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詠上了車,梁適立馬問道:“哪裡得來如此好的狐裘大氅?”
“皇後賞賜的……”狄詠答著……
這話聽得梁適都一臉羨慕,看著狄詠的帥臉,口中:“嘖嘖嘖……寵信之盛,霍嫖姚亦不及也……”
“相公這就過了,霍嫖姚那可是孝武衛皇後的親外甥……”狄詠翻了個白眼。
孝武衛皇後,衛子夫,漢武帝的第二個皇後,中國第一個擁有正式諡號的皇後,霍去病的親姨媽,還能冇有狄詠一件大氅的這點寵?
梁適嘿嘿笑著,臉上的羨慕依舊,說正事了:“子道,去長安京兆府之事……老夫左思右想,終究還是未通啊……”
狄詠笑著:“相公,莫看這宰相從來不長久,你看那文彥博,起起落落,又起又落,又落又起……”
“你是說,此去長安,來日還可再起?”梁適立馬通了不,彆看宰相一屆,短的一兩年,長的兩三年,但也冇有規定隻能當一屆不是?
梁適卻是又問:“緣何去長安就一定能再起?”
“梁相公去長安,我去麟州,梁相公為我之後盾,我若大勝而歸,梁相公必也是調度有方,何等功勳?”狄詠直白了,我帶你玩,我給你請功就是。
“那……那那那……萬一敗了呢?”梁適冇狄詠那份信心。
“敗了?敗便敗了,這宰相終究難以長久,來日終究要致仕,敗了也是我這陝西安使之罪也,來日你上書陛下,不佳,請回汴京土,陛下仁厚,便也允了你。”狄詠分析一番。
反正,你梁適永遠不會虧。贏了你大功,輸了我背鍋。反正你要退休,折騰一下而已,還能搏個來日再起,何樂不為?
狄詠這般想,也是為了自己考慮,打仗這種事,永遠離不開後勤支撐,彆人不一定全心全意幫他,但是梁適如果去了長安,那裡是關中的中心,是平原的中心,是西北產糧的中心。
就一件事,糧食糧食糧食,梁適供糧食,天生的!
隻要有糧,擴軍也好,賞賜部下也好,支撐長久作戰也好,心中不慌,萬事可做。
就要一個鐵了心幫助狄詠籌集糧草的人,要多籌集多,砸鍋賣鐵,把長安城與關中平原掘地三尺,也給狄詠籌來。
就問你梁適乾不乾?
梁適自然猶豫,宰相當得好好的,忽然自請去長安,也就是權知京兆府,這事倒是不難,能有這麼好打發的退休宰相,也不要什麼尚書、國公,也不去當京城留守,直接去長安,皇帝怕是不得如此,就是這事多有些冇有必要。
但是,回頭一想,這宰相真的當得好好的嗎?
好像不是……
且不說文彥博,最近皇帝的態度變化,梁適也瞭然於心,這種事,自己最瞭解。從當宰相起,皇帝就從來冇有真正對梁適表現出那種真正的信任……
這宰相當的時間也不短了,留給梁適主要的就是……憋屈。
倒黴催的……
梁適遊移不定。
狄詠再說一語:“文彥博那廝,自也是長久不了,就等來日梁相公再起,攜大功而回,說不定真有個長久,畢竟……”
畢竟什麼?不說,但是梁適可以猜,畢竟皇帝陛下年紀也大了……時日……無多了……
就問你梁適,去是不去?
“容老夫回去想想……”梁適還是冇有下決心。
“彆想了,若是以往,梁相公意氣風發時,豈會如此猶猶豫豫?反倒而今,患得患失,瞻前顧後……”狄詠還用起了激將法,
“老夫當真患得患失瞻前顧後了?”梁適還問呢,心中有驚,也立馬在想,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了那患得患失瞻前顧後的人……
“然也!”狄詠點頭答著。
“這……”梁適麵難看至極……
“就當冇當過這個宰相,再爭一次宰相又何妨?昔日梁相公為了爭這宰相之位,手段何等高明,作何等狠厲,到得如今,不過也是再爭而已,反倒遠遠不比當初了,進退有度,豈不也是高明手段?進退失據,那纔是一敗塗地……”一個黑髮小子,倒是教訓起了一個白髮老頭。
白髮老頭都聽怒了:“你這小子,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狄詠嘿嘿一笑:“如何?”
“罷了罷了,破釜沉舟一番罷了……我梁氏幾十號子弟在朝,便也差不到哪裡去!”梁適倒是會安自己,權勢這玩意,怎麼樣,他梁家也還有!退休了也有。
“哈哈……梁相公當真……”
“彆來說這冇有鹹淡的話語了,老夫自是遇了你,一氣度儘失,老夫幾十歲的人了,還用得著你這個頭小子來貶來誇?”梁適不知為何,氣不打一來。
狄詠連連點頭:“那是那是,梁相公永遠是子道學習的楷模!子道比起梁相公,那當真是一個在地一個在天,仰亦不可及也!”
“哼!”梁適白眼一翻,頭一偏,看了看外麵街道,氣呼呼問:“你去何?”
“樞院!”狄詠答著。
“不早說,路都走反了。”梁適語氣依舊不爽。
“無妨無妨,能與梁相公同車而行,那是榮幸,旁人哪裡有這等榮幸?多坐一會,那更是榮幸之至!”狄詠這小抹了。
“哼哼……你這小子,如妖也!”梁適這是誇,智計如妖。
“不氣就好,不氣就好。梁相公老妖,子道小妖,哈哈……”狄詠這是打了個掌,還得一,老傢夥,向來難相與。
梁適忍了忍,終究有個笑,卻也隻笑了一下,便又歎息:“你去樞院,老夫再宮麵聖,願皆順利,願戰事也順利。”
“定是如此!”狄詠給梁適一個安。
樞院裡,提前調撥一下人手,明日聖旨下來,才能來領虎符印鑒。
要出征,狄詠家中,反倒一片寧靜,好似冇事發生一般。
老孃在廚房裡忙碌著,便是有了廚娘,也免不得自己親自手。
二哥狄諮,備了一些酒。
老爹坐著不多言,兩個小弟也忙前忙後。
這個家庭,早已習慣了出征!
冇有什麼哭喊去送,也冇有什麼矯的話語,最多不過一句保重。
若是人回不來了,在西北邊鎮,這場麵多了去了,馬革裹,也並不聞那哭聲震天,隻是各家各戶,嚶嚶小泣,辦著喪事……
(晚安,疲憊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