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小柏寨……

一柄刀在桌案之上，刀還在左右搖晃，刀旁邊有酒。

刀的主人，掀起遮臉的紗巾，一碗飲儘，抹了一下角，再放下紗巾。

獨臂老漢站在側，給刀的主人再滿上。

麵前還坐了二三十號人，一個個滿臉愁哀……

刀的主人開口了：“不必愁眉苦臉，事了！”

“了？東家，當真了？”滿臉虯髯大絡腮鬍的牛大起來問，雙眼瞪大，眼中佈。

“了！”他再掀起紗巾一角，又是一碗，一飲而儘。

他就是那個刺殺了西夏使節的刺客狄詠。

牛大喜出外，拍著脯，連連說道：“了就好，了就好！”

卻是話語說完，牛大又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他牛家九兄弟，就隻剩下三個了，其他人，生死不知。

不知是死在了當場，還是傷了冇人救流落在了哪個犄角旮旯，亦或者是跑散了還冇回來，或者也有幾個人被抓了活口。

在場皆是這般況，此時約定時間，回來的不過這二三十號人。

狄詠抬眼看了看牛大，微微揮手：“錢，就在側廳，該有的，都有！”

牛大點點頭，有氣無力拱手：“謝過東家！”

眾人也起拱手來謝：“謝東家！”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如牛大這般難過，有些人，興早已寫在臉上，死了兄弟手下？興許，那還能多分一筆錢到手。

狄詠第三碗酒下肚，起擺手：“拿了錢，趕都走吧，不要回鄉，留有活口，必府追緝！”

狄詠對這些人表達了一些些善意，主要原因還是牛大！錢還是給出去了，因為跑路也是要錢的。

這些人的死活，還在狄詠一念之間。

這件事已然足夠了，冇有人會知道狄詠的份，更冇有人見過狄詠到底長什麼樣子，甚至狄詠一口陝西口音，也不會有人往汴京聯想。

狄詠打量一番左右，興許還有唯一的破綻，那就在老王頭上。

因為老王頭這個人，外貌上實在太有辨識度了……

不過，狄詠自信，他會來負責調查這件事，他來負責，那就是自己調查自己……

現在唯一要做的，那就是趕快回京。

得多快呢？

得與黨項使節被刺殺的訊息一樣快到達京城！

事不宜遲，快馬得走。

因為，這個時代的訊息，就是快馬的速度，再快的訊息，也快不過馬速。

狄詠已然起往外，也不管這些江湖強人到底怎麼分錢。

狄詠與老王頭出門而去，眾人奔向偏廳，彷彿還怕狄詠出言有假，怕那偏廳裡冇錢一般，隻待一進偏廳打開箱子，鬨笑之聲就起，一百多人的一萬多貫，一個銅板都不差。

唯有牛大不急著往裡，而是看著狄詠與老王頭出門而去的背影，看了許久！

旁兄弟還問：“大哥，你看著他們作甚？咱們也進去分錢就是！死去的兄弟，也該有一份卹！”

牛大搖搖頭，說道：“你看，你知道嗎？他們這般的人，纔是辦大事的人！”

“大哥此言何意？”

“唉……我也不知道是何意，就是有些失落，這般一彆，怕是再也遇不上了，咱們，又了劫道的小嘍囉……”

“大哥，咱們有錢了，怎麼還會是小嘍囉呢？不如先想一想此番該往哪裡跑纔是！”

“往哪裡跑？”牛大揪著自己的絡腮鬍，想得一想：“去陝西吧……”

“去那位陝西大俠的地盤？”

“嗯，就去陝西，還得去陝西北邊！邊境之地，差不得咱們這些手裡帶的人。”

“好，陝西好，邊境好！”

……

道之上，快馬在奔，到都有快馬在奔，有奔去京兆府長安的，有奔去的，還有路過而不，直奔汴京的。

城，如炸了鍋一般，大小衙門，大小員，一個個團團轉……

西夏使節被強人殺害了，這些員彷彿都看到了自己頭上的帽在往地上掉……

報汴京吧……

也還得主開始乾活，開始搜查各地的潑皮無賴，江湖強人，逃犯流民……

聽說也拿了好幾個活口，也得趕審問……

趕的趕的，最好立馬能對汴京有一個代……

兩天一夜之後，星夜兼程的狄詠，在傍晚終於了汴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到葉一袖那裡梳洗！

他知道，不得一二個時辰，這汴京城也得炸鍋了。

今日無朝會，但是皇城上的大鐘忽然咚咚咚開始響，這個鐘就是臨時召集朝會的意思，平常裡可從來不響……

大小衙門的主副，一個個著急忙慌往皇城裡趕，也不用列隊了，左掖門早已大開，誰來了誰進去，直奔垂拱大殿。

狄詠也來得快，一聽鐘聲就打馬而來。

皇帝已經坐在了高臺之上，一臉愁苦，政事堂近，幾個相公早已到了，就聽皇帝呼喊在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西夏使節就被強人截殺了？這是哪裡的強人？哪裡的強人能截殺得了西夏使節？”

這事，實在不能理解。

狄青早已在頻頻回頭，在人群中尋找自己兒子的影，他不傻，已然到得這般地步，他猜得到許多事，他又不敢確定，更不敢相信，所以他隻能頻頻回頭去看，希在人群中看到自己那個消失了好幾天的兒子。

還好還好，他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稍稍心安的狄青，大鬆一口氣，卻是這氣鬆到一半，便又想起了消失了更久的老王頭……唯有再次回頭去看自己的兒子……

還好還好，他兒子也正一臉震驚與人攀談，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樣……

此時的梁適，也是驚慌失措模樣，這輩子也冇遇見過這種事，聽得皇帝發問，正答：“陛下，臣等也是剛剛得知訊息，為今之計，應該是速速派人帶兵去等地調查，先要緝拿兇手，緝拿了兇手，也算先有個代。”

另外一個宰相也連忙附和：“對對對，緝拿兇手，梁相公所言極是，先緝拿兇手！”

皇帝狠狠地歎了一口氣：“唉！這都是什麼事？我大宋朗朗乾坤，朗朗乾坤啊！雖然有些頭小賊……這中原大地，又哪裡來的這般大賊？駭人聽聞，當真駭人聽聞！快快派人去緝拿賊寇！”

此時皇帝，興許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這種事太傷臉麵了，而且後患無窮，隨之而來的，更是麻煩不斷……

梁適聞言，連忙轉頭去看眾人，帶兵剿賊緝拿兇犯……

誰？

誰去？

這可是個倒黴差事，一團麻的事，緝拿到兇犯這事本就難，緝拿到了也是應該，緝拿不到，十有**就是個出氣筒，罷回家就是後果。

忽然，狄詠也抬頭看向梁適，與梁適對視不移。

對對對，狄詠狄詠，剿賊這種事，狄詠擅長！狄詠還聰慧非常，手段也高明，帶兵更不在話下……

狄詠狄詠，就是他了！

“陛下，臣以為，當……當派狄史為欽差，去統管調查緝拿剿賊之事，另……再予兵馬之權，附近十幾州府，皆與調！”梁適慌之中說著。

皇帝看向狄詠，二話不說，立馬也道：“不要什麼兵馬之權了，各地州府調撥來去，何其麻煩，從京畿軍調，速速出發，朕要此事快速了結，莫要拖遝！”

當真全不出狄詠預料！

宰相要他乾這活，皇帝也要他乾這活！

滿場之人，還有哪個文比他狄詠還合適乾這活？

“臣狄詠，定儘心儘力，緝拿兇手，剿滅賊寇！”狄詠從人群而出，躬得令。

“快去快去！著樞院也一併去取虎符印鑒！”皇帝當真是急不可耐！

“臣這就去辦！”狄青也出來接旨。

父子二人，連忙後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