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和異類融合也有好幾年了。」

鬼鍬冷笑道：「讓我猜猜，這件事在虞國沒幾個人知道。

你明白一旦事暴，那你以往為家國百姓做出的所有貢獻都會被人揣測、質疑，乃至推翻。

人們會像對待妖魔一樣，把你趕下神壇，關監牢。」

「也許吧。」

鎧甲下方傳來李昂低沉沙啞的聲音，「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什麼？」

「我和你不一樣。」

話音未落，李昂所穿的鎧甲，生長出大量螳螂鉤爪般的鐮刀，朝前橫掃，斬向鬼鍬。

後者不閃不避，攥砍刀迎刃而上。

刀刃撞，迸濺出連綿不絕的閃耀火星，

絕大多數鐮刀都被格擋，數命中鬼鍬的鐮刀，也撞上了後者表那一層無形的武者氣，被強行偏移軌跡。

砰！

鬼鍬用手掌攥住一節鐮刀，卡察一聲折兩截。

斷裂鐮刀在墜向地面的過程中，迅速風化沙，重新飄回到李昂的鎧甲上。

「這鎧甲，是據你上的靈力進行強化？」

鬼鍬步步踏來，冷漠道：「東西不錯，可惜，你本太弱了。

就像一柄絕世名刀，放在三歲小兒手中，照樣發揮不了威力...」

他的話語被李昂揮來的勾拳打斷，

鬼鍬眉頭皺起，單手接住拳頭，稍稍後退半步便卸去力道。

他剛想說些什麼，李昂拳頭表面，便轟然噴發出青火焰。

「業火？」

鬼鍬的聲音終於有所容，他的手臂在極短時間，便被業火灼燒掉皮，能看見慘白骨骼。

並且火焰余勢不減，沿著軀快速擴散，燒蝕著接到的一切。

「吞天！噬地！」

鬼鍬不得不停下腳步，張開腹部巨口，以風捲殘雲之勢，攝食表縈繞不散的青業火。

趁此機會，

李昂將他這段時間以來搜集到的所有業火盡數轟出，所有螳螂鉤爪蹬向地面，如彈黃一般，將自己高高彈起。

然後，變形。

墨鎧甲急劇變化，形機翼、副翼、升降舵、垂尾平尾等結構，如同一臺...沒有駕駛座的螺旋槳戰鬥機。

念力推機向前行，等到螺旋槳由慢而快轉起來后，走念力，只有螺旋槳提供力。

優的層流翼型，在風中減小阻力，獲取升力，眨眼間便掠過樹冠，駛出林範圍。

「呼...」

李昂略微鬆了口氣。鬼鍬周有武者氣護，無懼刀刃，

而輝弩、符籙、雷法等，又會被吞天噬地所吸收，實難理。

「難以想象，當初山長以一敵二，嚇得鬼鍬猿叟奪路而逃，究竟是怎樣一種場面...嗯？」

李昂應到大地上的靈氣異，切換至墨視野，卻看見林之中，鬼鍬已經熄滅了周業火。

火焰在他上造了顯著傷勢，皮綻開，深可見骨，整條左臂都被燒，只剩骨骼。

鬼鍬站在原地，從腰側系著的骯髒布袋中，撿出一顆紅白相間的球，丟進腹部巨口。

巨口瘋狂咀嚼，肆意飛濺，

而鬼鍬的肩膀也長出了大量芽，覆蓋骨骼，形新的手臂。

「浪費我一顆燭霄境的糧。」

鬼鍬喃喃自語著，著天空中越飛越遠的李昂，將砍刀回皮質刀鞘，雙手張開，朝向地面。

他掌心的手掌再次張開，但這次卻不是製造吸力，而是噴吐出強烈氣流。

轟！

他如炮彈般直衝雲霄，朝著李昂追逐而來。

這也行？！

李昂心底驚愕溢於言表，很想回頭問一句「你怎麼也會飛？」

不過想想還是作罷。

自古以來武者總是因為不會飛行而被其他道途修士各種嘲諷譏笑，估計鬼鍬也是在被通緝追捕期間，吃了許多苦頭，才開發出這項能力。

「你要逃到哪去？」

鬼鍬的聲音在烈烈風中，依舊中氣十足，「太皞山和突厥的修士隨時會到，你覺得自己還有任何生路麼？

四千里距離，哪怕你現在通知連玄霄，他也沒法趕過來救你。」

李昂沒有理會鬼鍬聲音，竭力催氣海，再次提升速度。

二人一追一逃，飛越遼闊廣袤的草原，掠過一無際的林海。

李昂偶爾能利用任意門拉開距離，但這點差距，很快會被雙方靈氣輸出率所彌補。

漸漸的，李昂越來越慢。氣海循環跟不上了，難以再維繫飛行速度。

他看準一片山坳，俯衝向下，在空中將墨切換至翔翼形態，有些趔趄地降落在峽谷溪流旁邊。

冰冷河水沒過腳背，李昂覺自己渾上下都像是被煮了一般，劇烈發熱。

「怎麼不跑了？」

鬼鍬閉合了掌心裂口，緩緩降落在溪流下游。

他從腰側骯髒布袋中，挑出一顆稍暗的丸，丟腹部巨口，補充消耗，平靜道：「特意選了個風水寶地，作為自己的葬之所麼？」

「...」

李昂撥了下被汗水浸的凌髮，「之前在同羅城裡，我聽到你跟猿叟談，

你們要殺死小隊中的所有人，除了我。」

「不錯。」

鬼鍬點了點頭，大方承認道：「這次攔截你們的計劃，是君遷子制定的。他特意要求我們留你一命，對你另有安排。

不過，我改了主意。」

他拿出昭冥的通訊鐵片，吱呀一聲彎，澹澹道：「讓君遷子置你，無非是給你洗腦，讓你真真正正加昭冥，幫他打敗虞國。

那樣太慢了。

我們得等到連玄霄老死，虞國無人保護——如果陳丹丘能在連玄霄死前突破境界的話，我們甚至還得再等陳丹丘老死。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也許還得等你一步一步為新的學宮山長。

我等得太久了，不想再等下去。

所以，我要吃了你。」

鬼鍬用平靜語氣陳述著事實，「你上的異化，等級不在吞天噬地之下。

有了它，我也許就能一窺臨淵之境，不需要依靠君遷子、幽穹他們。自己就能滅亡虞國。」

「幽穹，就是昭冥的領袖吧？」

李昂澹澹一笑，「這些年你們召集這麼多燭霄修士，攪風攪雨，挑撥戰爭，卻還是不敢正面面對山長。

所以只能挑這種我被迫離開虞國的機會，趁山長不在，對我下手。」

他一甩手中墨化的長槍，槍刃劃過河面，濺起冷冽溪水，「想要，就自己過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