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竣麒在這里聊得還正開心,他的手還在不斷的比劃著。
“所以剛剛那個綜合題,我之前的思路問題,就是輔助線搞麻煩了。也是,如果一開始輔助線想對了,哪里會繞那麼一大段彎路。”尹竣麒一副憾的樣子,全是對上課沒能做出來那道題的惋惜。
“嗯,其實你的想法已經很接近了,輔助線這個也沒辦法,畢竟我們做題的時候,思路不一定就接在什麼地方,只能說,不要一腦鉆牛角尖鉆到底,發現不對,解不出來就一定要立刻換一個想法試試。”蘇皖點頭認可道。
“也是,我就是太喜歡鉆牛角尖了,所以有的時候一鉆進去就出不來,所以考試的時候經常被一道題卡著思路,導致其他原本可以做出來的題目都做不出來,我得想辦法改掉自己這個病。”尹竣麒嘆氣道。
他又想了想道:“行,那等會兒我回去了,換一個輔助線試試看……”
他的話音還未落,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失,就看到了遠,他媽媽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臉上的表,是他悉的,帶著質問與掌控。
尹竣麒的不控制的發起抖來,雙也哆嗦了一下。
手下意識的背在后面,握上了拳頭。
尹竣麒臉上的表變化太大,離他很近的蘇皖看的清清楚楚。
“尹竣麒你怎麼了?”蘇皖關心道。
尹竣麒反應過來一般,拉了一下蘇皖的袖:“我們快點回去。”
“啊?秋衡他們還沒……”蘇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邊跟著尹竣麒走,一邊著他道。
“我知道,等會兒我們手機發消息跟他們講,我們先回教室,我有點急事……”尹竣麒說著,加快了腳步。
蘇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看尹竣麒的樣子,的確像是有急事一樣,也不多問了,只得跟著他一起回去。
兩人一起快步走上了過街天橋,只是剛剛走到天橋中間,就聽到后一個嚴厲的聲傳來。
“你給我站住,你想去哪里!”
聲音里,帶著氣勢沖沖,明顯是沖著他們來的,蘇皖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回頭。
就看到一個人表嚴厲,這會兒很明顯也打量著。
這個人如同審視一般的目盯著,讓覺得有些不舒服,皺了皺眉。
邊的尹竣麒這會兒卻頭也不回,走的更快了。
人穿著高跟鞋,卻一點都不影響的健步如飛。
飛快向前走去,一把拉住了尹竣麒的手臂:“你聽到沒?你是聾了嗎?我讓你站住。”
尹竣麒站住了,轉過,突然對著人就喊道:“你來干什麼!”
尹竣麒吼的聲音很大,緒一下子發,看上去好像很兇,可不知是不是錯覺,蘇皖卻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幾分無助和恐懼。
“我來干什麼?如果我不來,是不是你還得在大家都集訓努力的時候,一個人在這兒給我談?”人質問道,同時指著蘇皖。
“談?”尹竣麒看著人,臉上帶著嘲諷:“你又知道了?”
“你別在這兒給我頂,我都已經從老師那里了解到了,你在學校的績非常不穩定,我跟你爸這一次專門請假來這邊住,就是想要看著你,看你到底整天該學習的時候在做什麼,你是不是……”
人的話一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不停的指責數落著。
毫沒有顧及此時是在大街上,是在人行天橋,是在一個人來人往,所有人路過都會被吸引看兩眼,是在自己孩子同學面前。
只是不停的發泄著。
腦海中,一邊計算著自己為了這個孩子付出了多,放棄了多,一邊自己腦補著孩子在學校是如何浪費他們的心,在該學習的時候做著和學習無關的事。
越想越生氣。
自己不斷指責尹竣麒的過程中,也是越發自我,更加覺得尹竣麒對不起。
尹竣麒站在那里,他的眼里已經沒有了任何彩,就這麼麻木的聽著這些已經不知道聽了多次的話。
他能到來來往往不斷看過來的目,每一個都讓他覺得無比難堪,那打探的目,就仿佛把他的服全部都了,赤--的遭著別人的審視。
他的心一下又一下的鈍痛著。
他已經聽不到面前這人在說些什麼了,只是這一刻,從小到大,過往發生過的種種,都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放著。
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朋友。
但實際,他不是一個向的人,他喜歡朋友,喜歡和朋友一起玩。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有一次他難得的請一位同學在自己家一起學習,因為開心,他打開了家里的小收音機,放著音樂一起寫作業。
結果媽媽突然回來,聽到音樂聲,立刻把目轉到了自己朋友上,擺出一副大人的姿態對他道:“你一來,尹竣麒都不好好寫作業了,我們尹竣麒平時寫作業很安靜的,你們不適合一起寫作業,你要不還是回去吧。”
當時無論他怎麼解釋,是他放的音樂,他媽媽都不為所。
當時,自己的小伙伴也沒有繼續解釋,沉默著收拾了東西就離開了。
很長一段時間,小伙伴都沒有跟他講話。
他道歉了一次又一次,小伙伴終于原諒了他,重新跟他玩了,只是從那之后,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小伙伴跟他一起寫過作業,以至于這十幾年來,無論別人怎麼熱熱鬧鬧的一起,他總是一個人。
不止如此,關于朋友,他們總是表現出無比的介意,但凡有一個新朋友,他們恨不得把朋友往上數三代干什麼的都打聽出來,以至于,朋友對他心生嫌隙。
最后,還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只剩下了趙義懷一個人。
而他們可以為朋友的一大原因,還是趙義懷父母跟他父親在一個學校工作,雙方知知底,于是他們不反對了,反而表示支持。
……
他還想到,初中的時候,剛剛接到理,知道了電路。
他當時就覺得電路很神奇,電源就像是一個大房子,里面住了許許多多的小黃人,小黃人們從大房子里出發,按著電路行走,目標就是可以走一圈重新回到大房子。
電阻,就是一座小山,有些小人翻得過去,有些翻不過去,翻不過去的小人就損失掉了。
開關,就是一座座橋梁。
開關斷開時,斷崖上的橋梁就也被抬起,小人自然無法通過。
他心中如此理解著,沉迷在電路的題目里。
恰好,他爸爸上來檢查他的作業,看他做的那麼快,讓他講一遍做題思路,來檢查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學會了這些題目。
他當時正在興頭上,非常開心的說:“我來跟你講這個是怎麼玩的。”
當場,他爸爸就發火了。
“玩?你是學習的還是玩的?學習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需要專注,你什麼態度?”
一句話就仿佛一盆冰水,澆滅了他的興趣與熱。
從那之后,他看到理就覺得厭煩,再也沒有過去那種沉迷在理習題中的快樂了。
學習,是一件嚴肅的事,不能快樂,不能笑。
績,只是屬于父母吹噓的資本勛章。
他績好,就被父母說,是因為他們的基因好,管教的好。
績不好,就是他自己貪玩。
……
一個又一個畫面在尹竣麒的腦海中閃過,他只覺得頭痛裂,憤怒,委屈,失,難過,又異常諷刺。
各種負面緒在尹竣麒的心中錯著,他痛苦,卻又不知到底要如何才能排解自己的痛苦。
面前人的還在一張一合。
眼淚,在尹竣麒的眼眶一點一點積聚。
終于。
“夠了!”他大喊。
他著氣,猩紅著眼睛盯著面前這人:“你到底想我怎麼樣?我死行不行?”
面前這人愣了一下,然后更大的緒來了,著尹竣麒的腦門道:“你死,你倒是給我死啊!”
尹竣麒抿著,毫不猶豫的轉,著天橋的邊緣,未有一分一毫遲疑,向下一躍而下。
……
蘇皖站在兩人邊,很快,就從兩人的對話中明白了,面前這人,就是尹竣麒的媽媽,而讓頭疼的是,他們好像還被誤會了?
尹竣麒的媽媽,以為兩人在談?
這頓時讓蘇皖有些哭笑不得,他們兩個正經的在討論學習的問題,一沒牽手,二則保持著同學之間很正常的相距離,從哪能看出來兩人談。
無奈的還開口解釋了一下,和尹竣麒沒有談,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只是這尹竣麒的媽媽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偏執,本不聽講,甚至覺得說這話就是在給尹竣麒打掩護。
這下讓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好了。
畢竟,這也是人家家里的事,也不好過多參與說些什麼。
只是覺尹竣麒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對,因為擔心,鬼使神差的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這里等待著尹竣麒。
面前,尹竣麒媽媽不停的對尹竣麒進行著指責抱怨,說出來的話讓聽了都覺得非常刺耳。
在蘇皖看來,尹竣麒已經很優秀了。
有聽說,尹竣麒也是有三門競賽都進了省一。
如果不是因為有系統,可不敢保證自己能有尹竣麒這樣的績。
可即便如此,尹竣麒的媽媽依舊句句指責,拿著陳年舊事說著尹竣麒哪哪做的不好。
一句接著一句。
也不知道為什麼尹竣麒一句話也不說,但還是能覺到,尹竣麒的緒,甚至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也就是在尹竣麒喊出“我死行不行”時,眼皮頓時跳了跳。
還不等說什麼安的話,就看到尹竣麒向下跳去。
這一刻,蘇皖前段時間打籃球,在籃球場簽到所獲得的能與反應速度,在這一刻發到了極致。
迅速扯著尹竣麒的手臂,來不及想別的,把尹竣麒已經即將踏出去的,完全拉了回來。
這一刻,發出的力量,甚至比一個年男還要大。
強大的力量把尹竣麒扯回了天橋,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他翻爬起來,又要繼續跳,這一刻他已經沒有了理智,一心只有求死。
但這邊突然發生的事,也引起了來來往往行人的注意。
大家張的各個沖了過來,幫忙按住了掙扎著要跳下去的尹竣麒。
而尹竣麒的媽媽,在看到尹竣麒竟然當真要跳下去,淚水奪眶而出,但與此同時的聲音變得愈發尖利。
里在喊著什麼,因為緒太過激已經表達不清楚,蘇皖也沒有聽清。
但卻還是能聽出,尹竣麒媽媽的口中,并沒有后悔與安,反而帶著歇斯底里的崩潰和指責。
每吼一句,尹竣麒掙扎的就越厲害,他已經把自己角磕破,手在地面上用力也早已蹭破了皮,可他依舊不管不顧,只想掙,從這里跳下去。
蘇皖一次又一次覺頭皮發麻,終于對旁的五六個人代了一句:“麻煩幫我按住他。”
大家用行說明了,每個人都不想看到悲劇的發生。
蘇皖見尹竣麒被控制住了,上前扯著尹竣麒媽媽的手,無論尹竣麒媽媽怎麼掙扎,拽著的手就拖下了天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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