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咿呀……”

　里一直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遞出的腳丫子被拒絕了，仿佛是不明白為何弟弟不愿意啃的腳丫子，朝著小團子爬了過去, 歪著圓潤的小臉，湊近小團子，繼續咿咿呀呀, 像是在用嬰孩之間的語言流。

　但對方沒有給半點回應，只是冷冷的斜睨了一眼。

　一雙葡萄大的眼睛眨了眨, 又兀自咿咿呀呀了幾聲，下一刻一把將小團子抱住, 發出咯咯大笑聲。

　一笑起來，一雙眼睛就會瞇一條, 出剛長出來的兩顆小米牙，甚是可人。

　小團子再怎麼嚴肅，但也只是個團子，他是個弟弟，出生后沒有養得好, 被如此一抱，子一倒, 下一刻就徹底被在了榻上。

　這下更是歡哨了。

　頑劣又聰慧，想著法子欺負弟弟玩。

　自然不明白什麼是弟弟, 也不知小團子份，但總算是瞧見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團子, 大抵也能明白和小團子是同類。

　同類瞧見同類，自是分外興。

　衛氏見狀, 笑得合不攏。

　虞姝卻發現兒子的小臉更加擰了, 他握著小拳頭, 也不反抗，但也不曾真正被降服，縱使被著瞎鬧騰，他也是一副“老子很不高興，但老子不屑手”的冷漠樣子。

　虞姝聽說封衡時也是這副生人勿近的冷漠之態，遂就不曾多想。

　拉開了，嗔了一眼，“不可欺負弟弟呦。”

　落了衛氏懷中，嘟嘟的雙手拍了拍，又流了一的哈喇子。

　可反觀小太子，他雖然也開始長牙了，但一直薄微抿，角干干凈凈，不流口水。

　小太子至今還沒個名字，格雖然結實，可遠不如養得滋潤，比矮小。

　虞姝將兒子抱了起來，憐的親了親他的額頭，可誰知，小太子卻是渾一僵，仿佛很不喜歡被人親。

　虞姝更是心疼了。

　這孩子大抵是在外面刺激了。

　與老虎共同生活了大半年，如何能像正常孩子一般無二呢？

　虞姝心疼到落淚，又親了親兒子漂亮卻清瘦的臉子。

　這下，小團子已是面無表。

　衛氏又仔仔細細打量了兩個孩子，笑道：“昭昭，小公主與你時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太子倒是像皇上，將來又是個男子呢。”

　虞姝抱著兒子，不舍得撒手了。

　想到封衡時苦雨凄風的遭遇，就不由自主的折到自己的兒子上，一個母親總是輕易能夠胡思想，“無論孩子將來長什麼樣都好，只要他好好地的就行。”

　衛氏如今雖然看清了虞青山的真面目，人也從中清醒了，可看男子依舊只會看臉。

　衛氏看著小太子肅重的漂亮臉蛋，又道：“昭昭，你難道還不知麼？昨年你離宮之后，皇上就遣散了從未寵幸過的妃嬪。不久之前還昭告天下，皇后趙氏與陸嬪霍宮廷，宮里的兩位皇嗣都是五皇子的種。就連張貴妃也不曾侍寢。”

　衛氏說得起勁，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封衡的容貌上，“昭昭啊，皇上那樣貌的男子，甩你父親幾條街了，當真是世間見的，你們所生的兒也個個漂亮。”

　總之，衛氏語重心長，反反復復強調了封衡長了一副好皮囊。

　衛氏，“昭昭，皇上此次為了護著你，可謂是費了大心思了。皇上就連太后都不曾帶出宮呢。況且，皇上還是個明君，又手段過人，真真是尋不出一病。”

　虞姝的手心已經溢出細細一層薄汗，細膩面頰微微泛紅，像初懷春心的，慌張而不自知。

　皇上他……竟然都不曾寵幸過旁人麼？

　衛氏又添了一句，“不想，皇上文武雙全、才雙絕也就罷了，還是個潔自好的呢。昭昭啊，你可真是走了大運了，比娘親幸運多了。”

　潔自好……

　虞姝對封衡又一次改觀，原本就已經搖搖墜的心，眼看著就要徹底瓦解。鎖心門，只是為了自我保護，可這一日，就要鎖不住了，真心似乎馬上破門而出。

　衛氏一提到婿，眼神都格外亮了起來，但說來說去又會繞到封衡的容貌上去。

　虞姝算是發現了，的娘親始終最在意男子的臉。

　衛氏，“昭昭，聽娘親一言，皇上這麼好的脈，你定要與皇上多生幾個孩子，不然真是暴殄天。”

　虞姝，“……”

　*

　虞艷也在將軍府，二妹如今還在郊外莊子里養著，聽說神志一直不太清晰。

　虞艷只能暗暗惋惜。

　二妹雖是驕縱跋扈，子剛烈，可若是一開始就不曾起了宮的心思，就算是隨便找一個京都世家子弟嫁了，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可又能怪誰呢？

　還不是怨自己。

　這世上的事，都是因果。

　有因必有果。

　見到崔氏時，已蒼老了數年，鬢角斑白，清瘦的面容廓，襯得更是刻薄冷漠。

　虞艷鼻頭一酸，“母親，您怎的……老這樣了？”

　虞艷泣不聲。

　崔氏卻只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雙布滿的眼十分渾濁，語氣不滿，“艷兒，你怎還有臉問出口？你不管母親，亦不管你妹妹死活，你如今又回來作甚？我生你養你，半點用也無！”

　崔氏對長的袖手旁觀，有些氣憤。

　好歹是恒慶王王妃，難道就不能在皇上面前言幾句？

　虞艷忍著心酸的同時，不可置信的看著崔氏，“母親，我是什麼境，你難道能不清楚？皇上決定之事，旁人如何能置喙？再者……二妹和您，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皇上沒有治罪，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為何母親還是執迷不悟？

　崔氏卻冷笑，“衛琴那個鄉野之婦都能上得了臺面，我和若蘭為何就不能？你難道忘了，你二妹的慘狀是誰造的？都是衛氏那對母。”

　虞艷原本還想盡盡孝道，可見此景，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的看著崔氏，仿佛看著一個著了心魔之人。

　“母親！您醒醒吧！莫要再做虛妄的夢了。您就算不為了將軍府，也得為了你們崔家考慮。”

　崔氏忽然冷笑，“崔家？崔家已被打到了無法氣的境地了，還有什麼絕地翻盤的本事？！”

　眼下什麼都不想。只盼著能玉石俱焚。

　過不好，也不能讓衛氏好端端的活在這世上。

　虞姝不就是生了一對雙生子麼？

　若是沒有這兩個孩子，皇上又豈會在意虞姝那個賤人！

　崔氏一雙蠟黃的眼緩緩合上了，打定了某個主意。

　淪落至此，可都是他們的。

　虞艷一手捂著，只能選擇離開。王爺說得對，的母親早就瘋了。

　*

　隔壁的沈家。

　沈卿言和楚香了無生趣。

　封衡有虞鐸、恒慶王，兩大幫手，沈卿言暫時閑散著，便拉來楚香一起商榷婚房的改造。

　兩人帶了大半年的孩子，眼下突然與小團子分別，竟然甚是想念，心里空落落的。

　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兩人對視了一眼，很默契的向了隔壁的虞家。

　就在考慮著要不要過去抱抱小團子時，一陣風裹挾著一刺鼻的火油味吹了過來，下一刻，便見虞家的上空騰起了濃煙。

　兩人紛紛站起。

　“糟了，走水了！”

　“快！去救咱們的孩子！”

　楚香口而出，儼然將小團子視作親生的了。

　眼下也顧不得口誤，兩人立刻直接翻墻而，直奔小團子所在之。

　*

　同一時間，封衡剛從皇宮地牢出來，封奕奕、張相，以及剛被捉回來的五皇子封慎等人皆被關押。

　至于那些此前倒戈的世家們，則會一一被收拾。

　封衡掐了掐眉心，本該用晚膳之際，卻是異常想念妻兒們。

　眼下，宮里七八糟，橫尸遍地，等到都規整好了，再接回妻兒們，免得沖撞了他們。

　他是帝王，也是夫，是父。

　他本能的有義務給妻兒們歸置好一切，將他們庇佑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林深命人傳膳，“皇上，該用膳了。”

　封衡抬眉，眉峰挑了挑，心頭十分不安，下令道：“備馬，朕要出宮一趟。”

　皇城皆是兵馬，但反賊還未抓盡。

　封衡的黃彪馬疾馳在路上時，行人紛紛避讓，很自覺地跪地叩首，對這位年輕的帝王更加敬重。

　經此一遭，封衡在百姓們心目中的天下之主的地位更加穩固。

　駿馬疾馳，沿途跪了一地的百姓，無人敢正視龍。

　封衡眉心越發擰，有種很不好的預襲上心頭。就在離著虞大將軍府尚有一段距離時，封衡看見了上空的煙霧，頓時，他手背青筋凸起，狠狠揮起手中韁繩，打了馬腹。

　“駕！”

　*

　將軍府這一邊，沈卿言和楚香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大人皆是驚魂未定，兩個孩子卻截然不同。

　仿佛是剛剛經歷了天大的有趣之事，一雙小手不停的拍著掌，里咿咿呀呀個不停，仿佛在說些什麼。

　而小太子則還是一臉嚴肅，小眉頭蹙著，臉上還有污漬，但并不影響他好看的模樣。

　楚香深吸一口氣，“太險了，幸好咱們行夠快。”

　沈卿言也暗暗心驚，“是啊。”

　這下，他也不管小太子是否愿意，直接在小太子面頰上重重啜了一口，仿佛是失而復得了大寶貝。

　小太子眉心蹙得更了，仿佛在忍著面頰上的疼痛和一臉口水。

　楚香也親了親。

　兩個大人抱著兩個團子，仿佛是一家四口。

　而隔壁的將軍府已了一鍋粥，這不是一場普通的走水，而是有人蓄意放火，火油澆遍了將軍府各個角落，想徹底滅火并非那麼容易之事。火勢一起，幾乎是瞬間蔓延。

　*

　虞姝覺得自己要死了。

　雙目不能視，好像聽見了孩兒的啼哭聲，可好像又是自己產生幻覺了，分明前一刻還將孩子們托到了沈卿言和楚香手上。

　火勢來得太猛太快，一切在瞬息之間就淹沒在火海之中。

　將衛氏推出火海的那一瞬間，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

　呼喊聲，哭嚷聲，斷斷續續傳來。

　虞姝發不出聲音來，嚨刺痛，火油和燒焦的氣味充斥著的雙目和鼻口。

　當真要死了麼？

　這一輩子何其短暫，可又好像經歷了諸多起起伏伏。若說是憾，大概是沒能當著封衡的面，鄭重的告訴他——

　啊，心里早就有他了。

　憾麼？

　當真憾。

　若是不能親口告訴他，難道還要等到下一輩子？

　虞姝不甘心。

　“昭昭！”

　就在虞姝失去一切知覺之前，聽見有人呼喊的名字，是那樣急切，也是極為悉嗓音。

　虞姝試圖給出回應，可嗓子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直到落一個結實的懷抱，那一瞬間，虞姝淚落如雨，出手到了男人蕭的臉，當真很想告訴他，他，早已心悅于他。

　“昭昭！”

　封衡大喊，將人打橫抱起，立刻往外走。

　衛氏已趴在地面歇斯底里，看著封衡抱著虞姝沖出火海，站起來，轉就是一掌扇在了拉著的虞青山臉上，“你這個父親，當真無能！”

　衛氏是個弱子，不會罵人，但這一掌，這一句“無能”，是對虞青山最大的鄙夷。

　虞青山愣在原地，腦中嗡嗡作響。

　衛氏撲上前，見兒婿全須全尾，喜極而泣，“出來就好，出來就好啊！”

　封衡擰眉看著懷中人，那雙眸之中，戾氣叢生，“徹查清楚！朕要問責到底！”

　封衡直接抱著人離開，將軍府是不能繼續待了。

　封衡離開之時，沒有給虞青山一個眼神。

　虞青山僵站著半晌，管事急忙趕來，“侯爺，不好了！夫人自焚了！”

　虞青山猛然驚醒過來，一雙虎眸一瞬也不瞬的看向了后宅佛堂的方向。

　自焚？

　是畏罪自殺麼？

　好一個崔氏！

　是要拖著所有人下水不？！

　*

　皇宮。

　時隔大半年，整個太醫院再度被驚。這一次，又是因為虞姝。

　幸好娘娘無恙，不然，太醫院的眾太醫們當真憂心會腦袋搬家。

　虞姝醒來時，鼻端是清冽好聞的冷松香，渾的灼燙也消失了，聽見有人在說話。

　“皇上，娘娘并沒有外傷，只是被濃煙嗆傷了嗓子與氣管，修養一陣子便能痊愈。”

　虞姝側過臉去，封衡也正好朝著看過來，男人一襲玄錦緞袍服，面若冠玉，但發髻有一了，想來是從火海出來之后，便不曾打理過。

　他面容奇，俊朗無儔，如神祇般高高在上，本不會手凡塵俗世之人，卻又一次救了。

　虞姝眼眶紅了，封衡走了過來，出手去封衡的臉，喃喃的啞聲說，“還好，臉沒有損傷。”

　封衡，“……”

　作者有話說：

　封衡：所以，你終究只是看上了朕的臉？

　虞姝：啊這……不可言說。

　：找到同伴玩耍啦，來弟弟，一起啃腳丫子～

　小太子：孤還沒有名字，孤又被忘了，QAQ～

　——————

　寶子們，咱們明天見啦，祝安～好夢～最后幾章，每天都有紅包掉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