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糯的滋味從兩片瓣之間逐漸蔓延開來, 如閃電般，傳達四肢百骸。

　沈卿言自詡不是個莽夫，也曾跟著封衡在無數個夜里, 秉燭夜讀。然而，此時此刻，他腦子里再也尋不出任何合適的措辭來形容眼下的。

　他自己甚至都不明白, 為何會突然抱住了楚香的同時，又用堵住了的。

　他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本能使然。

　“唔……”楚香悶哼一聲。

　兩人來到了后院子的一墨竹林里, 小風拂面而來，卷著不知名的花香, 兩人清淺的眸之中映著彼此的臉，俱是驚慌失措, 像是素來穩重自持的之人，頃刻間，方寸大。

　沈卿言本該放開楚香，然而，他又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關鍵之, 這萬一他放開了阿香姑娘，若是出聲來, 那自己的行蹤豈不是暴了？

　不行的呀！

　為了皇上的大計，沈卿言覺得自己短暫的犧牲算不得什麼, 他繼續堵著楚香的，抱著的雙臂更了一些。

　嗯……

　如此一來, 便可以確保萬無一失了。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皇上！

　兩人互瞪著, 沈卿言原本想著就這麼繼續下去, 可他萬沒想到, 自己會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渾一僵，為了不讓楚香察覺到端倪，沈卿言放開楚香的同時，手捂住了的。

　沈卿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腹，墨的眸子是滿眼的不可置信，瓷白的染上寸寸紅霞，他再度抬眸，神已是愕然，在楚香的瞪視之下，沈卿言反應極快，突然附耳，幾乎近了楚香的耳垂。

　他這可不是孟浪！

　他還是為了皇上！

　如此近距離才能不旁人察覺，以免打草驚蛇。

　附耳時，沈卿言覺到楚香的子一，子的耳垂與男子的不同，上面還有細細的小絨，在林子里的斑駁日之下，顯得十分可人。

　真想咬一口啊！

　難怪皇上總與昭修儀耳鬢廝磨。

　沈卿言覺得自己悟了！

　不過，眼下還是大事要，他在極短的時間之恢復了理智，在楚香耳畔，低低道：“阿香姑娘，你別，也別。我在奉旨辦事，萬不可驚擾了逆賊。你若是能保證不發出任何靜，就對我眨眨眼。”

　楚香腦子里一片嗡嗡作響。

　說實話，換做是旁人這般孟浪，已經持刀劈了對方。

　聽了沈卿言的話，慢了半拍才迅速眨眨眼。

　沈卿言不太想直接放開，又問，“你當真不會出來？”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畔，楚香脖頸也了，再度眨眨眼。

　睫羽纖長濃，撲閃起來像是一把小扇子，可真好看呀。

　沈卿言忽然咧一笑，他笑起來有一十足的年意氣，他才二十一，也是跟著封衡一起出生死，那些年被迫塵封起來的年氣一下子就迸發了出來，他生得白皙，雖然高大頎長，卻是一副小白臉的模樣，很難人覺得油膩。

　故此，無論他說什麼孟浪話，仿佛都是天經地義。

　“阿香姑娘，那我先把話說清楚，再放開你。免得有所誤會。方才我以為你是旁人，所以急之下就對你出手了，在看清是你的瞬間，我及時收手，可又擔心你武功太高，我沒法控制你，遂只好抱住你的同時，又堵住了你的。”

　“方才當真是況急，并非是我蓄意為之。再者，我并不是不負責之人，我方才親了你，這張一輩子都屬于你了。”

　楚香瓷白的臉，頓時漲紅！

　賊老天，這廝是你故意派過來克的吧！

　聽聽！

　這是一個正人君子能說出來的話麼？！

　可楚香打不過沈卿言，而且也知道事的輕重緩急，從兄長里聽說過一些細枝末節，知道近日來京都城會不太平了。

　楚香又眨眨眼。

　沈卿言這才松開了手，這時，他卻靦腆一笑，毫無囂張孟浪之態，讓人想到鄰家的俊小弟弟。

　楚香剛要罵出口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仿佛對這樣一個靦腆公子暴怒，是一樁十分不雅致的事。

　楚香張了張，急得臉紅脖子，“我、我不要你的！”

　不敢嚷嚷，只低了聲音。

　可聲音一低，氣勢就沒了。

　沈卿言抬手，修長的指尖撓了撓他漂亮高的鼻梁，為了和楚香平視，他低著頭，一雙眸子燦若星子，“阿香姑娘，你不要的話……那我暫時留著，反正不會給別人了。”

　楚香，“……”

　就要瘋了！

　虧得博覽無數話本，不然早就被這幾句里氣的話，到魂不守舍。

　楚香抬手推了一下沉卿言。

　按著沈卿言的力氣和段，本不會被推開，可沈卿言還是很配合的后退了一步，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前太過小家子氣了，何必與一個小子斤斤計較呢。

　孩子嘛，讓著一點又無傷大雅，不會破壞了他大男子的面。

　沈卿言吹了一下垂在鬢角的一撇碎發，呵笑一聲，“呵，阿香姑娘，你若是不喜歡我，我就離著你遠些，只要你高興就行。”

　沈卿言以退為進。

　楚香聽得一愣一愣的，怎麼好像一切都是的錯了？

　這時，一道疾風過來，打破了林中的古怪氣氛，十三已強忍許久，以免壞了皇上的計劃，他只好鬧出一點靜，但人并沒有臉，只傳了輕微的聲音過來，“沈大人，皇上讓你暫時不要輕舉妄。”

　十三也沒想到，沈卿言不開竅時像個榆木疙瘩，可一旦開竅，還真是場高手啊！比皇上行！

　*

　辰王府前院這邊，炮竹聲連天，鑼鼓笙簫不絕，賓客。

　迎親的隊伍回來了。

　吉時將至，到了行大禮的時辰了。

　今日帝王登門，長兄為父，由封衡坐在上首的位置接新人跪拜也是正常事，但封衡卻拉住了虞姝，讓站在了自己的側。

　虞姝并非是皇后，封衡此舉略有不妥，在場年紀大些的員出詫異和不滿之，但也無人敢提出置喙。

　蕭太妃乃辰王生母，自然也要在上首上落座。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帝王，亦或是一對新人上，無人察覺到，蕭太妃側不遠，正站著一個高大男子。

　封衡只一眼過去，恰與男子對視上，剎那間，他仿佛過那一層皮囊看見了男子原本的面目，男子倒是很快斂眸，主斷開了對視。

　封衡長臂攬過虞姝的后腰，遂對在人群中的暗部使了眼，微微搖了搖頭。

　這是止出手的意思。

　大魚就在眼前了，但今日不行！

　年輕的帝王眉目鎖，那宛若斂了萬里山川星河的眸子里，此刻一片深沉如海，無人知道，表面平靜如水的帝王，此刻有多麼謹慎小心。

　他可以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即便再將一切布局推翻也無妨。

　總之，今日，虞姝在場之時，不可發生任何意外。

　封衡記憶甚好，決然不會忘記夢見過虞姝小產。那可是他的孩子，他為父親，若是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護住，他還算什麼天下之主？！

　禮高唱，新人行大禮。

　蕭太妃今日濃妝艷抹、富麗華貴，一明艷的大紅繡刻瑞草云雁廣袖雙綾鸞，頭戴海水玉綴珠明凰步搖，熏了濃郁花香，還是不改艷群芳的習慣，大有喧賓奪主之意，新門的辰王妃與一對比，立刻就襯托了小氣家子的子。

　虞姝的裝扮也不隆重，好在容貌明艷，又一直在帝王側，這才沒被蕭太妃攬去了風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辰王朝著封衡與蕭太妃拜過去時，目凝滯在了虞姝的繡花鞋上，這個視線雖只是一個瞬間，可他總仿佛如同隔世。

　他與，此生的緣分大抵是徹底盡了吧。

　“送房！禮畢！”

　辰王半斂眸，一襲大紅吉服襯得他面容清雋儒雅，如浮世翩翩佳公子，他斂眸之際，也斂去了眼底的一切緒，手中牽著大紅綢緞，跟著全福人，一步步往宅走去。

　他曾經幻想過不止一次迎娶虞姝的畫面。

　他這樣的人，生在皇家，得先帝重，世間一切珍寶唾手可得，可無人知曉，他又多麼娶到那年梨花樹下，救了他一命的小姑娘。

　他至今還記得，瓊花落地之，那子的背影纖細溫暖。卻著意想不到的堅毅，將他拖到安全之地。

　*

　此時，沈卿言也來到了前廳，他都要急煞了，為何還不下令？

　蕭太妃邊的高大男子，明明很可疑啊！

　已經觀禮結束，封衡站起，長臂一直圈著虞姝的后腰，不曾放開，這個舉已經讓虞姝有些起疑了。

　見封衡這便要回宮，虞姝愣了一下，輕喃了一句，“皇上，嬪妾還沒吃席呢。”

　從小到大最喜歡吃席，可惜的是，是庶份，姨娘在將軍府又沒地位，沒什麼機會外出吃席。

　封衡側眸看，那波瀾不驚的眼，微微上吊，竟閃爍著流溢彩，“吃什麼吃？整日就知道吃，都吃小胖子了。”

　虞姝，“……”

　又說胖？

　虞姝啞口無言，白皙的面容一陣紅一陣白，若非是瞧見封衡角微微揚起的弧度，差點當真懷疑帝王嫌棄了。

　了自己的腰，分明半點也不。

　虞姝是個細心的人，發現，封衡帶著榻上龍攆時，幾乎提著的后腰，剛一坐下，男人的一條長臂就搭在了后的圈椅靠背上，仿佛是虛摟著。

　而封衡則是一手挲著玉扳指，眼眸深幽如海，眉心微擰，似在焦灼。

　虞姝察覺到了一詭譎，但沒有證據，也沒有開口多問。

　龍攆平穩，但封衡對王權代了一句，“加速。”

　這二字聽著平淡無波，可王權的耳卻是一震，傳來痛。

　王權是真真看著封衡長大之人，封衡此舉，他立刻明白了何意，當即就對林深示意，林深又火速告知帝王的扈從。

　隊伍的確加速了，可依舊穩穩當當。

　行至朱雀長街，因著今日帝王出行，長街上早已清空，無一人四走。

　這時，有風拂過，幾片柳葉從高飄零而落。

　可這附近本沒有柳樹。

　封衡狹長的眼微微抬了抬，深不可見的眼底迸發出一抹殺機，他的指腹已經抵住了廣袖之中落下的劍柄上，面上殺氣浮現。

　但封衡沒有直接手。

　全程保持著將虞姝虛攬在懷的狀態。

　龍攆持續往前，一行人的步子穩如磐石，行走在青石鋪制的地面上，本不發出任何聲音，十分輕便。

　足可見，帝王帶出來的扈從俱是高手。

　同一時間，朱雀街的茶樓里，十三與暗部的影子人突然出現，飛鏢出，在窗戶口的黑人即將飛下去之時，飛鏢直中黑人的脖頸，影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與剩余黑人打了起來。

　雖然臨街商鋪之中已是大打出手，可朱雀街從表面去看，卻還是毫無靜。

　腥味拂面而來，旁人可能聞不到，但像封衡這樣見慣生死殺戮之人，對這死亡的氣息早已再悉不過。

　封衡一手摁著拇指玉扳指，另一只手握住了虞姝的肩頭，男人渾繃，若是褪去裳，此刻定然可以瞧見了他結塊狀的腹部。

　虞姝看了看側的男人，卻見他側過臉，沖著似笑非笑，“看什麼？是沒見過朕這般俊的男子？”

　虞姝，“……”就不該起疑。

　罷了，若真有什麼事要發生，也無能為力，一切皆有皇上擋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