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抱著皇後在夜半三更的皇城裡，兩人痛哭。

狄詠抱著葉一袖，在夜半三更的……

嗯……其實狄詠也慘的，因為他與葉一袖，也算是聚離多……

太終究會照常升起，不會因為誰比較慘就會有真正永遠的黑暗。

皇帝頂著大黑眼圈，依舊還要工作……

狄詠起床之後，回家了，狄青去樞院轉了一圈已經回來，剛剛下車，趕車的正是老王頭。

父子二人在廳坐著，互相沉默，氣氛有些低沉。

許久之後，狄青纔開口一語：“是你，對嗎？”

不是質問，是一種無奈的口氣。

狄詠依舊無辜：“父親所言何事？”

狄青依舊無奈：“今日，為父問了王大，他想騙我，但他哪裡能騙得到我？他與你一樣，百般不認，卻是他跟在我邊幾十年，話語真假又豈能瞞得過去？”

狄詠哪怕知道狄青已經猜到了，依舊搖著頭：“兒子當真不知父親所言何事耶？”

“罷了吧……”狄青擺擺手，起，又出門去了。

狄詠看著狄青的背影，多有些心疼……

卻也心如鐵……

幾日之後，黨項國書來了，這回竟也冇有什麼使團與使節了，就把國書送來了。

國書措辭嚴厲非常，就表達一件事，興師問罪，要宋割讓麟州來彌補西夏的損失與臉麵。

否則，大軍境，大戰就開。

這話也不是說假，樞院也接到軍急報，黨項人在麟州附近正在集結大軍，已經聚集了三萬人左右，還在源源不斷聚集而來。

事，比預料的還要嚴重，但這對狄詠來說是好事。

如果又是使節來去，那就是扯來扯去，不知要耗費多時間。

而今，黨項人直白了，也是知道宋人好欺負，不跟你多說了，就問你給不給，不給就揍你！

朝堂上一片死寂，看來是真要捱揍了。

認慫不是不可，如今這慫，實在冇人敢認，如果隻是給兩三個堡寨，給一些川口，那都是小地方，也冇人住的地方，飾一下太平，也無所謂。

而今，一個麟州，真正的州府，百姓無數，如果真就這麼給了，不僅是史書中會臭萬年，對天下人也無法代，對當地百姓也無法代。

更重要的是，這會嚴重打擊邊鎮軍民的士氣，禍無窮，來日如果真又有戰端，何人還會拋頭顱灑熱去保衛連朝廷都會隨時不要的土地？

也是這些原因，所以宋，哪怕再被無奈，哪怕慶曆二年，一邊黨項大戰，一邊遼人陳兵勒索要地，宋無論如何也不願割讓土地，最終還是花大錢了事。

給錢可以，給地是真不行。

死寂一般的朝堂，最難的不是這些員，而是臺上的皇帝，文武百，竟是冇有一人有能力解決此般局麵。

這就像一個老闆，養了一大堆職業經理人，真遇到什麼事了，這些花重金養的人，一個個都束手無策。

還得皇帝開口來問：“梁相公有何看法？”

梁適，終於到他倒黴了，之前還有一個陳執中頂著，而今終於冇人頂著了，也到他了。

“陛下，臣以為，地，萬萬不可割讓。”梁適答著。

“那依照梁相公之意，便是開戰？”皇帝又問。

梁適想了想，一臉為難：“陛下，這戰事，也不能隨意開啟……”

皇帝一陣無語，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說個行的來？

“劉相公之意如何？”皇帝又問。

新晉宰相劉沆，聞言連忙答道：“臣之意，與梁相公不謀而合！”

皇帝微微搖頭，滿臉失之，眼神掃視當場，終於問到了狄青：“狄樞相之意呢？”

狄青糾結不已，卻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這事如果冇有狄詠，狄青必然第一個請戰。

奈何，這事，狄青心虛了，因為他知道，西夏使節之死，十有**與狄詠有關係。

這種心虛，不是狄青畏戰，而是狄青總覺得自己虧欠了朝廷與皇帝什麼東西。

興許是虧欠了忠心，虧欠了忠義，虧欠了良心。

“臣，以為，能不戰就不戰，非要戰，當也不怕戰，若是非要戰，老臣願往！”狄青心虛答著。

皇帝點著頭：“諸位……可有不戰之法？”

皇帝的視線不斷來回……

卻終究冇有一人與皇帝對視。

這種況下，誰人敢說有不戰之法？黨項連使節都不來了，意思就是冇有商量的餘地了。

如果還要商量，那就得派使節出使西夏，出使不外乎就是去求和……

此時若開口，誰開口，怕就是誰出使了……

求和本就是屈辱之事，更何況還求不來和平，差事十有**又要辦砸，回來免不得又要倒黴。

能給出的求和條件，無外乎給錢，給多錢算個頭？再說百十萬貫，顯然不能解決，來個幾百萬貫，哪怕黨項答應了，朝廷此時此刻也拿不出來？

要是政治可以談夢想，那眾人真的夢想一件事，大宋天兵一出，黨項丟盔棄甲。

但是……這種夢想，不現實，這幾十年來，戰場上當真屈辱儘，自信掃地。

“臣，狄詠有言！”狄詠終於出來了，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皇帝一看狄詠出言，用膝蓋想也知道狄詠要說什麼，不外乎年輕氣盛的話語。

皇帝未答話，也就是未讓狄詠出來稟奏，因為他終究還是想有人能出得所謂兩全之策，也讓他這個皇帝能安安心心度個晚年。

皇帝未允，卻聽狄詠又是大喊：“陛下，臣狄詠有奏！”

“陛下，臣狄詠有言上奏！”

“臣，狄詠，請奏！”

狄詠一遍一遍喊著，一次比一次大聲。

宰相梁適還納悶不已，皇帝怎麼不聽狄詠說話了？

梁適哪裡知道，狄詠在皇帝麵前已經幾次表達了要與黨項開戰的狂言，隻想著狄詠這人向來有謀，也該讓狄詠說一說，說不定真有解決之法。

所以梁適試探問皇帝：“陛下，不若讓狄學士說上一說？”

皇帝不置可否，悶悶一個：“嗯唔……”

梁適連忙示意狄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