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冉的預產期在八月, 預產期前,提前住進了私人醫院待產,江晚檸在家無聊, 常去看。
“你肚子看上去比我的小不。”陳書冉了江晚檸的肚子,“我跟你一樣周數的時候似乎要比你大一些。”
“你吃得多。”孫青遠了的臉,玩笑道,“你的臉也比小嬸的大。”
陳書冉回頭瞪他,“你再說一遍?”
孫青遠立刻換上一副討好的表, “臉可, 我喜歡。”
下一秒, 他就委屈地看著對面沙發上的聞紹和江晚檸二人,“我只要哪里惹了不順心,就威脅我說要給我生個兒子。”
聞紹一本正經,“兒子好, 以后可以保護你堂妹。”
孫青遠聽見堂妹二字以后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個肚子里還沒足月的小人。
江晚檸聽完這話來勁了, “嚯,那你兒子豈不是一出生就要我閨小姑?”
孫青遠嘆了口氣,隨后一本正經, “嬸, 來, 你跟我念, 我兒。”
“你兒。”江晚檸沒忍住笑倒在聞紹上, “孫崇到底小時候怎麼禍害你們了?現在當事人不在, 能說說嗎?”
“也沒怎麼禍害……”孫青遠了鼻子,“就是把我藏在房間里的不及格試卷翻出來,給全家傳閱還不夠, 他還捧著我的卷子去小區里,逢人就說看呀這是我哥哥的試卷。”
聞紹努力回想了一下,“我記得他小學的時候在領居家的貓砂盆里打滾,然后被貓打了。”
“對對對,偏偏那天貓砂盆沒鏟,他滾得渾都臟了,最后還是我爸給他洗的澡,我媽帶他去打的疫苗。”孫青遠想起來了,“后來他還鬧著要去看貓,結果貓看見他就跑。”
江晚檸眨了眨眼睛,似乎也還行?
小男孩嘛,皮一點正常。
“我還記得他把爺爺那只最寶貝的紫砂壺拿去喂流浪狗喝水。”
“喝茶,那狗喝了茶以后,興得在我們家院子外頭了一宿。”
“還有那次領居家刷油漆,他從欄桿里鉆進別人家,拿個刷子把自己從頭到腳刷了一遍,油漆洗了好幾天都沒洗干凈。”
“他三年級的時候看了乾隆的故事,在老爺子收藏的國畫上蓋滿了五角星。”
“誒,小叔。”孫青遠問,“蓋五角星是把爺爺氣得高住院的那次嗎?”
“不是。”聞紹記得蓋五角星那次孫皖南吞了兩顆降藥,后來孫崇一撒孫皖南就原諒他了。
其實孫皖南從小教育兒子和孫子都很嚴格,孫崇算是唯一的那個例外。
三嬸當時被醫生說不易孕,婚后足足五年才有了孫崇。
他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一出生就備寵。
后來孫崇長到三四歲的時候,京市的生意出了問題,他父母都在京市忙碌,只能將孫崇送給孫皖南帶。父母不在邊,孫皖南更加偏疼一些。
孫崇長相隨了他母親,濃眉大眼紅,一撒起來誰都不住。
孫皖南小時候總覺得他漂亮得像個小姑娘,比起孫青舟和孫青遠,就更加寵孫崇,也逐漸養得他無法無天。反正就算是闖禍了,他哭一哭撒個道個歉就過去了。
“那爺爺高住院是為什麼來著?”
聞紹搖頭,他不清楚。他那時候住在清源山,只是聽家里的阿姨說過一次,因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孫青遠的好奇心被吊起來了,他瞧著陳書冉和江晚檸也夠好奇的,就攛掇聞紹:“小叔,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唄?”
聞紹蹙著眉,這覺得不太好。
孫崇也二十來歲了,大小伙子要面子。雖然孫崇格開朗大大咧咧的,但突然給他打電話問他小時候的糗事兒,論誰都會覺得尷尬的。
“你瞅小嬸嬸。”孫青遠指著江晚檸,繼續攛掇,“想聽,你打一個唄,阿崇不會生氣的。”
聞紹回頭看過去,江晚檸正眼地看著自己。
“說書說一半,很不道德的哦。”江晚檸著自己的肚子,“你兒踢我,可能是想繼續聽堂哥的故事。”
陳書冉嚼著西瓜,也附和道:“小叔,你侄孫兒也踢我,他也想聽。”
聞紹無奈地嘆了口氣,讓孫青遠撥了視頻電話。
“三弟,睡了嗎?”孫青遠撥通電話以后才想起來時差,他那邊應該已經深夜了。
“睡了,被你吵醒了。”孫崇了眼睛,“干嘛啊哥。”
“小叔有事兒問你。”孫青遠將攝像頭對準了聞紹。
那頭的孫崇看見聞紹以后一個激靈,翻坐起來整理頭發,“小叔,你找我有事兒?”
他鼻音很重,真的是被這通電話從夢里吵醒的。
聞紹有些難以啟齒,“嗯,讓你二哥跟你說吧。”
燙手山芋回到了懷里,孫青遠無奈道:“是這樣,我和你小叔,還有你小嬸和嫂子,想問你……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惹爺爺生氣住院那次?”
孫崇整個人怔住,“啊?”
“就……我和你小叔剛剛在想,你到底干了什麼把爺爺氣住院了,我倆都沒想出來。”孫青遠這會兒也發覺自己行為的荒唐,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想不出來憋得難,就說打個電話問問當事人。”
孫崇沉默了幾秒,撓了撓他那窩一樣的頭發,“就,就……”
他嘆了口氣,“也沒什麼吧?就是把家里和外墻畫得一塌糊涂。”
“就這個?”孫青遠覺得沒那麼簡單。
“我,我還在咱院墻上寫了,爺爺為什麼要我學習,我也想像我同桌一樣沒有爺爺……被好多人看到了。”
孫崇耳子都紅了,他小時候干的那些事兒是不是個東西的,長大了再想想,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熊孩子掐死。
“還有就是……我用的爺爺那最寶貝的狼毫,畫完以后筆就廢了。”
一屋子四個人,此刻表各異。
孫青遠看著孫崇那個表,直覺告訴他事兒沒完。
“還有呢?”孫青遠追問道。
“還有畫墻用的那塊墨……”孫崇一閉眼,準備破罐子破摔了。
他語速很快,“是清朝的古墨,爺爺當年為了裝斯文,特地飛到京市花了幾十萬拍下來的。”
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孫崇接著說道:“硯臺也是爺爺特別寶貝的一塊,好像是明朝的吧?我當時在外墻畫畫的時候,有條狗過來沖我,我趕不走它,就用硯臺砸它來著,硯臺最后碎了四瓣。”
江晚檸聽得心驚跳,心想這孩子平安長大真不容易。這些事兒單拎出來哪個都夠他挨揍的了,可他居然一齊干了,跟疊buff一樣。
“沒了吧。”孫崇面如土,“二哥,你回去的時候告訴爺爺一聲,我今年畢業回去以后就天天在他老人家面前盡孝。”
這麼多年,孫崇一想到自己小時候干的那些混賬事兒都覺得臉紅,旁的也沒法兒改了,只能多討孫皖南開心,想著彌補一二吧。
“對了,小嬸和嫂子還好嗎?都快生了吧?”
江晚檸回過神,清了清嗓子,“我們好的,你嫂子就這兩天了,我估計要九月份。”
“行,我到時候給孩子帶禮回去。”
聞紹拿過手機,“行了,你先休息吧。”
“好的小叔。”
“錢夠用嗎?有事兒就跟家里說。”
孫崇嘶了一聲,然后笑得很開心:“不愧是要當爸爸的人了,小叔,你現在對我也變得慈起來了誒。”
聞紹輕哼了一聲,笑道:“不是,是看你剛剛說書辛苦了。”
孫崇笑容頓時消失,“哦,晚安。”
電話掛斷以后,陳書冉率先發出笑。
“太可怕了,這是我這麼多年來認識的最熊的一個熊孩子,沒有之一。”
孫青遠了臉,“你這下知道為什麼我想要個兒了吧?”
他本來就喜歡熬夜,最近總能看到一些年輕人熬夜猝死的新聞。要是再來個熊孩子,英年早逝的幾率更要大大增加了。
“檸檸總是夢見什麼小兔子,但我一次都沒夢到過,也不知道能生個什麼出來。”陳書冉聽江晚檸說孕期經常做夢,夢里的小兔子都是的,覺得那就是要生兒的征兆。
“說起兔子,我昨天又夢到了一灰一。”
孫青遠的臉一下子就變了,“完了,灰的那個不會是我家的吧?是個兒子?”
聞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說不定……”
孫青遠看向聞紹。
“說不定是個兒,只是略微有些深。”
孫青遠:“……”
安得很好,下次別安了。
--
兩天后,孫青遠給聞紹撥來電話,說陳書冉開始陣痛。
當晚,母子平安。
孫青遠看著懷里那個黑黢黢的小東西,嘆氣嘆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已經接了自己有了個兒子的事實。
不過……
孫青遠自那天起幾乎對兒子寸步不離,他時時在孩子跟前盯著,盼著他第一次睜眼。
聞紹過來看他們的時候,剛好看到孫青遠拿了個毯子往嬰兒床上鋪。
“你干什麼?”他都快蓋到孩子的臉了。
孫青遠看到聞紹以后咧得老大,“小叔,快快快,快讓你侄孫兒看一眼!”
孫青遠掀開虛虛搭在嬰兒床上的薄毯,“剛剛我和孫崇視頻的時候他正好第一次睜眼,嚇得我立馬就掛了……”
他一直聽到過一個說法,孩子第一眼看到的是誰就會像誰。
孫青遠自孩子出生以后,腦子里有且僅有一個念頭——
可千萬不能讓他看到孫崇!!!
叔公好,叔公帥,叔公小時候乖,叔公還特別會讀書!
所以他大兒子得多看看他叔公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孫蟲蟲:我不配嗚嗚嗚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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