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突厥政局,駐守城關與通要道的士兵、修士也人心浮,李昂沒花多大功夫,就潛行出城,前往邊境。
他斷絕了與外界的通訊,一路避開突厥眼線,在第二天夜晚,抵達了安北都護府。
即便到了虞國境,李昂依舊沒有放鬆警惕,他用通靈紙偽裝車票,登上列車,返回長安城。
年關將至,各家各戶張燈結綵,燃放竹,懸掛桃符。
牽著馬走在置辦年貨的擁人群中,聽著嘈雜熱鬧的南腔北調,李昂一直懸著的心也慢慢放鬆下來。
他的臉上終於出一微笑,穿過坊市巷弄,聞著出院牆的梅花香氣,來到金城坊後巷。
短短幾天時間,一番死地求生的冒險下來,竟像是過了幾個月那麼久。
他站在門外整理了一下領,剛想喊聲「我回來了」,就聽到屋裡傳來嘈雜人聲。
「生了嗎?還沒生嗎?」
「快點拿熱水過來!」
「紹元你出去!」
聽聲音是宋姨、邱楓們?
李昂疑地推開院門,只見自家院子里圍了一大群親朋,厲緯、楊域、李樂菱、何繁霜、程居岫都來了,人群最中心的是宋紹元——他正站在房門外,焦急地來回踱步。
見沒人關注自己,李昂與盧雨楠送的那匹馬對視一眼,後者搖了搖尾,打了個鼻息,像是在說「你確定這是你家?」
李昂咂咂,默默將馬牽到馬廄,拿起袋子,往食槽里倒了些豆子和乾草。
一轉,何繁霜的影站立在馬廄外的中,輕聲道:「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李昂放下裝飼料的袋子,慨地舒了口氣。
站在自己家的庭院里,聽著友人親朋的聲音,回想起兩天前自己還在離淵峭壁上艱難爬行,
真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他和何繁霜走出馬廄,其餘人也發現他的歸來,大呼小著歡迎。
他們並不知道李昂這段時間的經歷,按照學宮對外的說法,李昂這幾天一直在研製新葯。
「嫂子在生了?」
李昂走到宋紹元邊,拍了拍對方肩膀,
後者臉上的鬍鬚,神依舊張不安,勉強點了點頭道:「本來今天我們是來做客的,結果笑兒的羊水突然破了,正好邱醫師和歐醫師都在,就臨時決定在你家生。」
他頓了一下,苦笑道:「勿見怪。」
「自家人哪有什麼見怪不見怪的。」
李昂擺了擺手,又安了幾句,邱楓和歐式都會念手法,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不多時,屋裡傳來一聲嬰兒啼哭,片刻宋姨走出房門,笑著宣布尤笑母嬰平安的消息,並將裹著嬰孩的襁褓遞給宋紹元。
已經蓄起了鬍鬚的宋紹元小心翼翼地接過襁褓,猶豫著出手指,輕輕了不斷啼哭的嬰孩的臉頰。
眾人紛紛頭探腦地探,剛出生的嬰孩五未展,並不好看,
厲緯咂了咂,說了句「...別緻」,隨後就挨了楊域一手肘。
宋紹元將襁褓遞給宋姨,自己小跑進屋,安臉蒼白的妻子。
屋裡的柴柴、邱楓、歐式走了出來,給夫妻二人私談話的空間。柴柴見李昂歸來驚喜萬分,而邱楓眼底除了驚喜之外,還有如釋重負與錯愕。
從何繁霜那裡得知,當初在同羅城,李昂為了保護眾人,獨自引開鬼鍬,
後來又從加羅那裡得知,李昂與鬼鍬墜下離淵,生死不知。
這幾天都要急瘋了,卻還得像沒事人一樣,演給外人,以及潛在的昭冥眼線看。
邱楓低聲音問道:「日升你是怎麼...」
「噓,現在先別說這個。」
李昂抬手打斷邱楓話語,笑著讓柴柴和李樂菱去預定酒席,慶祝尤笑母嬰平安,
隨後拉著參與過行的邱楓、何繁霜,去到書房,詢問事宜。
原來營救小隊在加羅那裡得知李昂墜下離淵后,部產生了分歧。
邱楓和何繁霜,想要先去離淵搜救李昂,
阿史德土門、何司平、隋奕等人則傾向於先完營救可汗的任務——首先太皞山的人想必已經尋著痕跡,去沿著離淵搜索,現在過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其次離淵過於廣闊深邃,還會封印修士能力,他們這麼點人過去與普通人無異,很難搜救功。還不如將希寄託於專業人士。
最後,他們認為,如果李昂還在的話,也會希眾人優先完營救可汗任務。
一番爭執下來,領隊的申屠宇決定,將李昂的最新消息彙報給虞國,
讓虞國組織專業人士(學宮研究離淵的學者,虞國留守在荊國與突厥的探等),準備搜救李昂,
他們自己則去營救老可汗。
直到營救任務失敗,眾人撤回虞國,在家繼續等李昂的消息。
「和我們一起進突厥的商隊眾人,只有三的人活了下來。
而從老可汗特徵來看,他很可能在我們決定組織人員前往突厥營救之時,就已經死了。」
邱楓聲音苦,這種「努力拚搏,最終卻發現從一開始就沒有功可能」的故事走向,甚至比「努力拚搏,最終失敗」還要糟糕。
何繁霜平靜道:「這次行是絕對機,不允許外泄,包括商隊里的人也不知道我們的份與目的。
考慮到加羅並不知曉我們的前進路線,而昭冥二人正好埋伏在同羅城中,
可以推斷,加羅那邊沒有泄,
而是虞國部,出了昭冥的干細。」
冬冬冬!
敲門聲打斷了三人的談話,李昂打開書房門,只見兩個穿著鎮司制服的年輕男站在門外,表尷尬而僵,「李小郎君是麼?不知您現在有沒有空?能否跟我們走一趟...」
何繁霜眉頭一皺,邱楓先是一愣,隨後臉上浮現慍怒表。
在虞國有著許多不文的潛規則,其中一條,若學宮弟子犯虞律,罪行較輕的,通常會由監學部出面,施以懲戒教育。
這既是為了維繫學宮臉面,
也是為了防止有些部門(如京兆府、金吾衛、史臺等),礙於學宮關係,沒能對學宮弟子做出足夠合理的懲罰。
因此,當其他機構,先於監學部找上學宮弟子時,
往往意味著他們認定該弟子嚴重犯虞律,或者擁有危害虞國的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