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皞山審判院的司祭，帶隊出現在虞國腹地...好吧，並不是什麼非常難以置信的事。

且不說各國之間經常相互滲，互派探間諜，

虞國部，也不乏對昊天的狂熱信仰者，願意無償為太皞山服務，包括暗中協助太皞山人員從各個渠道進虞國。

鹿籬書院弟子們面面相覷，所有人都清楚，陳萬毅他們所謂「阻止夢貘蘇醒」的說辭，其實只不過是為了太皞山搜尋異化，防止夢貘落太皞山手中罷了。

但眼下並不是計較這個問題的最好時機。

「你們知道夢貘在哪？」

嵇星沉聲問道。

「就在客棧。」

陳萬毅說了句正確的廢話，看到鹿籬書院眾人的沉表，補充道：「我也不想說的那麼模糊，只是按照預言，夢貘現在還沒到蘇醒的時候，

我們此刻困的鬼域，僅僅只是它做夢的餘波而已。

只有熬過餘波，等到夢貘從夢中正式蘇醒、回到現實世界的那一瞬間，才能接到它的本，將其捕獲。」

一名鹿籬博士皺眉道：「你們有信心捕獲？看各位的修為，也不過巡雲境而已吧？」

陳萬毅攤手道：「萬事萬有得必有失，按我們審判院上千年與追獵妖魔的經驗推斷，

夢貘的能力既然如此特殊、誇張，連青崖老哥這樣的燭霄師都無法豁免，

那麼它的本，大概率強不到哪裡去。」

「不知閣下能否告知我們預言的完整容？畢竟現在大家都是困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金無算後的一名護衛說道。

他們都是修士，金無算資助，在他手下效力多年，忠誠毋庸置疑。

金管事則目閃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這個麼...」

陳萬毅停頓了一下，抬手阻止了想要說些什麼的手下，說道：「預言長詩的前兩句是【南柯一夢，難消恩仇。漚浮泡影，皆是因由】

最後兩句則是【魂兮歸來，世空虛。浮生若醒，為歡幾何】

教規限制，在下只能說這麼多了。」

陳萬毅聳了聳肩，對於其他人的質疑目視無睹，自顧自說道：「眼下還有更嚴重的況，各位，這裡的人又變多了。」

正如他所言，不知不覺間，大廳里又顯得擁了一些。

靈識對總人數的掃描結果，也從剛才的二百五十六，變了二百七十。

又多了十四人。

「周宏茂，對吧？」

陳萬毅看向生商人周宏茂，平靜道：「你的腦海里，應該憑空多出了許多與周材的年記憶。這些記憶天無，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周宏茂還沉浸在「弟弟」的突然死亡當中，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緒複雜地點頭道：「是的。」

「這應該就是夢貘的能力，就像蜥蜴需要曬太，才有力氣行一樣，夢貘也需要取外界的能量，來讓自己蘇醒。」

陳萬毅冷靜道：「我們這些人，就是他的能量來源。不知道各位注意到沒有，你們的氣海，正在一點一點流失。」

鹿籬書院眾人、金無算的護衛、宋紹元、紀玲瑯...

所有修士臉微變。

確實，他們能覺到，自己的靈氣在緩慢「蒸發」。本來以為是在鬼域中到的制，沒想到會是夢貘在取能量。

「不止是修士，困在鬼域中的普通人，也在被取生命力。

而取的渠道，就是周材這樣的偽，或者說夢魘。」

陳萬毅說道：「夢貘會篡改大家的記憶，源源不斷地生夢魘。

朋友，家人，青梅竹馬，生死至...

夢魘不斷增生，直到宿主被***亡。

你們看周宏茂，就剛才那麼一小會兒，他的頭上就已經開始多出了白頭髮。

要是讓夢魘周材多存活一會兒，後果不堪設想。」

說罷，他頓了一下，轉頭向自己後的同伴們，緩緩道：「我記得很清楚，在接到審判院命令的時候，我們是六個人。但現在，卻多了兩個。」

「司祭，你在說什麼呢？」

一名太皞山修士嚇了一跳，「我們一直都是八個人啊，你忘了？我們進城關的時候，的通關費，就是八個人的份。」

「是的，我記得。這段記憶很清晰。我甚至記得和你們七個人一起斬妖除魔的所有經歷。

但，六個就是六個。這一切都是夢貘搞的鬼，我們當中已經多出了兩個夢魘。」

陳萬毅點了點頭，慢慢拉開自己的袖，微笑道：「好在，我事先有過準備...」

袖拉開，陳萬毅的手臂上顯現出一大片紋，分別是同伴們的肖像。

這些紋明顯是不久之前剛紋上的，皮邊緣還殘留著暗紅的細微疤痕。

然而...

「怎麼會？！」

陳萬毅驚愕失聲，他手臂上的紋不斷延展，分明有包括他在的八副肖像。

「糟了。」

他當場額頭沁出冷汗，沙啞道：「夢貘已經開始修改現實了...」

大廳眾人瞬間慌起來，夢魘會吸食生命力，且無孔不，不斷增，

那豈不是說，自己邊的人都有可能是夢魘？

朝夕相的妻子人，兄弟姐妹，好友至，難道都是假的？都是在吸取自己壽命的催命怪？

一名艷麗子不安地拉住了丈夫的手臂，怯聲道：「夫君，我好害怕...」

「別靠近我！你站遠點！」

的丈夫然變，一把將推開，揪下頭髮，一邊細數裡面有沒有白髮，一邊高聲喊道：「剛才我就懷疑，我這麼普通，怎麼可能娶得到你這麼漂亮的妻子？」

不遠，一名中年儒士臉陡變，向同伴，「鴻遠，你拿刀對著***什麼？我們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

「是麼？世界上有這麼巧合的事麼？」

他的同伴臉沉，舉刀喝道：「我進京趕考，遭遇搶劫，寒迫之際，偏偏在破廟裡遇見了同樣進京考試的你，從你那拿了兩個活命的饅頭？」

懷疑，不安，恐慌，

如同滴池塘的墨水一般，急速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