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薇說，“季節不同，上次我們來的時候是春天，院子裡的花開的好看，這次是冬天，全是雪。”

　　聶秀琴想想也是，把蛇皮袋子跟塑料桶提進廚房，忙著把裡面的芋頭跟蛋拿出來。

　　周薇薇仰頭往樓上看，“小於，舅舅呢？”

　　黃單說，“吃過藥躺下了。”

　　周薇薇吐吐舌頭，“那我不上去了，我幫你們拖地吧。”

　　黃單沒讓拖地，給找了本書。

　　午飯是聶秀琴做的，黃單打下手，在一邊看把過一遍水放進罐子裡，丟幾片生薑，幾個枸杞進去燉上，湯他喝過，很好喝，“小姨，我放的東西跟你放的一樣，出來的湯不好喝，沒味兒。”

　　聶秀琴拿抹布把灶臺上的水跡掉，“這燉湯也不需要什麼複雜的技巧，你是不是放多了水，沒燒好？”

　　黃單一愣，他往罐子裡湊，“小姨你放了多水？”

　　聶秀琴說，“一只就放這麼多水，你再熱的時候，不要加多了水，不然味道就不好了。”

　　黃單覺得可能就出在水量上面，他認真的問，“多？”

　　聶秀琴指指罐子，“就這麼多。”

　　黃單，“……”

　　等聶秀琴去忙別的事兒，黃單把罐子裡的水倒出來，用湯碗裝著記下來水量，再倒回去。

　　他做這件事的時候，臉上的表很認真，容不得自己出一點差錯。

　　門外的周薇薇將一切收進眼底，呆了呆，在青年轉前一刻迅速躲了起來。

　　聶文遠剛醒，聽到叩叩聲響就靠坐在床頭，“進來。”

　　周薇薇推門進去，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蹲下來，握住男人放在被子上的手，“舅舅，小於是真的您。”

　　聶文遠將手拿開，“嗯。”

　　周薇薇也不難過，只是鼻酸，看著男人不到四十的年紀，正值壯年，就生了那麼多白發，眼眶也漸漸了，“我本來還想著，小於要是對您不好，我就把您接走，有我跟我媽在，能照顧好您。”

　　說著說著，聲音就輕下去，很輕很輕，近似是在自言自語的說，“他不會給我機會的，我知道。”

　　聶文遠想煙，忍了，“薇薇。”

　　那話裡帶著警告，哪怕眉宇間多了病痛刻下的痕跡，依然讓人心生畏懼。

　　周薇薇像過去那樣仰著男人，“舅舅，您過的幸福嗎？”

　　聶文遠說，“很幸福。”

　　周薇薇淚如雨下，“那就好。”

　　晚上黃單被周薇薇喊住，倆人在臺上喝茶看雪。

　　周薇薇把一塊花生糖放進裡，很突兀的說，“小於，那一萬塊錢是我拿的。”

　　“我本來想人贓並獲，讓舅舅趕你走，我不喜歡你，小於，那時候我真的不喜歡你，舅舅的臥室，書房你都能隨意進出，太不正常了。”

　　黃單早就知道了，聶文遠跟他說的，“為什麼沒有那麼做？”

　　周薇薇垂下眼皮，“是啊，為什麼呢……”

　　那時候不是一直瘋著，也有清醒的時候，表弟對沒有壞心，能覺得到。

　　後來周薇薇發現了一個，所有的不正常都有了解釋。

　　突然不知道怎麼辦了。

　　黃單問道，“舅舅查到了這件事，讓你們走了？”

　　周薇薇點了點頭。

　　黃單不再多說，跟一起看雪景。

　　直到聶秀琴出來喊兒睡覺，寧靜才被打破。

　　黃單了一下孩的頭發，“你會越來越好的。”

　　周薇薇嗯了聲，眼睛發紅。

　　黃單跟周薇薇打了招呼上樓，他洗了熱水澡往被窩裡一趟，腦袋枕著男人的臂膀，覺得人生都圓滿了。

　　聶文遠了青年的耳垂，“陪舅舅說會兒話。”

　　黃單從鼻子裡發出一個音，“說什麼？”

　　聶文遠說，“你會不會覺得跟舅舅住在這裡很無趣？”

　　黃單的眼皮黏到一塊兒去了，聞言就立刻分開，他男人沒什麼力氣的手臂，“不會。”

　　聶文遠說，“你還年輕，正是貪玩的時候，卻整日整夜的陪著舅舅，難為你了。”

　　黃單從男人懷裡撐起子，“聶文遠，不要把||場的那一套用在我上，你不需要試探我。”

　　聶文遠說，“不是試探，是愧疚，舅舅想給你最好的。”

　　黃單看了男人半響，回他的懷裡，把他的一條手臂抓住放在自己腰上，“最好的我有了，別胡思想，像個老頭子，這樣不好。”

　　聶文遠親親他的臉頰，“晚安。”

　　早上黃單跟聶文遠被聶秀琴喊醒，烙了餅，煮的八寶粥，還切了自家醃的鹹鴨蛋。

　　聶文遠看出青年的心不錯，說話時臉上有消息，人多，話題也就多了，到底還是比整天對著他一個老男人要好，但他還是不會放對方走。

　　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下輩子……也不可能。

　　周薇薇最後一次見到舅舅跟陳於，是在吳的贊禮上面。

　　吳走的很平靜，沒有過折磨跟煎熬。

　　前來的人也不多。

　　他們看到聶文遠跟小外甥，神各異，不管心裡怎麼想，面子上都做到位了，該怎麼客氣，就怎麼客氣。

　　周薇薇老遠就跑著迎上去，把眼著自己的青年甩在後面。

　　黃單從聶秀琴那兒知道點聶友香的事，怕村裡人說閑話，就離開了村子，不知道去了哪兒，也許是找大兒子去了。

　　陳飛沒死，這是聶文遠跟黃單說的，但沒說他在哪個城市，做著什麼，可能還跟以前一樣心高氣傲，也可能已經腳踏實地，學會了恩，用一顆溫善良的心對待生活。

　　那天黃單對周薇薇說了點事，他會跟聶文遠出去走走看看，走哪兒算哪兒，累了就停下來，休息好了再走。

　　周薇薇聽了，看向舅舅，對方側低著頭，手放在大口袋裡面，一語不發的注視著邊的人，眼神溫專注，本就不會去留意別的人和事。

　　忽然就笑了，“你們要去旅行啊，好的。”

　　黃單跟周薇薇告別，“再見。”

　　周薇薇擺擺手，“再見。”

　　裡說著再見，其實他們誰都知道，天大地大，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時候了。

　　周薇薇著兩道漸行漸遠的影，的角牽了起來，眼裡閃著淚。

　　兩個人真心相，到哪兒都會過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