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

阿萱卻還是保持著手的姿勢。

溫熱的掌心不知何時已經被那一片片的雪花染得冰涼。

公孫羽拿出帕子來，替阿萱干了手，眉心微擰，“糟了糟了，算錯了。”

阿萱不解地看著他，“怎麼錯了？不是如你所說的下了雪嗎？”

“沒算到會下這麼大！”公孫羽如實道。

阿萱微愣，這才發現原本空無一的山頭如今早已被白雪覆蓋。

便是連遠的京城，好似都已經蒙上了白紗。

確實有夠大的。

倘若這樣下上一夜，明日怕是都出不了門了。

“小萱萱，咱們得趕下山了！”雪這樣大，只怕一會兒就得封山了。

阿萱點了點頭，忙與公孫羽一起上了馬車。

下山的路有些，車夫駕駛得小心翼翼。

以至于到達山下之時，天已是有些暗了。

而那漫天的鵝大雪卻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放眼去，依稀還能瞧見來時的路，車夫加快了速度，只想著天黑之前能回城中。

結果卻還是失敗了。

大雪覆蓋了原本道路，加上天暗得如此之快，車夫在差點翻了兩次車之后，再也不敢往前一步了。

“將軍，雪太大了，看來今晚只能在外頭將就一宿了！”

公孫羽眉心擰，“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還好，將軍府的馬車下都有暗格。

儲藏著被褥等，馬車也大，足夠三人坐著勉強過上一晚。

半開的車簾外，瑩瑩白雪仍在飄著。

微風著涼意拂過臉頰，莫名就讓阿萱想到了粱煜。

他此刻的臉，定也如這寒風一般冷。

畢竟，他前幾日就在提醒，可卻跟著公孫羽走了。

從前，他每一年的生辰都是陪著的。

哪怕是在宮里吃過了皇上的宴席，回到鎮遠王府，他們兩人都還會再單獨吃上一頓。

這似乎，已是了慣例。

唯獨今年例外。

其實，也是不習慣的。

想到粱煜這會兒一個人坐在屋里，面對著滿桌佳肴，等著，的心便不那麼好。

可，總是要習慣的，不是嗎？

就像，習慣了公孫羽對的昵稱一般，他也會習慣往后的生活里都沒有的日子。

翌日。

清早，雪終于停了。

三人在馬車里坐了一夜，自是渾不舒服。

便是齊齊下了馬車，舒活筋骨。

阿萱了個大大的懶腰，這蜷了一夜的子終于算是舒展開了。

卻是突然，一個碩大的雪球砸在了阿萱的背上。

阿萱回頭，就見公孫羽手中還掂著兩個，沖著阿萱挑眉，“過兩招？”

“我能怕你？”阿萱說罷，便是朝著公孫羽飛而去。

公孫羽迅速后撤，手中的雪球卻再次朝著阿萱襲來。

阿萱側躲過，卻是憑著一招借力打力，將雪球扔了回去。

碩大的雪球直地砸在公孫羽的臉上，糊了公孫羽一臉，那狼狽的樣子，惹得阿萱哈哈大笑。

有那麼一瞬間，公孫羽覺得，世間最好的時刻，也莫過于此了。

因著這一場雪仗，二人也不坐馬車了。

一路嬉笑打鬧著往回走，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好遠，自然也傳到了粱煜的耳朵里。

此時的他，騎坐在暗影之上，冷的眸向遠一路打鬧而來的二人，那握著韁繩的手都不自覺地發出‘咔咔’的聲響。

許是他戾的氣場太過強大，阿萱忽然就到了一冷冽的寒意，渾一僵，抬眸看去，便見到了粱煜。

四目相對，他眼里的怒意簡直能將人當場焚化。

阿萱咬了咬，竟是已是不知該說什麼。

倒是公孫羽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上前同粱煜打起了招呼，“王爺怎麼這麼早就在這兒了？”

粱煜淡淡瞥了他一眼，沒理他。

只沖著阿萱開口，“過來。”

清冷的聲音，不染半分緒。

可阿萱知道，他此刻正是怒意鼎盛。

一個不順心，便能發。

沒理由自找不痛快，于是走上了前去。

粱煜二話不說，手便將提起。

等阿萱反應過來之時，人已是在他的馬背上。

上公孫羽給披的斗篷被一把扯去，隨后一件虎皮斗篷卻將包裹了起來。

很薄，卻比公孫羽那件暖和了許多。

阿萱認得這虎皮，是粱煜喪了半條命才得來的白虎皮。

只是，他之前不是說要將這白虎皮制毯子給做嫁妝？

如今怎麼了斗篷了？

像是知曉阿萱心中所想一般，粱煜冷聲開口，“這白虎斗篷，整個大棠也僅此一件。”

上回似是討厭他的雪狐斗篷，所以，他回去便人將那白虎皮制了這件白虎斗篷。

原本是打算昨夜給做禮的。

說來也可笑。

明明是他的生辰，他卻給準備禮。

更可笑的是，并未赴約，反而與別的男子在這荒郊野外說說笑笑，打打鬧鬧！

不知何故，粱煜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種被戴了綠帽子的覺。

周的氣便又無端端地冷了幾分。

公孫羽俯拾起地上的斗篷，無奈嘆息了一聲，“那小萱萱，咱們下次再較量過？”

阿萱想到他方才被雪球砸了滿臉的樣子，不由地勾一笑，“好啊。”

話音未落，暗影卻突然調轉方向，疾馳而去，將那未落的話音都揚散在了寒風里。

一路疾馳，是朝著鎮遠王府而去。

暗影在王府前停下，粱煜率先下了馬，而后沖著阿萱出手。

神冷淡，卻有一副人不容拒絕的威儀。

阿萱眉心微擰，不太喜歡粱煜這樣的態度，但，昨日是他生辰，看在自己的確是失了約的份上，阿萱還是順著粱煜的意思，出了手。

剛一進王府，便見王府的管家帶著一群丫鬟守在一旁。

一碗溫燙的姜茶遞了上來，“姑娘快喝點姜茶暖暖子。”

“芳華院已經備下了熱水，姑娘好好泡泡，祛祛寒。”

“……”阿萱看了幾人一眼，“其實不用……”

這些東西，府里也有。

可，話未說完，阿萱便察覺到自己右后方有一道瘆人的視線。

伴隨著那染著慍怒的冷笑聲，“那阿萱需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