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李昂從夢中驚醒，下意識地坐了起來，結果額頭撞到了正在認真凝視他的盧雨楠的下。

「誒唷！」

盧雨楠捂著倒吸了口冷氣，在李昂的道歉聲中擺了擺手，「沒事。你這是做噩夢了？」

「嗯」

李昂遲疑著點了點頭，剛才夢境過於真實，雲布令人不過氣的昏暗天空，一個個或漠然或絕或癲狂的人影，以及山長最後那句振聾發聵的、依舊在耳邊回的「天要塌了」。

漆黑帳篷里沒有瞞的必要，李昂將噩夢容悉數告知盧雨楠，二人討論一番，最後也沒得出什麼結論，只能歸咎於這兩天在離淵里的心理力。

帳篷外的雨勢已經停了許久，峭壁也干了，

二人吃完最後一點乾糧，收拾好帳篷，再次向上攀爬。

由於已經知道這一高度的離淵里棲息著蜘蛛群，這次李昂與盧雨楠更加謹慎，提前備好了竹木削的弩箭。

這些箭矢除了能殺傷野生種外，還能點燃箭簇，霧中，用火焰拓清視野。

一路攀登，更多的離淵奇景展現在二人面前。

有種高約一米的草本植，外形類似公英，頂部結有皮球大小的絨球。這些絨球會在時，整個飄起，隨風擺盪，直到快接巖壁時自炸，將絨球末端的種子像鋼釘一樣深深釘峭壁。

有種類似螃蟹、蠍子混合的，高達兩米，棲息於之中，佔據大部分積的巨大灰螯肢和巖壁融為一，一旦應到外界空氣或者巖石震，就會瞬間蘇醒，用螯肢夾斷獵。

除此之外，還有長著翼的飛蛇，平均拇指大小、能噴吐三米遠酸的赤紅蟻群，甚至還有疑似咫尺蟲的妖出沒。

盧雨楠觀察著見到的每一種離淵生，每當有威脅靠近時，就從背上解下墨傘布，籠罩在二人上，李昂也停止攀爬，靜止不，偽裝一塊巖石。

一些蚊蟲試探著靠近二人，然而它們的口無法鑽墨傘布，嘗試幾次之後，便自行飛走了。

李昂與盧雨楠就這麼走走停停，再次來到了空氣粘稠的蛛層中。

「離淵生態環境的複雜程度不亞於十萬荒山，」

盧雨楠凝重道，「深淵中沒有太，構生態環境底層的生產者是發菌株，之上則是植、食草、食。

億萬年的演化下來，這些妖已經適應了離淵隔絕靈氣的環境，

同時，蜘蛛應該也是離淵整個生態系統里相當重要的一環——蛛層里生種的多樣大幅度減，

蛛群就像一個蓋子一樣，籠罩住整條離淵，會定期捕食下層妖。

兩個因素相疊加，導致離淵中的妖，極極出現在外界。」

這也從側面證實了，想要從高度未知的蛛層逃，有多麼困難。

李昂與盧雨楠陷沉默，與谷底不同，離淵中層的生態環境繁茂多樣，有充足的食來源，

以李昂的素質，加上盧雨楠的預知能力，未必不能在這裡茍活下去。

以苔蘚、地、竹筍等為主食，偶爾捕獵點飛蛇，採集點蜂，足夠二人存活很長時間。

但，他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李昂在長安有著等待他歸來的師長、同學、弟子，

盧雨楠也有北境黑山的族人。

「.走吧。」

李昂深吸了一口氣，生出老繭的指尖，勾住了巖石之間的隙。

他爬得很慢，不止是因為蛛層里空氣度升高、巖石，

也因為時常有蛛群在峽谷間巡邏遊盪——這些蜘蛛擁有一定的社會，僅就盧雨楠看到的景象，它們有著不止一座直徑三百餘米的蛛巢，

巢中有的蜘蛛負責在巖壁上栽培發菌類，採集水

有的蜘蛛負責從下層捕獵，將獵用蛛團團包裹送巢，

再由其他蜘蛛將獵消化，把營養餵給新生蛛。

茫茫濃霧中，棲息的蜘蛛數量恐怕要以百萬、千萬為單位來計算。

小的蜘蛛只有掌大，和外界狼蛛相差彷彿，

而最大的蜘蛛長足有三、四十米，堪比陸地戰車，在巖壁上爬行時，整片懸崖都在震。

「簡直跟外星生一樣，」

盧雨楠沉默著，用手指指尖在李昂背上劃，書寫語句，「這力量放到外界，恐怕滅國都綽綽有餘。」

以蛛群的食來看，如果被它們抓住，立馬自盡都了不那麼痛苦的選擇。

盧雨楠打開墨傘布，籠罩住二人形，隔絕氣味，只通過傘布前端的隙，來觀察方向。

李昂也放慢行進速度，一有風吹草，就立刻停止不。

如此一來，攀爬速度大幅度減慢，李昂手臂酸疼不已，盧雨楠的眼睛也極度酸。

但是還不能停下，上方就是最兇險的區域，羅網布，蛛群穿行其中，忙碌不休。

短短八百米的距離，花了李昂兩個時辰攀爬，

最危險的時候，一隻獵狗大小的五彩斑斕花蜘蛛甚至從他們的墨偽裝上爬了過去。

好險

李昂暗自送了口氣，依照盧雨楠的指示向上攀爬，卻不小心到一剛剛編織好的蛛，沒能抓穩，形向下猛地一墜。

即便右手牢牢抓住一塊凸起巖石，止住下墜之勢，但二人上披著的墨偽裝，卻被慣牽引，倒卷垂落。

長期待在墨偽裝里的悶熱頃刻消失，李昂瞬間覺無數雙眼睛看向了自己。

「嗚！」

趴在他背上的盧雨楠悲鳴一聲，在的視角里，漫山遍野千上萬隻蜘蛛，都停下作，看了過來。

無數蜘蛛，沿著看得見、看不見的蛛網，紛涌而來。

下墜！

剛想大聲提醒，蛛群卻無視二人，徑直爬過。

怎麼回事？！

盧雨楠腦海卡殼了一瞬，這些蜘蛛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們上，

整片蛛巢的蛛群，爭先恐後地爬上了積最大的堡壘巨蛛，由巨蛛載著它們，爬向遠方。

在那裡，百上千隻背滿了渺小同類的堡壘巨蛛從濃霧中出現，整齊劃一、無比溫順地趴在巖壁上，靜靜等待著什麼。

如此莊嚴肅穆而又詭異莫名的景象，讓盧雨楠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甚至連在李昂背上畫字、形容場景都忘了。

轟隆，轟隆。

撼天地的巨響聲，從遠方傳來，

一隻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遮天蔽日的巨型蜘蛛，從濃霧中緩慢現。

它的棕灰表絨豎起，宛如鋼柱，

背甲和板呈現出堅韌厚實的金屬澤，像是一面寬得看不見邊際的鋼鐵城牆，

八擎天立地的步足，深深鑿進堅固山巖之中，每次移，都會令一整片的峭壁碎剝落。

那些堡壘巨蛛在它面前宛如嬰兒般小巧，

所有蜘蛛恭敬順服地平躺下來，將螯肢高高抬起，如同.

「跪拜。」

盧雨楠輕聲道，「它們在跪拜祖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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