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放下電話,姜寒站在落地窗前，好一陣才回過神。

　眼前的煙花沒了任何痕跡，心底的彷徨和猶豫,也在剛才應下那一句“嗯”之后，為這段纏綿不清的，徹底地做出了決斷。

　并非是這一場煙花。

　也并非是那一捧玫瑰。

　而是因為自己。

　在心底最深,或許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想再試一次......

　曾經無數個深夜里的苦熬。

　人生中定下的第一個目標。

　在教室里捧著一本書發呆,想象著將來時所出來的癡笑,的青春是什麼樣的滋味,沒有人知道，只有自己最清楚。

　想給它們一個見的機會。

　給那段曾經陪伴了自己整個青春的酸甜暗，一次真正開始發芽的機會。

　掌心的手機震。

　是微信。

　姜寒低頭開。

　LY：【晚安。】

　姜寒盯著屏幕,手指頭輕輕地點在了對話框上，回復了一個，【晚安。】

　陸焰。

　我想再喜歡你一次,可以嗎......

　—

　早上八點，姜寒還在床上，陸焰便打來了電話。

　姜寒接起來,聲音還殘留著濃濃的鼻音，“喂。”

　安靜了一瞬。

　聽筒才傳來了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還睡沒醒？”

　姜寒的耳朵在手機上,沒再像往日那樣著急起來,只輕輕地翻了個,低聲應道，“嗯。”

　極輕的一聲，如同低呢。

　心口被撓了一下，陸焰又沒了聲音。

　一瞬的沉默,穿了聽筒，不予言表的愫氤氳在兩人之間，彼此都心照不宣。

　也都清楚，從昨天晚上那一聲低低地“嗯”開始后，兩人的關系便已經發生了變化，

　安靜了幾秒，陸焰聲音更輕，“那你再睡會兒？”

　姜寒又睡不著了，沒回答。

　陸焰也沒掛，繼續問，“昨晚什麼時候睡的？”

　“忘了。”

　“記得吃早餐，吃完再睡。”

　“好。”頓了頓，姜寒輕聲問道，“你吃了嗎。”

　陸焰沒應，低笑了一聲，“關心我了？”

　姜寒：“......”

　臉上的熱意剛冒出來，陸焰又道，“謝謝，吃了。”

　姜寒沒應了。

　“無聊？”

　“還行。”

　“還有四個小時。”

　姜寒：“啊。”

　“就能見到了。”

　姜寒：“......”

　心口莫名一悸。

　很奇怪的覺。

　兩年了，雖然彼此不了解，但算起來，并不陌生，卻在那一刻，突然有了一種心跳的期盼。

　短暫的沉默，彷佛彼此都在忍耐。

　陸焰結一滾，“姜寒。”

　“嗯？”

　“想親你。”

　聲音暗啞，帶了幾分/。

　姜寒臉一瞬漲紅，紅暈漫過耳，極度的安靜之下，心口的跳聲，幾乎傳進了聽筒。

　姜寒正想躲開。

　“好了，時間到了，起來吃飯。”陸焰話音剛落，門鈴便響了起來。

　—

　吃完飯，姜寒沒有再睡。

　答應了陸焰，下午去見張，總不能空手去。

　外面天，沒有太曬，反而有些悶熱。

　姜寒打車去了商場，打算挑一樣禮，逛了一圈，實在不知道買什麼，拿起手機猶豫再三給陸焰發了信息，【張喜歡什麼？】

　等了十分鐘沒回，姜寒先去了三樓裝。

　回來冰城，帶的服并不多，除了職業裝就是幾套休閑短袖防蚊。

　姜寒給諶菲打了視頻。

　試了幾套后，挑了一件連。

　買單時，姜寒又看了一眼微信，陸焰還沒回。

　應該在忙。

　姜寒突然想起了在車上看到的那頂太帽，沒再等陸焰回復，買了一頂適合老人的遮帽，又選了一些水果禮盒。

　回到酒店已經中午了。

　剛刷卡進門，手機震。

　姜寒進門換了鞋，將東西放在了餐桌上，才從包里包里拿出了手機。

　LY：【把張字去掉。】

　姜寒：“......”

　LY：【不用買東西，人到就好。】

　間隔了一分鐘，LY：【等我下午回來，一起去挑。】

　下午。

　微微愣了愣，姜寒正要編輯信息。

　LY先發了過來：【中午我有事，出去接個人，你先吃，不用等我。】

　心口突然生出了失落，一閃而過，姜寒手指頓了頓，將編輯好的【中午不回來吃飯嗎。】全部刪除，換了一個【好。】發送了過去。

　LY：【橙別喝太多，冰箱里有牛和酸。】

　姜寒：【嗯。】

　回完信息，姜寒抬頭，客廳依舊安靜。

　玫瑰花放了一天，香味更濃。

　姜寒從餐桌上，重新提起了買回來的東西，進了房間。

　早上陸焰說中午接回去吃飯，已經取消了午餐，連著一周窩在酒店，沒上班也沒運，姜寒其實并不。

　只不過每天被送餐的著養了規律。

　姜寒沒再打電話去訂，正打算問蕭銘，晚上演唱會的場時間最晚是幾點，床頭的座機突然響了。

　住了這麼久，房間里的電話還是第一次響，姜寒先去接聽。

　“姜士您好，樓下有一位安小姐，說有東西要親手給您，請問方便嗎。”

　姜寒一時沒反應過來，“安小姐？”

　“對，安宇悅士，現在在大廳，姜士要是不方便，我這邊會幫您拒絕......”有了上次陸焰的經歷，酒店的人特別謹慎。

　姜寒：“......”

　—

　姜寒不知道安宇悅找有什麼事。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同單獨見面。

　兩人并非第一次見，比起上次在電梯見到的偏職業正裝，今天的安宇悅一長，立在大堂，氣質更為優雅，吸引了不目。

　“姜小姐，你好。”見來了，安宇悅熱地一笑，主打了招呼。

　姜寒禮貌地點頭，“你好。”

　安宇悅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絡地遞了過去，“上次陸焰來機場接機，我爸送給他的，結果走得太匆忙，忘了拿。”

　姜寒恍惚了一下，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沒去接。

　安宇悅笑了笑，解釋道，“知道陸焰不在，我爸兩點的飛機，他過去送人了，我等會兒也要走，只好先拿過來，麻煩姜小姐轉一下。”

　心口突然一墜，姜寒的神很明顯地一頓。

　安宇悅見依舊沒接，緩緩地袋子收了回來，也沒再催，而是回頭看向大廳旁邊的水吧，聲道，“坐會兒？”

　—

　水吧的人，基本都是酒店住的客人在招待朋友。

　才過午飯的點，人并不多。

　安宇悅坐下后，也沒問姜寒，直接點了兩杯尾酒。

　服務員一走，安宇悅便抬起頭看向姜寒，目大方，笑著道，“上次我們見過。”

　在這之前，兩人唯一一次面，是在電梯。姜寒有些意外，沒想到會注意到自己。

　“昨天中午，陸焰請咱們留學的幾個哥們兒吃飯，還給我們看了你的照片，個個都夸姜小姐好看，姜小姐確實很漂亮，也很溫。”

　姜寒剛拿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放下時，手抖了抖，背靠在后的椅背上，臉上的鎮定，慢慢地有了幾分裂痕。

　安宇悅看了一眼，也沒再轉彎抹角，坦白地道，“姜小姐想必之前也聽過一些事，但放心，我不會介你們，其實，我和陸焰并不合適。”

　姜寒看出來了，今天是特意來找的。

　有人從邊經過，等人走了后，姜寒才干地扯了一下角，笑了笑，“是嗎。”

　“陸焰不會喜歡我。”安宇悅似是對這個結果，一點兒都不介意，“你知道為什麼嗎。”

　姜寒僵地搖了搖頭。

　“因為我姓安。”安宇悅自嘲道，“我很早就認識了陸焰，很了解他，像他這樣的男人，天生就擁有極強的掌控，喜歡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包括，但很不巧的是，我和他的家庭背景相似，到的教育也是同一個等級，養出來的格自然也相似.....喜歡控，不喜歡被，這點，我們很像，而且誰也妥協不了。”

　“所以，從很早之前，我就想明白了，選擇為他合作上的伙伴，比起破壞了彼此的友誼，我更相信，沒有永恒的，只有永恒的利益。”

　安宇悅看了一眼姜寒漸漸發白的臉，話鋒一轉，溫和地道，“但姜小姐不一樣。”

　“無論是姜小姐的貌，還是格，都很符合陸焰的喜好，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看得出來，姜小姐很他。”

　服務員送來了尾酒。

　安宇悅停頓了一下，彎拿起了酒杯，“我很佩服，也很欣賞姜小姐，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一段穩定的，總得有一方去讓步和付出，姜小姐能為了一段，無名無份地堅守兩年，如今也算見到了曙，昨天，陸焰已經親口同我們說過了，以后會好好待姜小姐。”

　安宇悅說完，舉起酒杯，大度地對姜寒一敬，祝福道，“恭喜姜小姐。”

　幾乎是倒的頹敗。

　原本以為自己能應付，但和安宇悅本就沒有可比。

　輸得心服口服。

　就算是飛蛾撲火，也只有一條命，去撲一次。

　而......

　無法反駁安宇悅，因為確實就是安宇悅口中那個卑微乞憐的人，一個自甘放下尊嚴，一直在里，扮演乞討的那個人。

　也不只是安宇悅，可能在其他人的眼里，也是這樣的角。

　包括陸焰。

　到底是有多喜歡......

　可能沒想到姜寒這麼快就認輸，安宇悅看了一眼如同紙白的臉，同是人，多有些不忍，起道，“東西還是下回我自己給陸焰吧......這頓我請客，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

　安宇悅走后，姜寒多坐了一會兒。

　玻璃窗外，太被云擋住，游泳池邊上的太傘，被風刮起，只能看到傘面的邊緣不斷翻滾，聽不到聲音。

　心口的揪痛一陣過一陣。

　痛到麻木，發酸。

　手機震，姜寒低頭，木訥地劃開。

　蕭銘：【你幾點過來，今晚好像要下雨。】

　姜寒沒回，目一直盯著屏幕，等反應過來，臉上的眼淚已不斷地往下掉。

　姜寒從來沒有任何一回，如此討厭過自己。

　厭惡到痛恨。

　坐了半個小時，姜寒才從酒吧出來，通紅的眼睛，引起了不人的矚目，姜寒沒有毫覺，沒回房間，獨自一人走出酒店，沿著旁邊的接口，漫無目的地閑逛。

　逛累了，進了一家小吃店，點了冰和涼面。

　吃到一半，手機響了。

　LY：【沒在酒店？】

　姜寒很累，不想回。

　LY：【在哪兒。】

　知道電話會打過來，姜寒提前拉出通訊錄，阻止了該號碼。

　與第一次拉黑不同，姜寒這次很平靜，或許是痛太久了，失去了知覺。

　—

　姜寒一直坐在小吃店，隔一會兒，便點幾樣東西，最后一次再點，老板沒接單，看著通紅的眼圈，同地道，“妹兒想坐就坐哈，不需要點東西了。”

　到了下午五點，外面下起了雨。

　電話響了很多次，快沒電了，姜寒才接。

　蕭銘：“你怎麼不接電話......七點開始檢票，我先進去了，記得是VIP區域，第一排......”

　經紀人的催促聲傳來，蕭銘匆忙地掛了電話。

　剛被掛斷，又進來了一個電話。

　陸辰。

　響了幾聲，姜寒按了接聽。

　“嫂子，你在哪兒......下午突然暈倒，現在在醫院，哥已經趕過來，......等會兒你要是過來，幫我帶一個充電可以不，HW的......還是民華醫院，謝謝嫂子。”

　—

　醫院，陸焰坐在病房外的沙發上，又嘗試著撥了一次電話，還是打不通，突然心煩，“啪——”一聲將手機丟在了桌上。

　霍安瞟過去，無意看到了他的屏幕，瞬間愣住，意外地看向陸焰，“怎麼，真心了。”

　霍安今天下午到的冰城，陸焰去機場接的人。

　見陸焰不吭聲，霍安一笑，調侃道，“也是，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長得又好看，關鍵還對你死心塌地，要不是被我發現，我都不會懷疑你們倆的關系，現在能找到一個不哭不鬧，愿意不見跟你兩年的人，可不容易......反正馬上就要結婚，你陸大老板，分一點真心對人家也沒什麼損失。”

　不知道陸焰有沒有聽進去，目一直看到手機。

　霍安繼續道，“我已經查過了，姜家的家世清白，父母都是實實在在的人，姜小姐的親哥還是大學老師，比起安家，這樣的家庭，確實好控很多。”

　霍安見他不說話，都急死了，“你到底怎麼想的，陸榮之轉讓合同上得附加條件，明確寫了份轉到你頭上，得在你結婚了之后，以前你沒人的時候，還難說，可你現在不是有了現的人，求個婚分分鐘的事，我不知道你在拖什......”

　話沒說話，陸焰拿起了桌上的手機，突然起。

　霍安：“......”

　“你去哪兒.......”見他上了樓，霍安算是服了，“陸榮之再被你刺激下去，估計還得進ICU。”

　陸焰剛上去，陸辰買完飯回來，沒見到人，問霍安，“哥呢。”

　霍安：“殺人去了。”

　陸辰：“......”

　陸辰揚了一下手里的打包袋問陸辰，“哥，要不要也吃點。”

　霍安一臉生無可：“來冰城的第一頓，我可不想在醫院解決，我還是回酒店吧......”

　—

　一個小時后，陸辰才見到姜寒。

　手機已經剩下了1%，一時著急，沒注意看姜寒的臉。

　“嫂子放心，沒事，就是普通的低糖。”陸辰接過姜寒手里的充電，在了電源上，順手將桌上的打包盒遞給了姜寒，“哥在八樓大伯那兒，嫂子幫我帶給他一下。”

　下雨天，醫院的樓層，帶了一。

　姜寒提著打包盒去了八樓，到了門口，病房的門沒關，里面正在爭吵。

　姜寒沒進去，立在外面等著。

　“我早就看出來了，房地產早在幾年前就開始出現下的趨勢，PT不能連累，遲早都要分出去，但董事會那幫子人知道我要把份讓出去，他們不鬧？尤其是你一伯，一旦聯合其他東提出競，你怎麼辦......我只有用你結婚的理由，轉讓給你才不會......”

　“行......安家你看不上，你那書呢，不是都帶過來，住在一起了，就沒想過要為自己的行為負點責？你是個男人......”

　似是被到了逆鱗，陸焰突然從座位上起，抬頭看著陸榮之，眼里滿是諷刺，“你以為我像你，送上門來的，都來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