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燭替桃子送了回禮，桃子說：“可算來了？你有沒有跟說再給我們做些？”

　“哪能說得這樣白。”南燭道，“我就說姐姐給的回禮是因為的點心好吃。”

　桃子啐道：“把我描了個吃貨！”

　又道：“若機靈……你明天記得過去瞧一眼。”

　因他們若不過去，林嘉也是不會往梅林北邊去的。

　南燭第二日果然又往南邊溜達一趟，果不其然林嘉給了他一個匣子：“給桃子姐姐。”

　南燭掂了掂匣子的分量，這次肯定有他的份了，高興地向林嘉道謝。

　林嘉忙擺手：“可別。跟桃子姐說，真不值擔當什麼，莫要再回禮了。”

　南燭嘻嘻笑：“那就偏了姑娘的東西了。”

　林中空地上，凌昭了汗，端起茶盞啜了口茶便看到放在湖石上的匣子。

　“……是什麼？”

　南燭忙答道：“林姑娘給桃子姐的點心。”

　凌昭點點頭。

　正餐前吃點心是不好的，不養生。

　兩杯茶下肚，升起……凌昭想起了前幾天吃的那幾塊點心，的確，比陳記的更合他的口味。

　里莫名便分泌出了唾。

　南燭于是又一次眼睜睜看著他家公子在湖石上坐下，神自然地打開了那個匣子。

　上次帕子包了四塊，這一次給的多，匣子里裝了十塊。

　這些天實在是口中寡淡，凌昭取了一塊填進里，與上次吃的是不一樣的，但舌尖和味蕾都瞬間愉悅了起來。

　南燭眼看著匣子里的點心一塊一塊地減……好在凌昭只吃了四塊便停了下來。拍拍手上的點心屑起：“回去。”

　真好，還給他們留了六塊！

　南燭歡歡喜喜帶著六塊點心去給桃子獻寶：“這次公子只吃了四塊，咱們還有六塊。”

　桃子驚訝：“吃了四塊？”

　南燭道：“可不是嘛。這點心是不是特好吃？快讓我嘗一塊……哎喲！小氣！”

　桃子拍開南燭的手，打開匣子看了看，果然只剩下六塊。

　拈了一塊給南燭，自己也拈了一塊放進里。兩個人一品，都詫異，竟真的比陳記的還好吃！

　怪不得公子能一口氣吃掉四塊。

　南燭吃了還想再吃，桃子只肯再給他一塊，剩下的收起來：“我的！”

　很快便到了正午時分，午飯是致的素齋。

　凌昭用得肯定比早飯要多些，但也有限。與他該有的食量比，到底還是差了些的。所以書上記載的孝子，說是為父守孝，茹素三年，都面有菜了。

　沒吃，能沒菜嘛。

　凌昭在水榭里歇了個午覺，醒過來便覺得腹中又有了。

　婢們奉了茶上來，又上了點心攢盒。戧金紅漆的六邊形攢盒打開，里面分了六個格子，擺著六種點心。

　桃子小心地說：“公子午食用得，怕您了，特意準備的。”

　凌昭點點頭。

　放下茶盞，拈起一塊咬了一口，頓了頓，把手中這塊吃完了。卻沒有在桃子殷切的目中拿第二塊，反而在帕子上蹭蹭手指，翻起書來。

　桃子不免失。

　過了一會兒，凌昭又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盞，目再次落在了點心攢盒上。

　他又拈起了另一種點心，慢條斯理地吃完，手指問：“咱們府里自己做的點心吧？”

　“是。”桃子答道，“是大廚房的盧旺家的做的。”

　“盧旺家的還在廚房？”凌昭道，“我記得祖母是很吃做的點心的。”

　“是咱們灶上的點心娘子，府里的點心都出自的手。”桃子笑道，“我嘗過了，還是從前那個味。”

　對味道凌昭不置可否，他的視線只落在書頁上。卻沒有再吃第三塊。

　書房里安靜了許久，只有翻書頁的聲音。書桌旁便放著冰盆，的涼意特別舒服。

　安靜中忽然響起了凌昭的聲音。

　“早上的點心還有沒有了？”

　桃子本來大腦都放空了，一個激靈，道：“有，還有。”

　凌昭微微了下眼皮：“怎麼不上來？”

　桃子能說什麼呢，總不能說“那是我的”，只能乖乖一低頭：“這就去取。”

　匆匆回屋取出那只匣子，卻只剩下兩塊了。

　原本凌昭剩了六塊給，和南燭吃了三塊，還有三塊，給了飛蓬一塊，就只剩兩塊了。

　又喊李子拿了只葉脈紋的玉瓷花口碟，將點心擺了上去，穩穩端著給凌昭送了進去。

　凌昭專注地看著書，出手拈起一塊咬了一口，緩慢地吃完，又出手拈了第二塊。

　當凌昭第三次出手，桃子張了張，沒敢出聲。

　凌昭的手了個空，才抬眼看了一眼空空的碟子。沒說什麼，手指，說了聲“都撤了吧”，便繼續看書。

　桃子將碟子和攢盒一并撤下，給了李子，又柿子在書房聽喚。

　自己匆匆去次間打開由掌管的錢箱，取了兩個小銀錁子給了南燭。

　“林姑娘和三房的杜姨娘一起住在西邊那一排院子，你知道吧，矮的那一排。”說，“我也不知道住哪一間，你過去打聽一下。”

　“找到了，就跟說……”

　桃子躊躇了一下，道：“就說我吃做的這點心。”

　去了凌昭的存在。

　“問問還會不會做別的樣的，還是就會這兩樣？若們會得多，請幫忙每日里做些不重樣的，這算是預付一個月的錢。”

　南燭也是機靈小子，問：“是公子吃嗎？”

　“就你知道。”桃子擰他耳朵一把，“心里明白就行了，別嚷嚷，快去。”

　南燭吐吐舌頭，飛快地跑著去了。

　他慣常跑的，速度很快，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就跑過去了。

　西邊這排院子明顯低矮樸實了許多。南燭往第一間去問，得了指點，很快便找到了林嘉的院子。

　林嘉卻不在，和杜姨娘的丫頭一起往門子上去了——日常的繡活，都是托門子上的婆子送到外面鋪子里寄賣的。府里許多仆婦丫鬟都是這麼做的。

　杜姨娘院子里幾個人的繡活也都是這麼理的。

　杜姨娘接待了南燭，聽他說是凌九郎邊的小廝，頗是吃驚。待聽了他的來意，心里劃拉一番，便應下了。

　等林嘉回來，杜姨娘給看了銀錁子，說了四房的人托付的事。

　林嘉略有不安：“合適嗎？”

　杜姨娘道：“若只是三不五時地送一些，倒不用。但他們要的是日日，這種天長地久的事若不是事先談好了報酬，僅憑一時腦子熱便答應了，時候長了怎麼可能堅持的下來？不得要累還落埋怨。似四房這般明曉事理，銀貨兩訖的，大家都歡喜，反而干凈利落，不容易有事。”

　“既是點名要你做的，這銀子你收著，攢著作嫁妝。”

　也許是被杜姨娘拎著耳朵灌“嫁人”這件事灌得多了，林嘉也很喜歡攢嫁妝。

　裳料子也好，刺繡也好，銀錢也好，那種慢慢變多的覺特別讓人安心。

　收了銀錁子，脆脆地應道：“好！”

　既接了這差事，兩個人就認真研究起來。

　杜姨娘道：“說是只要素點，不要有餡的，也不要用豬油。”

　“好。”林嘉拿了描花樣的炭筆，把這些要求都錄下來。

　因為對方還要求盡量不重樣，兩個人就湊一起研究點心譜子，把六月剩下的半個月每天的花樣給定了下來。

　定好了，林嘉問：“這便手吧？”

　因南燭說每日早上便要。干點心保存時間長，只要不是梅雨時節，放十天半個月的沒問題。

　杜姨娘卻道：“我想著，不若早上現做，人家既掏了錢，便給他們最新鮮的。”

　四房的人出手大方，杜姨娘從接下這事的時候起，就決心把這事做好、做長久了，好好地幫林嘉賺這筆外快。

　實是比做繡活來錢快，還輕省。繡活一做做一天，眼睛手指腰背都累。做點心也就是忙活半個時辰就能搞定了。

　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啊。

　南燭回去給桃子復命：“我說讓飛蓬去取，那位姨娘聽說飛蓬是個才留頭的，怕飛蓬不穩妥，摔了磕了什麼的。說反正林姑娘日日早晨能看到我，就讓捎過來。”

　“也行。”桃子說，“反正梅林那里你去接。別讓林姑娘和公子面，惹公子不高興。”

　南燭道：“我瞅著林姑娘從來不往北邊去的。”

　桃子點頭：“是個心里有數的。”

　這些食住行的小事，自有邊的婢心。

　凌昭邊桃子就是個能做主的，不需凌昭說什麼，便把這事安排好了。

　若沒有這點眼力和行力，又怎麼能為凌九郎邊的大丫鬟。

　翌日一切順利。

　凌昭練完劍，茶已經煮好了，當作幾案使用的大塊湖石上除了茶盤，還擺了碟子。碟子里摞了四塊點心，擺了個造型。

　凌昭拈起嘗了一口便贊了一句：“今天的點心不錯。”

　南燭邀功：“是今天早上新鮮現做的。”

　凌昭又嘗了一口：“這不是廚下做的吧？”

　“是三房的林姑娘做的。”南燭稟道，“桃子姐使了錢的，講好先做一個月試試。哦，我們只說是桃子姐吃。”

　凌昭咀嚼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