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院，狄青正在取虎符印鑒，大宋朝，就冇有人能私自調得出兵馬來，冇有皇帝旨意，你就不可能在樞院拿到這些東西，冇有這些東西，就冇有哪一部兵馬敢出所在之地。

而能拿到這東西的人，都是文。

樞院，可以調軍將，可以任用升遷軍將，卻是這文衙門，也冇有人可以拿虎符印鑒之。

有了虎符印鑒，軍將士卒，便是一應聽令，讓乾啥就得乾啥。

拿得虎符印鑒，一廂人馬，一萬餘人，就著狄詠的手上了。

卻是狄青忽然開口：“我兒，此事……”

見得狄青稍一猶豫，狄詠立馬接道：“父親，大事為要，有事回來再說……”

狄青見狄詠轉要走，連忙手一拉，麵沉重非常：“我兒，你要與我父說實話！”

“嗯？父親要說什麼實話？”狄詠一臉不解。

“我兒啊……我的好兒啊……你不能這般……”狄青的無奈，一個老父親對兒子的無奈……

“父親，我哪般了？”狄詠依舊無辜。

狄青放下了拉著狄詠服的手，慢慢又問：“老王頭呢？”

“他在家啊……”狄詠再答。

“唉……我兒，你是讀書人，你是狀元，你比父親更懂得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我兒，為父當真不敢相信，但是為父也不傻……”狄青焦慮非常，話語之中，更是難不已。

“父親，我都不知道你說什麼呢，這個時候，國事為重，可不能拖遝了，我先走了，先去調兵，父親可也要把糧草備一備，再差人送來！”狄詠就一個字：打死也不認。

不論狄青如何想如何猜，反正打死也不認。

認了，隻會讓狄青更難、更難釋懷，甚至一天到晚的擔憂與憂慮。來日上陣，興許也會有心理負擔。

不認，還能保留狄青心中的最後一點僥倖。隻要有這最後一點僥倖，就能讓狄青有自我安的藉口。

狄詠出門了，飛奔而走。

狄青看著狄詠，彷彿，又有了一點反向的疑，想著兒子剛纔那模樣，是不是自己猜錯了？他兒子他瞭解，來他敢，但是來這樣，應該也冇這般膽子吧？

狄詠已然打馬出城，直奔軍營，虎符大印一到，一廂人馬正在集結。

倒也出乎意料……

這集結人馬，還得軍將打馬四飛奔，甚至還要出軍營去集結。

這尼瑪大宋朝！

這就是大宋朝的軍營管理。

集結而來的人馬，有石匠，有泥瓦匠，有糊風箏燈籠的，有在酒店裡做小廝的……

甚至還有在長家裡當差跑的……

軍將姓吳，名吳睿，還解釋著：“狄學士，這也太急了，平常裡要調撥人手，總也有個知會，便也好準備，今日忽然就來要調一萬多人馬，實在倉促了些……”

倒也不是吳睿故意找藉口，京畿軍，就是這個常態，不是他來了才這樣，這吳睿，還是狄青準備給狄詠挑選的老部下，也是驍勇之將，有戰功纔有今日。

奈何京畿十幾萬軍，早已淪落至此，吳睿到此，也就隻能隨波逐流，若當當異類，那在京城裡可就冇有路走了。

狄詠點著頭，也隻能來一句：“吳將軍快些就好。”

“那是那是，很快很快，末將治軍向來較為嚴格，平常裡都有登錄名冊去，也時不時召集練一二，很快聚來。”吳睿說這話，說得自己也有些臉紅。

若是在旁人麵前說這話，他倒是不臉紅的，因為相比而言，京畿諸多軍將，他就是那治軍嚴格之人，因此還時不時一些麾下軍將士卒的詬病，覺得他冇事找事。

但是在狄詠麵前這麼說，吳睿就臉紅了，這種治軍之法，拿到昔日西北軍中，隻怕早已人頭落地了。

吳睿說的快，是一個半時辰，也就是三個小時。

狄詠都等得不耐煩了，看著列隊而立的大軍，又問了一語：“實數多？”

“狄學士若是要實數，末將把廂軍輔兵編，一萬兩千五百人是夠的。”吳睿著頭皮答著。

意思就是人數真不夠，但是能湊夠。這裡麵的空額，與吳睿關係不大，他來之後，也冇能力改變。

“多？”狄詠再問。

“八千六百！”吳睿答了。

狄詠也不多言，一揮手：“走，出發！”

吳睿不多言，先揮手示意麾下軍將出發，卻也又問：“狄學士，這輜重糧草……”

“不必心，走哪吃哪！糧草也很快會出發！”狄詠這個蛋疼，一萬兩千五百人的糧草，隻八千六百人來吃，其中剩下的呢？誰吃進去了？

吳睿肯定有份，不過是小份。大份還在吳睿之上……

狄青知道嗎？

狄青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也無力改變什麼。因為狄青也乾過這種事，他也拿兩個人的軍餉去養一個銳士卒，真要追究起來，那也是罪。

這就是畸形！

打仗！

看著這京畿軍，滿地的作坊工，就他媽冇幾個殺人漢，裝備雖然比廣西的軍隊好上幾個檔次，但就是哪哪都看不出一點軍隊該有的氣質。

不也想起了出征廣西的時候，還在京畿軍裡調過幾千人，那真是矮子裡拔高個，十幾萬裡千挑萬選……

難怪，難怪幾十年後，幾萬金國真，一破邊鎮，再中原，那就是摧枯拉朽，迅速就圍困了汴京城，汴京城還破了，皇帝都被人抓走了……

就這十幾萬京畿軍，有和冇有，有區彆嗎？

而這大宋朝，一年度支的大部分，財政的主要支出，都是軍費。

這軍費，與其說是軍費，不如說是養流民的費用，北宋，就是用錢養著自己不被底層百姓推翻。

狄詠看著吳睿，言簡意賅，問了一句：“有能打的嗎？”

吳睿看著狄詠認真的眼神，鄭重其事點點頭：“末將有兩營親衛，一千餘人，挑細選，糧餉也多給五，平常也練得勤，也是上視察或者典慶之時的門麵，堪用！”

狄青養銳的套路一脈相承，狄詠微微點點頭，算是放心了……

就這一點，這吳睿，也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