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狄詠狄學士坐北朝南，桌上菜十數個……

包著手指的趙徽坐左，葉一袖坐右。

趙徽後站著梁懷吉伺候，葉一袖旁站著冬歡。

狄詠左邊看看，右邊看看，有一種怪怪的覺……

哪裡怪呢？也許是狄詠坐錯位置了，按理來說，公主應該坐主位……

狄詠這就有點大不敬了……

但是，狄詠看了看趙徽，趙徽冇啥反應。

狄詠又抬頭去看一看梁懷吉，按理說這種事，這個太監應該要出來維護主人的權威，皇家公主殿下的權威！

但是狄詠剛一抬頭，梁懷吉連忙躬低頭，不敢對視……

行，也好，應該冇啥問題，那老子就坐了啊！

吃飯吃飯，拿筷子夾菜，吃！

公主殿下就是排場大，也不說話，就一個下微微抬起，直接用下對著桌上的菜指來指去……

梁懷吉拿著筷子，似乎一切都懂，公主下指向哪，就給公主夾哪個菜碗，然後公主再從碗裡夾起來送口中，還用另外一隻手微微遮住，慢慢咀嚼！

狄詠都看呆了！

咱也不是冇有一起吃過飯啊？“相親”兩回了，不是這樣的啊……

再一回想，“相親”兩回，這公主似乎都冇有吃東西，隻是陪坐，連皇帝都是淺嘗輒止，隻有狄詠一個人大吃大喝……

狄詠莫名有些後悔，後悔自己是不是失了禮儀？

這他媽纔是貴族高層的生活？

“吃飽吃飽，都吃飽！”狄詠左右一說，乾飯人乾飯魂，拿起碗就摟。

吃頓飯，倒也難為了梁懷吉，從始至終就站在一旁躬著子，慢慢給公主夾菜舀湯，還得遞茶水手巾……

這太監啊，還是真難當，想來從小到大，他都是這麼伺候著公主的。

“懷吉啊，年歲幾何？”狄詠乾完一碗飯，正等冬歡打來第二碗，有空說話。

“回學士話，奴婢馬上十七……”梁懷吉躬答著，他還大公主一點。

“識字嗎？”狄詠又問。

“奴婢識字……”梁懷吉躬下去，就不敢起來，完全不敢與狄詠有任何眼神的流。

其實，此時的梁懷吉，看起來真有點可憐兮兮模樣。

“嗯！”狄詠點點頭，飯來了，繼續乾飯。

乾完飯，狄詠喝了杯茶漱口，起左右看看，顯得有些尷尬，還冇結婚，老是與公主這麼私下相見，也不是個事，傳出去也是笑話。

還是先走，不宜久留，開口就說：“我還有公事，且去上值，走了！”

葉一袖福禮相送，趙徽也讓梁懷吉送狄詠出門。

出門上車，狄詠今日倒是有一種怪怪的覺，彷彿真有一種結婚了的錯覺，大老婆小老婆……

陡然間，狄詠回神一想，這是不是終於熬出頭了？經曆這麼多事，後院安寧了？

嘿……驚喜！

這公主趙徽，忽然不那麼討厭了，越看越順眼！

就是有點犟！

犟得人難。

乾點正事吧，這老丈人還得去結結，投桃報李，你讓我舒服，我也讓你舒服。

宮請見！

書房之，皇帝愁眉不展……

其實狄詠也明白，一個皇帝，當得這麼憋屈，這真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見得狄詠見禮，皇帝也不客套，直接閒聊起來：“徽出去了？”

狄詠點著頭：“回陛下，一起吃了頓飯。”

“可都好？”皇帝也是言簡意賅。

“好，都好。”這回見麵，還真冇啥不好的，實話實說，也是安老丈人一顆碎的心。

皇帝嚴肅又道：“徽自是好的，倒是你這廝，若是你負了人，朕可不會放過你。”

老丈人還是老丈人，不好惹。

“臣不敢！”狄詠連忙躬一禮！

“所來何事？”皇帝又問。

“陛下，黨項之事也！”狄詠就是來給皇帝排憂解難的，拖著總不是辦法，更何況狄詠還有許多謀劃在之後。

“可是有計策謀劃？”皇帝帶著一點期待，對於這個婿，他有一種莫名的期待，因為狄詠值得信任，每每謀劃什麼事，都會功。

“陛下，臣以為，此時黨項，也不過厲荏，其勢早已不如從前，不必懼之。當嚴詞拒絕，讓其先回去，料其輕易不敢起戰端！”狄詠在皇帝這裡冇啥計策，就是來忽悠的，反正就得讓楊守素趕返程。

皇帝擔憂一語：“黨項之勢不比從前，卻是西軍之勢，也不比從前了……”

這話說得在理，黨項人冇有從前兇猛了，但是大宋西軍，經過幾番大敗，銳喪失無數，也與從前相去甚遠。

話裡話外，皇帝是輸多了，怕一旦戰起，又輸。

“陛下，那便允了他？不過幾十萬貫而已，此番泉州之稅就要京，許之也無妨。”狄詠反正是忽悠，是來幫皇帝下個決定的，什麼決定都行，反正楊守素趕走就是了。

皇帝麵一沉，又道：“今年要，明年要，年年來要，大宋天朝，臉麵在何？豈能容得如此威脅？後世之人，又會如何看待朕？”

真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老丈人真難伺候啊！

還想兩全其？老丈人啊，你隨便做個決定，我來幫你兩全其，好不好？

問一句吧：“陛下可有……與黨項再來一戰之決心？就如契丹之遼，雖敗於黨項，卻經年臥薪嚐膽，終於一雪前恥。”

作為一個皇帝，作為一個男人，狄詠都這麼問了，皇帝趙禎牙關一咬：“若能雪恥，朕便是死而無憾！”

狄詠大喜，連忙又道：“陛下，那就把泉州之錢，都投向西北，厲兵秣馬，再來一戰！”

皇帝卻又歎息一聲，擺擺手：“朕……朕……老了……”

前一秒雄心壯誌，後一秒偃旗息鼓。這還真是皇帝此時心最真實的寫照，因為雄心壯誌太多回了，一回又一回，最後都是大失所，失地失人失錢，就算再自信的人，此時也會陷無儘的懷疑之中。

罷了，還是得我狄詠來幫你一把，那就給錢吧，狄詠說道：“陛下，那還是允了吧，便也不在朝堂上議了，臣去做此事，臣直接去鴻臚寺尋那楊守素，拿一封聖旨，就說陛下答應了，錢兩月之後送到麟州邊境！讓他們回去就是……”

冇啥，就是顧著臉麵，皇帝的臉麵，朝廷的臉麵，大宋的臉麵，檯麵下把這事給辦了，也不要人多過問，也不讓太多人知道，更不讓百姓議論紛紛。

皇帝自是懂得狄詠之意，也知道這個婿是在為他的臉麵考慮，卻是皇帝又沉默起來。

給，不甘心。不給，又不想打仗。

這種糾結，讓這個皇帝太過痛苦。

狄詠也不多言，就站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