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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逃婚》第43章 恃寵而驕

 這麼個風口浪尖, 薛太后給下帖,準沒好事。

 三個“葭”面面相覷。

 林嫣然也皺了小眉頭,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那位薛太后是怎麼個人, 還是知曉的。

 一個老妖婆,年紀還沒一大把, 脾氣倒是已經一大把,見誰都沒個好臉。有一回, 林嫣然隨母親進宮看的姑母林太后, 正好跟老妖婆撞上。

 話沒說兩句, 老妖婆就讓人把姑母給預備的點心都給撤了,說是為的牙齒著想。

 可轉頭老妖婆自個兒的侄子進宮, 給的點心卻是更多、更甜牙。還把從林嫣然這里繳獲的糖糕全給了他,氣得林嫣然差點跟人家打起來。

 “嫂嫂不要去,這老妖婆沒安好心!把你找過去,定是要狠狠欺負你的。”

 “嫂嫂就陪我留在這里練琴吧,嫣兒還沒把這首曲子學會呢,等哥哥回來, 嫣兒要是再彈不出來, 哥哥定然要責罰嫣兒的。”

 林嫣然如臨大敵般,一把抱住慕云月的胳膊,像過去保護糖糕一樣保護

 慕云月像抬手抿一下鬢發, 都被給掰了回來。

 “看來嫣兒從前沒上吃苦頭啊。”慕云月點了點翹的小鼻尖,笑道, “好, 既然嫣兒不讓我去, 那我便不去了。”

 林嫣然眼睛亮了亮, 仰頭瞧,“真的?”

 慕云月莞爾,拿著請帖湊到燭火尖上。

 火舌一舐到紙張,就立時燎原而上,上頭工整威嚴的字跡頃刻間隨紙張卷起發黑,風一吹,便化為齏

 三個“葭”不約同地松了口氣,但也出了不同程度的擔憂。

 “姑娘,薛家如今的確是大不如前了,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您就這樣拒絕,會不會不太好。奴婢可聽說了,那位薛太后可是比薛大姑娘還狠的角。這些年斷在手里的命,都可以從中排到帝京城外了。”蒹葭憂心忡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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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云月卻說:“無妨。”

 將還燃著火的請帖,往旁邊的空銅盆里一丟,道:“倘若封帖子下在薛明嫵的金明池宴之前,我的確還得猶豫一下。畢竟那時候,陛下還沒和薛家真正撕破臉,咱們慕家也都一直在中立的立場,不去的確不好。”

 “可如今不同了,薛明嫵上次敢公然綁架我,就已經和咱們撕破臉。是他們不義在先,咱們為何不能不仁?”

 “而且往大了說,而今陛下已經和薛衍徹底鬧掰,朝中局勢波詭云譎。咱們慕家是塊大,再想像從前那般置事外,已是不可能。既如此,越早表態,于咱們越有利。所以這場鴻門宴,我是絕對不會去的。況且……”

 慕云月抿了抿,沒再說下去,只扭頭看著窗外紛飛的花。

 其實沒有說出口的那個理由,才是敢做此決定的最大底氣。

 說來也沒什麼據,只是冥冥中,就是莫名相信,即便不去赴薛太后的邀約,衛長庚也能幫收拾好宮里的爛攤子,不會讓薛太后遷怒于

 這什麼?

 恃寵而驕嗎?

 想不到前世,靠自己斗了大半輩子,重生之后都不對任何人抱有期了,反倒能被一個與自己毫無脈關聯的人,慣了這樣。

 也罷,多事之秋嘛,小心些總沒壞,除非是衛長庚親口與說的話,否則都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

 夜已深,皇宮各都下了燈火。

 靜謐的深藍覆蓋著朱墻黃瓦,撞出一種和諧的彩對沖,如同一首古老的歌謠,無聲訴細數著過往的崢嶸歲月。

 慈寧宮卻還燈火通明。

 宮人侍立在周圍,一個個的都脖耷腦,斂聲屏氣。檐下掛著的鳥籠,鸚哥兒也都覺察出了氣氛的微妙,探著脖子往里瞧,翅膀都不敢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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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稀客啊,往日哀家打發一百個人去干清宮請人,陛下都不肯賞臉,今兒是吹得哪陣風,竟真把陛下給刮來了?”

 雕花玫瑰文椅上,薛太后敲著扶手,悠聲道。

 脆冷的漆面撞上指甲蓋兒,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人忍不住起皮疙瘩。

 大家都不無聲倒吸一口氣。

 衛長庚卻還是一臉從容自若,端起茶盞吹了吹,“這話不得問太后您自個兒?您都將手到歸云山上去了,朕還敢不過來嗎?”

 盞口升騰出的白氣,將他的五遮掩得朦朧。

 然眼底滲出的寒芒依舊冰冷刺骨,能讓人在三伏天里,都結結實實打起寒

 薛太后哂笑,“看來陛下對那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上心。哀家不過是見這幾日太池里的荷花開得不錯,想請過來一塊兒瞧瞧罷了,陛下何必如此張?這般氣勢凜人,搞得好像哀家會吃了一樣。”

 “太后說笑了。”

 衛長庚含笑放下茶盞,靠回椅背,手肘撐在扶手上,兩手握放在前。

 “吃人這殘忍的勾當,太后自然不會干。可是朕心頭的至寶,就算太后您不吃了,只怪氣兩句,心頭難,朕也是萬萬忍不了的。”

 薛太后挑眉“喲”了聲,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稀奇事,正想譏諷一句:“‘’這一字果然厲害,連陛下這麼個眼中無養恩的白眼狼,都能把‘寶’啊,‘忍不了’的字眼兒掛在邊。”

 劉善便捧著一個漆盤,頷首鶴步上前。

 漆盤上蓋著紅布,瞧不見里頭裝的是什麼,只依稀能辨認出,是一長條狀的件。

 件周圍綢布明顯要深一些,清風穿堂過,泛著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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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太后心底生出不祥的預,啟正要問:“這是什麼?”

 劉善便揭了紅布,出一截手指。

 人的。

 指頭應是剛被切下,切口還滲著

 指甲蓋上還染著鮮艷的丹蔻,被斬斷前應是還掙扎過,原本圓潤飽滿的甲蓋豁了一小道口子。

 是薛太后平日最寵幸的宮人,綠萼的手指。

 適才用晚膳的時候,薛太后還曾夸贊過指甲上丹蔻的,可不過幾個時辰,就了……

 薛太后登時驚圓了眼。

 周圍的宮人侍也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兒,有幾個年紀輕的,都忍不住捂著干嘔起來。

 “你、你、你竟敢……”

 薛太后抖著指頭,從玫瑰文椅上站起,可因著雙克制不住的抖,還沒往前走兩步,人就又一猛子栽回椅子上。

 “聽說這張帖子,就是慫恿太后,給慕姑娘下的?朕不能把太后怎麼樣,就只能尋尋的晦氣。”

 衛長庚轉著指間的白玉扳指,寒聲道:

 “太后放心,而今朕雖然已經跟您的哥哥撕破臉,但您怎麼說也是朕名義上的養母。倘若您能識時務一些,該給您的面,朕還是會給的。可您若還是這般蹬鼻子上臉,又是擅自給朕辦什麼選秀,又是去尋麻煩的,可就別怪朕翻臉不認人。”

 邊說,衛長庚邊將漆盤往薛太后上摔。

 流著的斷指在空中飛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薛太后上。

 薛太后嚇得失聲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抖著子,跳著腳,把斷指從自個兒上甩出去。

 一不小心,腳底打,斷指還沒丟開,人就先結結實實摔在玉石磚地上,疼得“嘶嘶”直氣兒。

 右手好巧不巧,正在那截斷指上,染了滿手鮮

 “啊——”

 薛太后尖一聲,臉更加蒼白如紙,也顧不上什麼尊貴不尊貴,四腳趴地,就開始拼命往遠爬。

 沒走兩步,頭頂便罩落一片黑影。

 衛長庚居高臨下地睥睨,像在看一只螻蟻。

 聲線仿佛拭過雪的刀鋒,刮過耳畔,六月天里依舊砭人骨:“太后可千萬要好自為之,這次送您的,只是一個宮人的手指,下次……可就不知道是薛家哪個人的項上首級了。”

 咯吱——

 那截斷指在他腳下再次碎兩截。

 薛太后也如斷了弦的木偶一般,轟然癱坐在地。因驚嚇過度,整個人都抖了風中枯葉,鮮染紅了大片擺,都無知無覺。

 等衛長庚離開,付嬤嬤親自過來攙扶還尖著不肯讓人

 付嬤嬤哄了好久,薛太后那顆驚慌的心才逐漸平復下來,人卻更加氣急敗壞。

 “呵,白眼狼就是白眼狼!他以為他這皇位是怎麼來的?當時哀家就該聽兄長的話,把他弄死,再從宗室里頭隨便挑個年紀更小的來繼承這位子。現在可好,養鷹的鷹啄了眼,哀家堂堂一個太后,還得仰他鼻息了,笑話!”

 付嬤嬤幫拍背順氣,問道:“那這選秀咱們還往下辦嗎?陛下雖然不同意,但太后娘娘您畢竟站著理,母親給兒子挑皇后,天經地義,朝臣也都是支持的。”

 “他們支持頂什麼用!”

 薛太后呵斥道:“你沒看他前兩天干了什麼好事?!”

 說起這個,薛太后就氣不打一來。

 選秀這事是占著嫡母的名頭,一意孤行促的。

 為了打衛長庚一個措手不及,故意趁衛長庚還在歸云山上,瞞著他,想先把秀的前幾甄選都給過了。其余人都篩走,只剩下跟薛家沾親帶故的。

 如此,衛長庚回來之后無論怎麼撂牌子賜花,于他們薛家都是有益的。

 就算他要反對,一個也不想選,可薛太后畢竟占著理,朝臣們也會幫說話。

 衛長庚眼下最丟不得的就是人心,所以最后,他就算著鼻子,也得從里頭挑一個皇后。

 一切都進行得很蔽,也順順當當,可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竟走了風聲,提前把這祖宗給招了回來。

 秀們還以為他是趕回來相看的,一個兩個都興不已。

 誰知那祖宗連面都不,直接讓劉善帶去一幅畫,放言說,哪個比畫上的姑娘生得好看,他就選誰做皇后。

 那人圖畫的自然不是別人,正是汝侯府上的那個丫頭。

 即便薛太后不喜歡慕云月,但也不得不承認,單論模樣,別說帝京城了,就是放眼整個北頤,也找不出比生得好看的姑娘。

 真真是夸一句“傾國傾城”,都不為過。

 瞧衛長庚畫得那般傳神,跟直接從真人上拓下來一般,這心里頭得把人家惦記什麼樣?

 那些秀都是家出生的正經閨秀,要臉的。哪怕心里再不甘,們也不會傻不拉幾地上前,接下那幅畫來自取其辱。

 第二天,大家就都老老實實打道回府,當這事從沒發生過。

 就這麼的,衛長庚什麼旨意也沒下,這場算不得選秀的選秀就結束了。

 不僅結束了這一次,以后只怕也再難辦。

 除非真能尋出一個比慕云月生得漂亮的姑娘,否則誰還有臉過來參加?

 還真是一勞永逸啊!

 薛太后磨著牙,恨不能將衛長庚生吞活剝,仰頭向歸云山方向的目,也越發狠毒。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超級護食的星星哥!

 繼續下紅包雨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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