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陸雲瑤換了三批巾子，加了兩次熱水。

當將巾子全部卸下來時，楚王頭髮幾乎已經全。

「王爺，頭還痛嗎？」陸雲瑤聲問道。

「幾乎不痛。」楚王心中暗暗稱奇，從前每次頭痛都需服藥，即便是服曲舟意開的葯，也要連續疼上幾日，疼得夜不能寐、脾氣暴躁。

卻沒想到，用巾子熱敷一下配合按，竟功止痛，早知如此，他何必忍那麼多次頭痛之苦？

陸雲瑤卻好似將楚王的心理活看穿一般，「王爺別以為忍著痛就行，您就不怕腦卒中？如果王爺真不小心活到了五十歲，怎麼辦？」

楚王道，「不可能。」

「可能。」

「不可能。」

「真的可能。」

「不……」楚王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太過激，好容易平緩下來的疼痛再次席捲而來。

陸雲瑤急忙將楚王重新按下，為其按著，「曲公子和王爺說過，前些日子我和他的見面嗎？」

楚王一怔，口吻微酸，「又見了？」

「恩，應該算是我們私下裡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楚王笑了笑，不覺得有什麼可信度。

陸雲瑤忽略他的懷疑，「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很嚴肅地問我，有沒有治貧癥的方法。」

「呵呵。」怎麼可能會有？

「我說有。」

「……」

為了重新燃燒楚王求生，陸雲瑤便將治療貧癥的原理再次講了出來，「所以，在無法進行骨髓移植的況下，通過輸也能功延續生命。只要曲公子能找到分辨四種型的方法，以及想辦法做到無菌況下輸辦法。」

楚王雙眸大睜，「輸？」

「對，使用別人的。」

楚王眼神閃爍，「從前本王只聽說喝。」

「喝達不到效果，因為喝下的漿和紅細胞會被消化系統變氨基酸和能量，並不能補充。」

楚王沉默，不再說話。

陸雲瑤知曉，功了。

楚王依舊枕在陸雲瑤的膝上，陸雲瑤依舊慢慢按，但氣氛再沒有曖昧，換一種凝重。

頃，楚王輕聲道，「罷了，隨緣吧。」

陸雲瑤瞬間激起來——雖然楚王說隨緣，但最起碼沒再要死要活不是？

陸雲瑤轉頭看了一眼天，「王爺，天已晚，您早些休息？」

「嗯，你回去吧。」楚王慢慢起。

「王爺不睡，我不走。」

「那就在這吧。」

陸雲瑤哭笑不得，「王爺您剛剛不是說隨緣嗎？現在是隨緣的樣子？」

「那怎樣才是隨緣？」

「要積極配合，我說什麼，您就做什麼。」

「這般刻意，也隨緣？」

「就算是為了我和曲公子也好啊，」陸雲瑤急了，「先不說我這邊，您瞧瞧曲公子，為了您的病可以說是拼盡全力，便是為了他，您也要積極配合治療才是。」

「積極？」

「是啊，哪怕只有一次。」

「好，就一次。」

「……」陸雲瑤——王爺您也忒實在了，「要不然……兩次？」

楚王冷冷瞥了一眼，「一次。」

「一次半？」

「本王在思考，要不要把你扔出去。」

「好好好，一次就一次，」陸雲瑤無奈，「這輩子都沒見你這麼難纏的病人。」

楚王見吵贏了陸雲瑤，竟得意起來。

陸雲瑤沒小太監，而是為楚王鋪好了被子，「那麼，只積極配合治療一次的王爺，請按時睡覺吧。」

楚王心中好笑地躺下。

陸雲瑤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要不要聽歌？」

「嗯。」

「我想想，唱個什麼。」

「就上回那首。」

「哪首？」

「白年。」

「那個？會不會太傷了？」

「唱。」

「……哦。」

沒辦法，人家是老大，人家想聽什麼聽什麼，有什麼辦法？

想著，清了清嗓子便開始唱了起來。

實際上陸雲瑤不知道的是，楚王一遍一遍聽著這首歌，一遍一遍幻想著自己死後，陸雲瑤能懷念他的模樣，皇陵也只是說說而已，他更希一直想著他、一直惦記著他，思念一輩子。

……

當陸雲瑤打著哈欠悄悄退出楚王房間時，已是三更天。

外間靜悄悄，值夜的小太監靠在椅子上打著瞌睡，只留一人清醒。

清醒的小太監看見陸雲瑤時，生生嚇了一跳，「陸姑娘，您怎麼出來了？」

「噓！小點聲，」陸雲瑤急忙道，「王爺好容易睡著，如果再吵醒，今天晚上怕是再睡不了了。」判斷，楚王有嚴重的神經衰弱癥。

如果是從前，會很得意地嘲笑某個病鬼，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心中嘲笑的次數越來越，到最後竟開始憐惜。

陸雲瑤把這個歸功於——醫德。

在小榻上瞇著的仇公公瞬間蹦了起來，「陸姑娘，您怎麼出來了？」

陸雲瑤也嚇了一跳，「仇公公，您怎麼在？」

仇公公沖了過來，「您別慣咱家為何在，您先回答咱家，您怎麼出來了？莫不是和王爺吵架了？」

陸雲瑤哭笑不得，「大半夜有什麼可吵的？何況就算是吵架也不能今天吵，王爺還頭疼著呢。」

「那您不好好陪著？」

「陪啊，我一直陪到王爺睡著，確定了他睡了，我才出來。」

「難道你們沒……」仇公公委婉了下，「沒一起休息？」

陸雲瑤知道仇公公指的是什麼，臉蹭地一下就紅了，「雖然很憾，但我和王爺真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

「之前不是留宿過一次？」

「留宿也不是那種關係。」陸雲瑤生怕仇公公真把留下，轉便跑了。

陸雲瑤走了，仇公公氣得直跺腳，「這孤男寡的，怎麼就不幹柴烈火呢？陸姑娘這般絕，王爺怎麼就不手？陸姑娘還敢反抗不？」

周圍小太監小聲勸，「公公息怒，可能是王爺……最近欠佳吧，王爺今兒還頭疼呢，哪有心思干那個？」

「這次頭疼，上次也頭疼？」仇公公暗暗咬了咬牙，「不，咱家現在就去廚房，讓廚子開始燉補湯，明天早晨便讓王爺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