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嬤嬤聽了陸雲瑤的話，快步進禱拜堂，跪在團上，「魚娩神娘娘有靈，請一定要保佑王爺，奴婢願意用自己全部壽來換。」

陸雲瑤嚇了一跳，「梁嬤嬤別瞎說，王爺的健康是王爺的，你的壽是你的，怎麼能混為一談？」

梁嬤嬤卻未回答，低著頭，雙手合十抵在眉間。

陸雲瑤不知梁嬤嬤的虔誠是否打了神明，但已經打了，更如同掌般狠狠打在臉上。

與梁嬤嬤的赤誠相比，卻像是個只會利用楚王的小人。

陸雲瑤嘆了口氣，在另一個團上跪下，也學著梁嬤嬤雙手合十，低頭喃喃道，「魚娩神，我不知你靈不靈驗，也不知你是否真存在在這個世上。但如果你真在，如果你真的能幫楚王，我後半生絕對會無比信奉你，我發誓！」

禱拜堂一片安靜，其他丫鬟們也跟著一個個跪了下來。

如果說剛剛的禱拜堂只是一個臨時刷出來的房間，那麼現在卻生生騰升出了一種聖潔。

陸雲瑤抬頭看向魚娩神畫像，畫像中子容端莊、目慈悲，含著一笑意靜靜俯瞰跪地之人，湛藍的魚尾奪目，上金的花紋也好似散發神聖之。

陸雲瑤驚嘆楚王的畫技，更自然而然想到了當時繪畫的場景——

書房三樓，午後的線溫馨安逸，研磨料，他則是專心繪畫，兩個人沒有過多言語卻配合默契，當時未察覺到，那一幕竟不小心了心的，卻不知是不是也了他的。

他會死嗎？

如果他死了，怎麼辦？

如果他死後，想念他、想念當時一同作畫的一幕，會不會心如刀割？如同此時。

陸雲瑤低下頭，雙手合十，指尖抵在眉心——如果魚娩神真的有靈，如果真願意幫助楚王，那就也拿一些的壽吧，不僅僅作為對楚王利用的報酬，還有……心甘願。

……

這麼一折騰，已進午時。

有人來通稟說楚王急事外出，不能與陸雲瑤一同用午膳，若陸雲瑤想去主院便讓梁嬤嬤等人陪著去，如果不願意去，便傳膳到藏院。

陸雲瑤自然是讓人把午膳拿回了藏院：他不在主院，還去做什麼？

心中空落落得難，看著滿桌佳肴，陸雲瑤便讓梁嬤嬤等人坐下陪一起用膳。

梁嬤嬤拒絕不得，只能坐下，同時一起用膳的還有暖秋淑玲等人，午膳的氣氛融洽，沒人發現陸雲瑤低落的心。

用完午膳，上了年紀的梁嬤嬤回去休息，陸雲瑤則是帶著願意一起遛彎的小丫鬟們散步消食，卻未到花園去，而是在王府裡面漫無目的地四遊盪。

走了半天，暖秋終於看出了不對勁兒，擔憂地小聲問道，「小姐是心不好嗎？」

「還好。」陸雲瑤隨口回答。

「那奴婢陪小姐聊聊天？」

「不了，沒什麼心。」

「……」剛剛還說心還好，現在又說沒心？

暖秋想了想，「小姐是在擔憂禱拜堂之事？」

「不是，雖然禱拜堂比較簡陋，但到底還是做出來，沒什麼可擔憂的。至於魚娩神，若真保佑我們，算是我們的造化；如果魚娩神不顯靈也無所謂，畢竟我們沒經過人家的允許就弄了來，哪好意思著人家辦事？太強人所難。」

一直聽的尚春突然了句，「小姐莫不是想王爺了吧。」

陸雲瑤險些沒摔一個跟頭過去，憤怒地扭過頭，「你胡說什麼呢？」

暖秋也是氣得尚春的腦門，「你怎麼說話？小姐和王爺清清白白，怎麼會想？小姐可是有婚約的人！被人誤會，小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尚春抱著腦袋，心中暗道——小姐自欺欺人，連暖秋姐也自欺欺人，小姐和王爺天天手牽手走來走去，王府里只要不瞎都能看見，小姐和王爺兩人那含脈脈的眼神，說他們沒關係，鬼才信！

至於婚約……婚約有什麼？陸府也不是第一次悔婚了。

陸雲瑤面紅耳赤，倔強道，「我沒心是因為無聊，你們不覺得今天突然很無聊嗎？」

抱著腦袋的尚春空道，「不覺得……哎呀，好疼。」

暖秋得更用力了。

陸雲瑤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暖秋別尚春了，你先回答我：為什麼今天會這麼無聊？平日的這個時間，我都是怎麼過的？」

暖秋收了手，「回小姐，之前的這個時間，小姐要麼在準備王爺的膳食，要麼為曲公子講邪醫，要麼便在王爺的書房裡讀書，確實很閑下來。」

「……難怪今天這麼無聊。」

「過去那段時間小姐確實太忙，今日正好休息一下。」

陸雲瑤點頭，「是啊，終於可以休息一天了。」但明明是休息，卻開心不起來，閑得發慌。

一眾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吉祥樓。

吉祥樓的下人們聽見陸姑娘來，急忙跑出來請安，一時間空曠的地方跪了一地的人。

陸雲瑤心苦不堪，如果沒人發現，想溜掉的，但看都被人看見了，要是直接轉走，好像不太禮貌，「既然來了，我們就去工匠那邊瞧瞧排水系統設計得怎樣了吧。」

「是，小姐。」

眾人進吉祥樓的院子，準備向工匠的工作區而去，然而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角落有子的哭聲。

陸雲瑤順著聲音看去，竟看見個年紀大概十一二歲的小丫鬟蹲在院牆角落哭得傷心，快步上去，「小妹妹，你哭什麼？」

正哭著的小丫鬟沒注意到下人們的問安聲，當聽見陸雲瑤的聲音后嚇了一跳，甚至忘了哭，「陸……陸……陸姑娘，奴婢……奴婢見過陸姑娘。」說著，便狼狽地跪地。

陸雲瑤將其扶起，「小妹妹你回答我，剛剛為什麼哭？有誰欺負你了嗎？」

小丫鬟見陸雲瑤關切的面容，頓時更覺委屈，「回……回陸姑娘，沒人欺負……奴婢。」

「既然沒人欺負，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因為手疼。」

「手？」陸雲瑤將小丫鬟的手拽過來查看，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一跳，卻見小小的孩，手上的關節大、皮糙，本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比這個更嚴重的是，小姑娘右手手背有兩道裂開的傷口，傷口雖沒出，但被水泡得發白，更化著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