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法想象那樣一個肅重矜貴的男子,會在浴桶失控的畫面。
虞姝想到昨晚,耳子也火辣辣了起來。
宮婢聽見靜,進了殿伺候虞姝洗漱穿,瞧見虞人上的點點紅梅,宮婢由不得面紅耳赤。
皇上……竟是這樣的男子麼?
無疑,人人都震驚了。
宮婢們的,就像是親眼目睹九重天之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竟然墜漫漫紅塵,了世間俗人。
虞姝走出書房,林深已經備好轎輦,“人主子,皇上代,讓您今日乘坐轎輦回去。”
虞姝的確走不路,帝王賜,不能回絕。
可坐上了轎輦,一路上卻是高興不起了。
昨晚夜宿書房,今晨又被轎輦送回,怕是后宮已對恨之骨了吧。
這后宮之中,招搖過市必然活不長久。
想要斂低調也非容易事。
總之,就是一個字,難。
*
回到朝閣,知書、墨畫、阿貴和東生四人已在門口迎接。
四人俱是笑意甚濃。
主子得寵,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能在后宮支起腰桿。
人人皆知,在后宮,沒有帝王寵,就等用于一無所有。
虞姝由知書攙扶著走下了轎輦,倒不是過分氣,是昨晚在浴桶中經了太久,眼下很是佩服淑妃,侍寢過后的第二天還有力氣對眾嬪妃夾帶槍。
論力,當真不及淑妃。
知書笑著說,“人主子,后廚送了小米粥過來,奴婢做了幾樣下飯小菜,您盡快吃個早膳吧。”
知書都懷疑虞姝會被一陣風刮了去,弱的像一朵巍巍的晨花。
虞姝點頭,的確應該盡快補補力,昨晚消耗委實太大了。
用過早膳,虞姝就去了皇后的景元宮請安,眾妃嬪看著的神各帶考究,出乎虞姝意料的是,淑妃竟然沒有當場針對,反而只是輕蔑笑了幾聲,“人妹妹好姿,難怪皇上昨晚會留宿。本宮倒是盼著人妹妹能早日替皇家開枝散葉。”
為何會突然提及孩子?
虞姝不解,面上只是笑笑,“要論起容貌,妹妹哪及淑妃姐姐,妹妹不過就是柳之姿罷了,淑妃姐姐才是真正的姝。”
淑妃扇了扇風,額間墜下的嫣紅寶石一看就不是凡品,恰好襯了淑妃容,“呵,就你甜。”
虞姝對淑妃今日的態度十分迷。
被淑妃打趣幾句也無妨,虞姝不會在意。
皇后涂了丹寇的手端起一只雕蓮花薄胎茶盞,挑起眼梢的瞬間,掃了一眼淑妃與虞姝。
待皇后擱下杯盞,眸中俱是大度慈之,笑了笑,“人妹妹自是甜,不然皇上哪會那般喜歡呢。”
虞姝心一驚。
皇后這話一出,淑妃大抵會恨死了自己吧。
虞姝溫吞道:“皇后娘娘謬贊了,倒是娘娘素來大度溫和,讓嬪妾能心安的待在后宮。”
淑妃的臉果然沉了。
虞姝的到底甜不甜,怕是只有皇上才知道!
皇上喜潔,從不的,這是淑妃的心結。
皇后一招四兩撥千斤,輕松就讓淑妃把火力往虞姝上攻擊。
虞姝但笑不語,始終不溫不火之態,仿佛是個局外人,絕不輕易讓自己摻和后宮紛擾。
不僅如此,皇后又當眾賞賜了虞姝。
皇后的賞賜,自是不能駁回,不然就是忤逆正宮。
虞姝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朝著皇后行禮謝恩,“嬪妾多謝皇后娘娘賞賜。”
皇后笑的燦爛溫和,“人妹妹,你無需跟本宮客氣,你能博皇上的喜歡,讓皇上高興,本宮也歡喜呢。”
虞姝笑著收下錦盒,景元宮的大宮杏兒打開了錦盒蓋子,錦盒是一只價值不菲的金累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紅寶石剔靈,一看就是上品。
賞賜落了眾妃嬪眼中,幾雙視線或是嫉恨,或是羨慕、或是復雜的投向了虞姝。
虞姝暗暗心驚。
好一個皇后娘娘啊,借住賞賜的由頭,把直接變后宮嬪妃的眼中釘中刺。
這下可好,不僅僅是二姐想整死,整個后宮都容不下了。
按捺住心驚,虞姝莞爾,抱著錦盒重新落座,仿佛本看不懂皇后的“用心良苦”。
淑妃待不下去了,以的子,既然不能直接弄死了虞姝,那便眼不見為凈,慵懶的支起子,道:“皇后娘娘,嬪妾子不適,就先回去了。”
仗著帝王寵,無視后宮嬪妃,直接由曉云攙扶著離開。
皇后面上含笑,看不出半點不悅之。
張貴妃喝了口涼茶,將一切收眼底,卻只是但笑不語。
今日這一場請安就這麼結束了。
*
虞姝回到朝閣,一頭栽到了榻上,趴著枕一也不想。
算是看明白了,這后宮里頭真正厲害的角,不是虞貴嬪,亦或是淑妃,而是皇后。
那麼,皇后與皇上之間又到底是怎樣的牽連呢?
是否夫妻同心?
還是各有算計?
皇后是當今太后的母族侄,又是否與太后是一個陣營?
據說太后與皇上母子不和呢。
張貴妃背后是丞相一黨,淑妃后則是楚太傅的勢力,按理說皇上若有心機,定會扶持起虞貴嬪,如此就是三足鼎立的狀態,最是穩固。
但虞貴嬪也只是個嬪……
是皇上另有打算?
還是那個二姐著實太不爭氣,再強大的母族也扶不?
虞姝整張臉埋枕,吸著枕上沉水香,腦子里一團漿糊。知道,這看似平靜的后宮絕對不簡單。
前朝世家的關系盤錯節,無疑也直接影響后宮。
且看來年大選,皇上會選哪些世家子宮。
虞姝腦子里盤算著后宮與前朝的關系網,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畢竟只是將軍府的深閨庶,所知所曉的事皆有限。
沉睡之中,虞姝又夢見了那場大火。
火舌如龍,將無死角的困在其中,讓無路可去,蝕骨的灼燙襲遍全,虞姝的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響,一開腔嚨里俱是腥味。
懼怕、恐慌、痛恨席卷心頭。
“昭昭!”
火破開之,一個悉的聲音突然出現,仿佛從天而降,喊著的閨中小名。
“啊——”虞姝驚坐起,上一層薄汗,一手捂著口,鉆心之痛讓呼吸短促,擰眉出神,還沉浸在方才的那個夢里。
明明在夢里看見了男人的面孔,可一醒來記憶就變得無比模糊,仿佛被塵封在了久遠的記憶之中,一時間什麼也想不起來。
“人主子,可是夢魘了?”知書聽見靜,開珠簾走了過來,只一眼就看見虞姝面若夾桃,因著剛才出了一薄汗,呈現出人的桃花,艷滴,且又俗清。
知書暗暗心驚。
難怪皇上那樣清雋冷漠的人,也會在虞人上失控,就連這個子也忍不住看了又看呢。
虞姝雙足踩在腳踏上,綾不知幾時褪去了,一雙玉足白可人,定了定神,喝了一口知書遞過來的涼茶,數息之后方問,“虞貴嬪眼下已經從景元宮回到翠碌軒了麼?”
知書如實答話,“回人主子,虞貴嬪昨個兒下午就被人抬回翠碌軒了。”
知書頗有興致,人總算有些積極應對后宮諸事了,按著皇上對人的寵,不久之后定能繼續晉升。
虞姝的心思卻不在晉升上,對虞貴嬪腹中的孩子一直很困。
皇上在床笫之事上雖是強勢蠻橫,但以虞姝的覺,皇上不會讓后宮子隨隨便便有孕。
算著虞貴嬪有孕之前的日子,也就是在兩個月之前,嶺南送了家書京,說是大軍屢戰屢勝,還奪了城池。
不久,重傷的二哥就被抬回來了。
父親的家書寫得極其含糊,軍功都落在了嫡兄頭上,但其實是二哥冒死奪來的。
父親偏袒正房,這無可厚非。誰讓嫡庶有別呢。
可父親不能奪了二哥用命換來的功勞!
恰好虞將軍送捷報那陣子,就是虞貴嬪有孕的時候。
皇上會讓虞貴嬪的孩子安然出生麼?
虞姝拿不準。
皇后怎不留下虞貴嬪養胎?
難道是皇上的意思?
知書問道:“人主子,您要去探虞貴嬪麼?”
按著規矩,虞姝是應該去探的好二姐,但眼下況特殊,虞貴嬪又了胎氣,虞姝覺得,虞貴嬪的孩子保不了太久了。
虞姝抬手了前額,夢魘驚醒,多多有些后癥,嗓音幽幽,“去皇后那邊替我告個假,就說我子不適,這一陣子不方便踏出朝閣。”
知書愣了一下,旋即才明白了虞姝的意思。
當日,后宮俱知,虞人閉門不出,俱不見客,也不出門。后宮之中比位份低的嬪妃倒是想來走走,萬一見了皇上呢,那可說不準。
虞姝這一“稱病”,蕭才人幾人也只能打消念頭。
*
翠碌軒。
自從虞姝搬去了朝閣,虞貴嬪對自己的翠碌軒不滿意。朝閣算是瓊樓玉宇,而的翠碌軒充其量就是一座尋常宅子。
日頭越是嚴熱,就越是狂躁。
春桃重新換下沾了的被褥,抖著雙手,巍巍道:“娘娘啊,您可真的要保重子了!”
虞貴嬪平躺在大紅漆雕牡丹花的千工大床上,死寂一般的眼神著無邊怨恨。就仿佛不得帝寵,是因著虞姝之故。了胎氣也是被虞姝所害,困在翠碌軒不得晉升,還是被虞姝擋了道。
而的母親十多年脾氣雷霆,更是因為衛氏的出現。
在虞貴嬪看來,衛氏母子三人都該死,都不應該存在這世上。
“去把那個賤人給本宮過來!就說……本宮想了!若不聽話,就拿虞鐸的事要挾!快去!”虞貴嬪的一只手摁著自己的小腹,指尖在打。
就算保不住孩子,要給自己孩子拉一個墊背的!
春桃愁容滿面,猶猶豫豫,吱嗚道:“娘娘……虞人那邊對外宣稱,近日來子不適,閉門不出呢。另外,二公子他、他……他已服下了靈芝。”
春桃一言至此,立刻與虞貴嬪共了,若是沒了藥引子做要挾,還如何能拿虞人?!
春桃的憤怒,毫不輸于虞貴嬪,“娘娘啊!定是虞人在皇上跟前百般求寵,就與衛姨娘一樣,是個魅男人的狐子!”近乎咬牙切齒。
一旁的夏荷心頭一。
二公子能得到藥引子,必然是皇上所允許的。
看來虞人在皇上心目中當真有幾分地位。
再反觀貴嬪娘娘,可真真是把親手把自己作死到了這個境地。
虞貴嬪的另一只手揪了下的被褥,但子一也不敢,牙齒咬了蒼白的。
那個卑賤的庶出玩意兒!
故意躲著不來見是麼?
虞貴嬪眼中再無清明,像是聚攏了滿目瘋狂,直接吩咐,“把此前準備好的“湯藥”,給本宮的三妹送過去!”
春桃和夏荷俱是一怔。
夏荷想要制止,立刻跪地,“娘娘,三思啊,人如今是皇上的人,不是咱們可以輕易的了。”
春桃仗著多年為虎作倀的習慣,不屑一笑,“娘娘的父親乃鎮國大將軍,親兄是虞家大公子,也屢立戰功,區區一個人而已,娘娘不過就是給一點教訓!”
夏荷垂著頭,輕輕嘆了口氣。
們主仆幾人,是從上到下都沒救了麼?
虞貴嬪心意已決,還遷怒于夏荷,“把這個吃里外的東西拖出去,仗責三十!”
婆子過來拉著夏荷出去刑,夏荷沒有哭喊,更是沒有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