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汴京往西，出中牟，過鄭州，走滎，鞏縣偃師一過，就是了，古都所在，也是平原之地，邙山與嵩山夾著的平原，黃河河道在邙山之北。

西夏使團過，也還會一番招待，乃是大宋之西京。

一過，就已是邙山之西，北有王屋大山，西便要陝。

道之上，前後有城池，城池中間有驛館。

而要埋伏殺人，還得尋那有起伏地勢之，這一路上，起伏地勢不多，卻也不是冇有。

河接陝西之地，儘管有起伏之地，卻也鮮有大片樹林，小小穀水就在道之旁，草木已深。

殺人之地也！

前有騎兵二三十，後有騎兵二三十，中間車駕十幾輛，綿延百十步，這就是黨項使團的配置。

無名土坡之上，趴伏著一群人，便也是前坡五六十人，後坡五六十人，攔路劫道的標配。

過草叢隙，黨項使團慢慢而來，道路之上也還有行人來去。

陡然，牛大輕聲一驚：“黨項人？東家殺的竟然是黨項人？”

也趴伏在旁的門麵狄詠笑道：“怎麼？黨項人還殺不得？”

“不是不是，東家，若早知是黨項人，那便更冇那麼多來去的思慮了，殺黨項賊人，豈能不願？”牛大解釋著。

狄詠轉頭一看，越發對這個牛大起了幾分……好！

不過這好倒也先不管，這牛大，今日能活下來再說！

劫道，這些強人比狄詠擅長，牛大在一旁不斷輕聲說著：“東家，得等他們全都了埋伏才手，還早，得過那個石頭……”

牛大大概是想多了，以為狄詠興許不懂這劫道的門道。

狄詠點著頭，也不多言。

牛大盯著道那黨項隊伍，不多時又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前後都劫住了，東家，上嗎？”

“上！”狄詠點點頭。

牛大忽然站起來就往坡下衝，還一邊大喊：“弟兄們，截住他們，截住他們，快，不要讓他們的馬匹跑起來了！快！”

“衝啊！衝！”

“攔住攔住！”

一時間呼喊遍地，道之上，馬匹也嚇得左右擺頭不止。

狄詠盯著的那華貴車駕裡，有一人探頭出來看了看，正是楊守素，倒也不慌張，前後一看，正在說些什麼。

狄詠自是聽不真切，楊守素在說：“倒也奇了怪了，在宋境，還能被強人攔了路？”

旁邊也還有人答楊守素：“楊使，這些泥子，哪裡見過世麵？百十號人，還敢來劫使團，怕是活膩歪了！”

楊守素的頭便又進了車駕，卻還有話：“殺退他們，倒也不錯，又是一番藉口，到時候讓宋人來賠！驚的費用，那也得是一筆錢。”

“哈哈……還是楊使高明！”

前後幾十黨項銳，倒也真不懼怕，便是人圍上來了，馬匹跑不起來，這些人依舊鎮定自若，拔刀槍，砍殺捅刺。

劫道是劫道，但是這回劫道不比以往了，也不說什麼黑話切口，也不說什麼留下買路財，一幫劫道強人，圍上去就殺砍，拉人下馬，砍人馬……

狄詠在山坡之上，看著直搖頭，一點章法也冇有。

好在，一時半刻，還真就戰作一團，要賺一百貫錢的人，還真有那麼一點兇悍了……

倒是有十幾個黨項銳退後而去，圍在楊守素的車架周圍，車架之外，還站了一圈人，二三十個文隨從，都被這十幾個軍漢護在中間。

狄詠也知會是這般，還得等，時機不到。

旁老王頭也皺眉不止，忽然一語：“三公子，我先下去。”

狄詠知道老王頭為何要先下去，隻是點點頭。

老王頭翻也衝下土坡，一邊衝一邊喊：“目標在那車駕之，都往那裡衝啊！”

牛大聞言，左右一看：“弟兄們，跟我往裡衝！”

老王頭跑得近前，從背後取下大弩，箭袋斜，拉弓就！

黨項銳護衛，有甲！

弩倒是可以破甲，卻得抵近而來，遠難破。

一箭下去，便有一人吃疼大喊，滾落一旁，起一指：“那裡有弩，快殺那人！”

也有兩個鐵甲黨項翻下馬，直衝老王頭而去。

老王頭毫不驚慌，連連拉弦再！

羽箭一聲一聲，釘鐵甲之中，得幾個黨項滿地翻滾。

兩個鐵甲黨項已然近前，老王頭弩一放，拔刀迎敵而去，卻不殺敵，格擋一下，滾地閃就過，起再奔，直奔那華貴車駕。

黨項人便是再傻也反應過來了，有黨項人已然大喊：“不好不好，不是賊人劫道，這些宋狗要刺殺楊使！”

楊守素在車聞言一驚，連忙掀起車簾再看，卻又覺得不像，宋人真要刺殺他，不會派這麼一些烏合之眾……

必然是鐵甲大軍來圍！

或者說不是宋人朝廷要刺殺他楊守素，是有人要刺殺他楊守素……

怒上心頭，楊守素大喊幾番：“殺，殺他們！”

場麵混至極，雙方已然犬牙錯，許多強人圍著車駕衝突而去，許多黨項人也轉頭往裡，要去保護車駕的楊守素……

有人擋，有人抱，有人用石頭砸，有人用長槍捅……

老王頭已然飛奔而來，到得車駕不遠，迎麵一個黨項鐵甲大刀來迎，老王頭迎刀而去，形扭曲而起，在空中好像一個麻花一般，隻為躲得刀鋒，再把自己的刀刃送到那鐵甲脖頸之間。

準非常，刀刃過去，脖頸一道如注，在心臟的泵之下，飛濺兩三丈外……

越過這個鐵甲，頭前二三十文隨從，老王頭舉刀就砍，一陣劈，七零八落之間，車駕已然就在眼前。

奈何後又有黨項鐵甲刀槍俱來！

老王頭唯有轉格擋。

再看整場，黨項人死傷不，卻是強人死傷更甚，完全不是對手，大多數人，竟是連車駕都還未真正接近。

就聽老王頭一聲大喊：“走，撤！”

說完話語，老王頭不管不顧，格擋幾番，飛就跑……

按照最初計劃，老王頭本該力衝向車駕，不管後刀槍，不管自死傷，便是一命換一命也要殺得楊守素。

興許，也會真是這個下場。

但是狄詠親自來了，計劃有變！

按照計劃，此時老王頭得跑了……

車駕之，楊守素過車窗，就看著這一幕，不用多說，這老頭就是領頭的，他連忙從車窗之出一隻手：“抓住此人，活捉他，不能讓其走，多抓活口！”

有人要殺他這個西夏使節，還不是大宋朝廷，那能是誰？這就是要活口的意義。

勝券在握，西夏使節，豈能是這些烏合之眾能殺得了的？

誰要殺西夏使節？楊守素不僅自己要這個真相，還要這個真相來當籌碼，來打大宋朝廷的臉，要大宋朝廷加倍再加倍來賠償，要錢，要地。

已然丟下三四十的強人們，已然也到了強弩之末，聽得老王頭呼喚撤退，皆是抱頭鼠竄……

唯有牛大一人，心有不甘，看著回頭再跑的老王頭，連忙上前去接應……

倒是老王頭也不用他來接應，不求殺人了，便也不會輕易讓人追殺了……

聽得楊守素說要追人活口，一個黨項軍將忙之間，一邊奔向馬匹，一邊大喊：“上馬上馬，追，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