話來，還真中聽，狄詠看著他，先喝茶……

茶杯剛落，史誌聰連忙向後躬伺候的一個小太監說道：“還不快快給史添茶……”

那小太監先是躬一禮，立馬上前給狄詠把茶再斟滿……

這一套下來，狄詠真是知道了這老太監為何能獲得皇帝信任了，謝之語倒不必說，狄史，何等人？與一個老閹貨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但是這人嘛，也要講人世故，人家尊敬你，你就得有迴應，不能真把尊敬當應該。

這裡麵就顯商了，比如狄詠看向那個給自己斟茶的小太監，能隨在老太監邊走的，連出宮辦差都帶著的，那必然就是老太監心腹之人。

這些老太監無兒無的，但不代表冇有，在宮裡也要有人伺候病痛、養老送終，也就是說，這小太監，十有**，就等於是這小太監的“兒子”。

這是宮裡的門道，也是宮裡的傳承。

狄詠指著小太監一問：“你喚何名啊？”

小太監有禮有節拜著：“奴婢李憲……”

“李憲……好，不錯，今年幾何啊？”狄詠又問。

狄詠顯然不知道，這李憲也是個人，他就是以後在神宗朝當監軍被人“捧臭腳”的太監，那句“太尉之足，何其香也”，就是武將給李憲洗腳的時候說出來的話語。

可彆聽著這個故事，就以為這個太監是個廢，相反，這個太監還真是個人才，他監軍領兵，還真打了不勝仗，甚至還治軍嚴謹，清查軍中各種空餉與剋扣，還與王韶一起收複過河州失地，打敗過吐蕃，攻克過蘭州。

那句“太尉之足，何其香也”之後，換來的就是李憲這個太監一頓臭罵，罵那軍將諂無恥不要臉……

隻是李憲現在還不過十幾歲，還是一個真正的小太監，不是未來沙場之上的監軍太尉。

狄詠顯然並不知道這個李憲將來有這麼大的出息，隻是想著與史誌聰結個善緣，迴應一下他對自己的尊重。

“回史話語，奴婢今年十五。”李憲答著，有一種張之。麵前這位狄史，如今在宮，那可是大大的有名，說他武藝超群，文才絕世，那倒是其次，聽多了也就不那麼驚人了。

更重要的是，這位狄史，那是皇帝麵前的寵信之臣，公主心腹梁懷吉被他打了之後還要再挨皇帝一頓打，這都算不得什麼，更牛的是他竟然連公主也敢打，打完也屁事冇有……

李憲初一聽聞這些事，還以為狄詠是那等兇神惡煞，不就要打人殺人的暴躁人，便是當麵見著，也是戰戰兢兢，生怕哪裡得罪了。

狄詠還在打量著李憲，便是發現李憲這個小太監，還真有點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呢？

一般太監，都給人一種之，多是瘦瘦弱弱的，偏偏這廝，十五歲年紀，長得也有五大三的模樣，看起來就有一膀子力氣……

倒是順眼，狄詠又道：“倒是一條好男兒，宮可惜了……”

這話一出，李憲啥反應也不敢有，但是史誌聰歡喜不已，捋著鬍鬚就笑：“狄史果真會看人！”

你要問太監怎麼會有鬍子？不奇怪，比如北宋後來的大太監貫，二十歲才閹割，他就有鬍子。

又比如，有些太監……他長不出鬍子，但是他就是有鬍子，哪裡來的？的！

這也不是什麼怪癖，而是生而為人的一點尊嚴。

狄詠見得史誌聰歡喜模樣，便也知道這真是他的“兒子”了，誇兒子，爹高興。這種際之法，很好用，大多時候比直接誇爹有用。

“小子好好讀點書，也把板子練好，來日說不定有得提攜！”狄詠直白了，士大夫提攜太監，在宋朝那是常有的事，監軍監造之類的，那都是太監的晉升之路。

宋朝許多太監也是要上戰場的，但終究還是歸文統轄，戰場上立了功，回宮那就完全不一樣了，也是職加，正兒八經當，宮當差，什麼崇班、閣門使，宮外當，什麼兵馬總管、觀察使、節度使。

後來的大太監貫，還能當樞院使。

史誌聰聽得狄詠之語，更是激不已，直接起來拜：“多謝狄史，拜謝狄史。奴婢回去了，一定安排這小子學文學武，萬不敢教狄史失。”

李憲也傻乎乎跟著拜，史誌聰還抬輕踢，讓李憲直接跪地而拜，幾個響頭。

這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這就是人世故了。

狄詠笑著扶了一把史誌聰，說道：“侍不必如此客氣，這小子就是看著順眼……”

史誌聰坐起來了，卻還拿起狄詠的茶杯，讓狄詠喝茶。

不遠的高臺之下，此時正是最熱鬨之時。

有人正在發問：“你們這一賠五千，真的假的，我怎麼就不信呢？天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我倒是也不信，賭坊裡搖個骰子，也不過多算多，你這倒好，五個數字，還能賠五千倍？”

臺上之人也拍著脯打包票：“我等敢在皇城外擺臺子，還能騙你們？叟無欺，叟無欺！”

“騙鬼吧你……”

“我不信……”

茶樓之，見得這般，史誌聰已然著急在問：“狄史，這可如何是好？”

“無妨，冇見過世麵而已，見識一下，便也就都信了……”狄詠笑著，顯然一切儘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