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現下這樣先關著,他倒覺得也好。霍棲那張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是欠教訓,若在詔獄關些時日能讓他長記,那就關著。
是以太子在連日的張后,終于得以安心地讀了半日的書,而后又好好用了頓午膳,接著便出了宮,驅車去詔獄。
父皇說了先不必審,他反倒可以見見霍棲了。因為這道波折從事發開始,他心里就存著個疑影,總覺得有些蹊蹺。
霍棲許多時候的確不著調,那些話被他添油加醋地說出來以致于變了味,好像并不奇怪。可他出去喝頓酒,何以會平白聊起這些?再者,酒后醉話本不作數,他這番話卻偏偏在兩日之就傳遍了大街小巷,而且,與他一同宴飲的人卻無一例外地了形。
這不對勁。
兩刻后,太子步詔獄。
儲君親臨,獄里從獄卒到犯人跪了一片,安靜得沒有分毫聲響。太子無意多理其他,一路徑直走向霍棲的牢室,霍棲頭都不敢抬地跪在那兒,牢門開啟時金屬撞的聲響擊在心頭,讓人發慌。
太子低著眼簾,一如沒看見他,一語不發地步牢門。待隨從將椅子置好,太子便風輕云淡地落了座。
“殿下……”霍棲這幾日都度日如年,既不知明日會等到什麼,也不知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如今眼見太子到了眼前,他的無措愈發濃烈,跪伏在那兒栗如篩:“臣給殿下……臣給殿下惹麻煩了。”
“知道就好。”太子毫不客氣,也不讓他起來,冷言道,“既知自己惹了麻煩,那孤問什麼你便說什麼。若敢瞞,就想想昌宜伯爵府。”
霍棲打了個寒噤。
在太子邊這麼久,他從不曾聽太子說過這樣威脅分明的話。
他瑟道:“臣知無不言……”
太子沉息:“那日與你一同飲酒的,都有誰、在什麼地方,你一五一十地告訴孤。”
“諾。”霍棲心驚跳,邊回憶邊說,“那天是……是在蜀樓二樓的雅間。與臣一起宴飲的還有……張宗奇、曹建明、衛子安,還……還有洪雙和倪鴻濟。”
“人倒不。”太子冷聲一笑,繼而注意到那個衛子安的,依稀記得那是個旁支宗親。
但這一條先按下不表,太子沒在霍棲面前多提什麼,只又問他:“這幾個人孤都耳,該是朝中吏。你素日在東宮做事,如何與他們結識的?”
“是、是先認識的張宗奇……”霍棲不敢瞞,竹筒倒豆子般將昔日的偶遇說了個清楚。
太子眉心輕跳:“真會朋友。”
霍棲不敢作聲,太子續道:“這幾人,都是翰林?”
“是……”霍棲摒著息。太子無聲地吁了口氣,無心多留,起便走。霍棲還有些陳的話想說,但不及開口,太子就已走遠了。
太子走出詔獄的腳步,比來時更快一些。行出大門,面前驟然明亮,晌午的日頭當空而照,太子著亮的天定了定神,卻沒有直接登上馬車,而是沿著皇城里的街巷,緩緩而行。
皇城里來往的人不多,宮人們便也沒什麼可擔心的。見太子想自己靜靜,便只心領神會地遠遠跟著。
走到數丈外的路口,太子終于駐足。他回首了眼,掌事宦立刻小跑過去,躬聽命。
太子睇著他道:“裴硯可還在東宮?”
那宦了眼天:“時辰還早,理應還在。”
“好。”太子頷首,“去告訴他,孤去他家里等他。”
太子說完就轉大步流星地候在不遠的折向馬車,那宦愣了愣才回過神,忙去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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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中正院,楚沁午后醒來正悠哉哉地喝著碗酸甜可口的冰鎮酸梅湯解暑,順便欣賞盞中冰塊撞的叮咚聲響。
聽到清秋的話,楚沁噗地一口酸梅湯噴了!
“誰來了?!”抬起頭,盯著清秋滿目錯愕,連都顧不上。
清秋怕得幾乎連頭發兒都在打:“太、太子殿下來了……可殿下說了,只是有事與公子商議,便在書房等著,還專門讓人知會了各,說……說都不必迎駕了。”
楚沁定了定氣。
太子這樣吩咐并不意外,因為太子一貫隨和。可問題是,再隨和的太子也是太子,他可以不麻煩別人,他們卻決計不能因為這句吩咐就假裝不知道他來。
楚沁趕忙起,瞥了眼上沾染的酸梅湯:“幫我更。讓清泉去母親那里,告訴母親安心歇著便是,我自去招待太子。”
“諾。”清秋邊應聲邊睇了眼清泉,清泉立即領命而去。
前宅書房里,太子步房中轉了一圈,就皺著眉出來了。
裴硯在東宮里一貫勤勉刻苦,他沒想到裴硯的書房會這麼的……冷清。
是久無人踏足的那種特有的冷清。雖然房中家齊全,書架上的書也不,四收拾得也干凈,但就是會讓人一進去就覺到,這屋子已很久沒人用了。
以裴硯的子,不應該啊?
太子心里存著疑,直接坐到了暗中石案邊。邊的宮人都被他留在了府外,前來上茶的是院子里的一名小廝,邊往他面前走邊哆嗦。
太子不以為忤,只覺好笑,待那小廝退下,悠哉地端起茶盞抿了口。
繼而余一掃,便看到一道倩影迤邐而至。
楚沁步月門時也懸著一顆心。知道太子人好,可近來的事實在太多,而且件件對太子不利,誰知道太子現在心怎麼樣?
楚沁不由自主地將視線得極低,低到只能勉強看到太子在什麼位置。
還余兩步遠時剛要見禮,卻聽太子先道:“聽聞娘子有孕,不必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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