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蛋糕很小,外觀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看，但味道不錯。

　晚餐姜寒一直都吃得很，加上又擔心肖妍，劉姨送來的菜,基本沒。

　這個點,坐在長椅上,吹著夜風，可能是因為蛋糕的味道確實好吃,姜寒破天荒地吃了兩大塊。

　陸焰看了一眼,一下就猜了出來,“為什麼不吃晚飯。”

　“不。”

　沉默了幾秒,陸焰低聲道，“吃點,總比不吃好。”

　像是知道自己并沒有任何資格去說這樣的話，聲音里面沒有去刻意關心的語氣,很平淡,仿佛毫無底氣。

　姜寒輕輕地轉過頭。

　陸焰穿了一件藍襯衫，袖口挽到了小臂，青長，兩三年過去,上的帥氣不減反增,比起之前,好像更加沉默了。

　姜寒突然想起了肖妍說的那些話。

　這些年不只是變了，他也變了很多。

　姜寒點頭,應了他一一聲，“嗯。”主打開話題，似是老朋友一般,問了一句，“陸總，最近怎麼樣？”

　大半年前，兩人重新相遇，并沒有像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聊過。

　這還是第一次姜寒問起他的狀況。

　漆黑的眸子，微微一頓，陸焰轉過頭看著，聲音低啞，一磁，“你是問哪方面？”

　姜寒：“”

　隨口一問，也沒想著要問他哪方面。

　“工作的話，事業有，公司正于上升期，潛力很大，整還行。”姜寒還沒回答，陸焰自己又先道，“方面，你之后，一直空窗。”

　姜寒：“”

　及到了敏的話題，姜寒不好再去接。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陸焰突然問，“林老師呢，沒給你打電話。”

　這是姜寒第二次聽他提起林老師，頭一回沒反應過來，這次反應過來了，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想多解釋，“都在忙。”

　陸焰盯著臉上的神。很自然，沒有什麼太大的波。

　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他忘記了生日，站在飯店外，一臉委屈向他辯解的模樣，突然從腦海里劃過。

　與眼前的這張平靜淡然的面孔，完全不一樣。

　他有什麼資格去說別人。

　陸焰瓣輕啟，低聲的名字：“姜寒。”

　“嗯？”姜寒轉過頭。

　陸焰聲音沙啞：“好好幸福下去。”即便陪在邊的那個人不是他。

　“好。”

　“明天就走？”陸焰看到了肖妍的信息，問。

　“對。”

　“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姜寒吃了兩塊蛋糕，已經吃飽了，時間也有些晚了，起道，“謝謝陸總的蛋糕，以后要是有機會，來北城，我再請你吃飯。”

　說完有些尷尬，輕輕一笑，“好像我欠陸總的不只一頓飯。”

　陸焰跟著緩緩地站了起來，“不必在意這些，要欠也是我欠你的。”

　是他弄丟了曾經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單純孩，他欠那個孩，一場好的初，欠了那個孩，臉上該有的笑容。

　姜寒偏過頭，沒出聲。

　站了一會兒，風有些大，吹得發飛，拂在臉上，姜寒手別在了耳后，抬頭看向，“那我先走了。”

　“好。”陸焰點頭，“到了報個平安。”

　姜寒突然想了起來，玩笑道，“運氣應該不會那麼差，再遇上氣流。”

　沒再去看陸焰的神，姜寒說完，轉走向了后的臺階。

　快要走到拐角了，陸焰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姜寒。”

　姜寒回頭。

　“生日快樂。”陸焰立在昏黃的燈火下，雙手兜，剛才忘記了說。

　“謝謝。”

　—

　影徹底消失，陸焰才轉過，并沒有走，繼續坐在長椅上，手習慣地去口袋里的煙盒，拍了一個空。

　煙已經戒了大半年。

　自從說了那句，“一些。”他便沒再過。

　嚨有些，蛋糕沒吃完，陸焰又切了一塊，放進了里，甜味蔓延到了口腔，盡管報廢了好幾個，最后的這個，糖還是放多了一點。

　—

　姜寒下午的飛機，肖妍爸爸送去的機場，當天傍晚就到了北城。

　耽擱了半個月，公司一堆的事。

　姜寒又開始沒日沒夜的忙，但這回的工作組，同之前的廢寢忘食不一樣，

　每次到了飯點，工作組都很準時，東家的負責人，更是建立了自己的宗旨，“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咱們才能繼續賣命。”

　非常人化。

　即便姜寒不，也被這樣的氛圍帶了起來，養了規律的習慣。

　姜寒：“”

　肖妍是兩周后出的院，出院的那天，拍了一張vip房間的照片，發到了三個人的群里，【紀念一下，曾經到過的鬼門關。】

　姜寒收工后，才看到，趕回復：【恭喜小仙闖關歸來。】

　肖妍：【謝謝干爸干媽，鞠躬表。】

　姜寒：【兒子乖不乖。】

　肖妍：【非常聽話。】

　考慮到里面還有陸焰在，姜寒退出來，單獨同肖妍聊了一會兒，知道肖爸已經替肖妍選好了地方，孩子也很穩定，徹底地松了一口氣。

　正同肖妍聊著，進來了一條微信。

　是剛才那個群。

　姜寒點開。

　陸焰：【不客氣。】

　姜寒：“”

　肖妍：【孩子他干爸，抱拳抱拳抱拳抱拳】

　回復完，肖妍就激地發信息給姜寒：【啊啊啊啊啊，寒寒，他同意了，陸總同意當孩子干爸了，我艸】

　姜寒：【】

　肖妍出院后，雖沒有告訴，在哪兒，但一直同姜寒保持著聯系。

　隔上一段時間，就會分自己的孕照。

　兩個多月后，進了秋季。

　肖妍拍過來的照片，人坐在了屋前的椅子上，雖套了一件外套，但出來的打底衫，肚子明顯大了起來，

　肖妍：【你兒子剛踢了我。】

　上一單活兒結束后，姜寒幾乎是無鏈接，又接到了一單節目的活兒，再一次住到了之前的那家富利酒店。

　昨晚忙到太晚，姜寒早上得有點晚，到了樓下的餐廳，已經快十點了，沒什麼人。

　九月底，螃蟹的季節。自助早餐也備上了。

　姜寒走過去，幾位服務員正在將幾個胖子里的螃蟹倒在一起。

　“今年螃蟹的個頭好像大。”

　“就這很大？頂多三兩”

　“說得你好像見過多大的一樣。”

　“我還真就見過了，一斤多的，一年前了吧，有位客人，一下帶了十幾只過來，全是一斤重，找上了咱們客房部的老大，要送給自己的朋友，怕不收，便借了咱們酒店的名義，說朋友中了獎，當時還是大師傅親自替那孩兒蒸的別提，我有多羨慕”

　“這麼浪漫？”

　“羨慕嫉妒恨啊。”

　“做夢去吧，咱們是沒那個福分了，一斤多重，你把酒店老板割下來，也不見得”

　兩人將盤子里的螃蟹，用夾子攏了攏，一轉頭，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一不的姜寒，神一愣，趕讓開了位置，“士，請”

　姜寒點頭一笑，“嗯。”

　兩人走遠了，其中一名服務員的手還地攥住了同伴的胳膊。

　同伴被得有些痛，轉過頭，稀奇古怪地看著，“你咋了，見鬼了。”

　那服務員一臉面如死灰，牙里吐出了一句，“剛才那位小姐姐，好像，大概，就是那個孩”

　“”

　—

　今年春節，姜寒走不開，接的一單節目，正好是春節檔，打算忙完了，年后再回冰城。

　事先已經同父母報備好了，除夕前一天，姜寒正打算同公司的人出去吃年夜飯，姜墨突然殺上了門。

　外面正飄著雪花，姜寒推開玻璃門，看到站在門前雪地里的姜墨時，一時沒反應過來。

　好半晌，姜寒才驚愕地了一聲，“哥？”

　“你不是說要在滬城過年嗎。”王士昨天才在電話里說的，姜墨年前也不回家。

　姜墨淋了一的雪，看了一眼手里的傘，懶得搭理，語氣生地道，“不能來？”

　—

　當晚姜寒帶著他一起去吃了北城的火鍋。

　公司立了一年多，有聲聲樂的人，只在傳說過，聽過自己還有個大老板，這回還是第一次看到。

　姜墨上那為人師表的氣場，走到哪兒都沒變，坐下來，金邊框的眼鏡一戴，一堆人都不敢出聲。

　連一向話多的小鈴也頭一回結，“姜，姜老板姜老師，新年快樂。”

　姜墨低頭看著手機，聞言也只是拿起了跟前的茶杯，象征地舉了一下，又擱了下來。

　姜寒：“”

　姜寒瞟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突然掃到了一個悉的頭像，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哥，這不是周學姐嗎。”曾經的鄰居。

　小時候，還經常去家玩，高中后他們買了新房，搬到了現在的小區，再也沒有來往，后來聽說周學姐好像不在冰城了。

　姜寒想了起來，哥和是同學。

　姜墨抬頭，瞥了一眼，白得有些病態的臉，嚴肅起來，帶著一老師特有的。

　姜寒自來怕他，惹不起，也沒再看他，回頭招呼了一聲公司的人，“老板已經吃過了，不，咱們吃。”

　一頓飯還沒吃完，姜墨站了起來，“我有事，先走了。”

　姜寒：“”他不是剛來嗎。

　姜寒先送他出去，還沒開口問他是什麼況，姜墨先問，“不打算聯系了？”

　姜寒沒反應過來。

　姜墨提醒，“林曜。”

　姜寒點頭，老實道，“沒聯系了。”

　姜寒本以為姜墨會罵一句，死腦筋，或者是薄寡義，誰知姜墨卻道，“就知道你們走不到一起。”

　姜寒：“”

　“既然決定了不聯系了，就早點給人家一個答案。”

　“好。”

　—

　姜寒沒回冰城過年，蕭銘也沒回去，接了一檔央視爸爸的節目，特別長臉，幾天前就給姜寒和諶菲打好了招呼，要兩人必須準時地守著電視。

　怕再重演去年的尷尬，上臺前，蕭銘再一次信息提醒：【姜寒，你要再回答不出來我穿了什麼服，采訪時，我就告訴，我的聲樂老師是姜老師，跑調了，也是你的責任。】

　姜寒：“”

　威脅，還是管用，姜寒晚上收工一回來，便匆匆地洗了澡，一早就坐在了床上，從八點起，一直盯著春晚。

　蕭銘的節目在前半段，幾個流量明星一起大合唱。

　看著電視上蕭銘的模樣，姜寒再次嘆，人靠包裝，確實像模像樣。

　節目效果好。

　蕭銘唱得也很好。

　最后半個小時，蕭銘打來了視頻，諶菲也在，三個人一起連線，蕭銘剛換了服，人還在后臺。

　姜寒準確無誤地說出了他上臺表演的服，還順便告訴了他眼線可以不用化那麼長。

　蕭銘：“”

　諶菲：“年后回啊，不回誰是王八。”

　蕭銘：“姜老師當之無愧。”

　姜寒：“讓你失了，初五的票。”

　諶菲：“寒寒，我你！！蕭大明星你當王八嗎？”

　蕭銘：“馬上訂。”

　視頻結束，還有十分鐘，就年了。

　姜寒點開了微信，很多人都提前發來了祝福，姜寒往下，看到了林曜的微信，頓了頓，主發了一條，【林老師，新年快樂。】

　幾秒后，林曜回了：【姜老師，新年快樂。】

　大半年了，一直覺得自己還沒想好，此時看到跟前的這行字時，突然輕松了下來，一個字一個字地編輯道，【林老師，祝你余生幸福。】

　發送出去后，姜寒一直盯著屏幕。

　很快林曜回復了過來。

　是一條幾乎一一樣的信息：【姜老師，祝你余生幸福。】

　過了幾秒，林曜接著又發了一條，【保重，最麗堅強的孩。】

　姜寒：【保重，最好的林老師。】

　發完信息，心口的位置，彷佛也隨著這一個決定，徹底地落了地，輕松了很多。

　也是在這一刻，才突然發現，有時候選擇其實很簡單，遠沒有你猶豫時的困難。

　因為，其實在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還有幾分鐘就過年了，外面已經響起了煙花的聲音，姜寒坐在床上，看向了窗外，電視上開始播報倒計時。

　主持人剛數到一，姜寒的手機響了。

　姜寒低頭開。

　陸焰：【新年快樂。】卡在了新年的第一秒，發來了祝福。

　姜寒回復：【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