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皇帝最近常常發些慨,大概是因為他最近的狀態不太好。
太子不忍聽下去,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別胡思想,好好睡,明天還好多事。”
皇帝握著兒子的手,能到兒子的生命力。
他既羨慕也欣,閉上眼睛睡過去。
第二日,皇帝起不來,發起燒來。
醫們匆匆趕來。
江南,金陵。
時間倏忽過去,凌昭一天天地數著日子。他的新都裁好了,只等著除服上。
終于到了五月底,凌昭除服。
這時候,京城的凌侍郎卻派人送來了急信,凌昭速歸。
皇帝病了。
皇帝一直就是病著的狀態,但若到了凌侍郎要送急信來的程度,就說明況嚴重了。
凌老爺道:“陛下的這一回不知道不得過去。這種時候,你得在太子邊。”
凌昭點頭:“我明日就,輕裝簡行,母親稍后再走,可以慢慢走。”
原就是計劃他先回京城,只現在,又比計劃更急了。
第二日凌昭反復待,四夫人道:“知道了,有管事陪著我上路呢,你別心了,快走吧。我隨后就到。”
家中管事都是辦老了事的,凌昭點點頭,輕裝簡行,坐快船先行一步。
四夫人稍后再坐船走。
還心疼凌昭:“坐那樣簡陋的小船呀。”
媽媽道:“那個快。當時回來的時候,也是坐那個回來的。別擔心。”
隔了兩日,們也坐了船出發。
想著未來有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甜可人的兒媳婦,四夫人的心也像放飛了似的。
凌昭坐的船窄而長,船頭尖翹,逆流而上的速度也比船快許多。
通常是那些辦急事的人才會坐。
如今正是順風季節,六月下旬,他抵達了久違的京城。
季白和侍郎府的管事一起在碼頭等他好多日了,終于等到了他。
他們第一句先報重要的事:“陛下過來了,如今正在康復。”
凌昭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問:“可是十分兇險?”
要不是兇險到讓大家都以為要山陵崩的程度,凌侍郎也不至于催促凌昭快點回京。
管事道:“是,一度非常兇險。閣老們都在宮里守了好幾夜。便如今也還在靜養。”
凌昭問:“殿下呢?”
管事道:“太子殿下奉圣命監國。”
凌昭點點頭:“回家說。”
回到家里,凌侍郎還在部里未散班。
大夫人孫氏見到凌昭,十分歡喜,一度落淚:“瘦了!”
一直道:“傻孩子。”
以對凌昭的了解,他既守孝茹素,就必然不會像旁人那樣私底下吃。
問:“現在可能吃?”
凌昭道:“慢慢進一些,不可過度。”
兩年茹素,要緩緩調理腸胃,否則容易出問題。
問問京城的事,孫氏將這兩年京城哪些人家有變與他講了講。
無非是升、降職,兒嫁娶,互結姻親。也有慘的,站錯隊,行錯事,從前悉,如今消失了的人家。
倒沒提義德縣主。
義德縣主由民婦為親王義,再獲封縣主,還和離過,從來不出社場合,但生得極。上滿滿都是八卦元素,做個八卦講講可以。
如今與熙臣講正經事呢,提做什麼。
待說完京中變,凌昭向孫氏稟告:“我接了母親來京,以后和我一起生活,也好照料。”
“原該這樣的。”孫氏道,“母子分開太久了,四弟妹也得有孩子在眼前才是,要不然也太寂寞了。”
道:“我已人收拾院子了。”
但孫氏有些愁。
因京城寸土寸金,侍郎府不算小,架不住他家人口多。
長房的人口十分繁盛,大郎、二郎、三郎、五郎、六郎、十郎都是長房的,兒倒是都嫁出去了。
除去夭折的三郎,凌侍郎如今還有五個兒子,他們全都親了,連比凌昭小的十郎去年也當了爹。凌府孩子一大堆。
凌昭道:“正想稟過伯母,不必為此事心。我已經季白購置了宅院,待母親到了,我與母親便去那邊住。”
孫氏想挽留,凌昭道:“人丁興旺,是家族繁盛的標志。棋兒也馬上要娶親了,正好可以寬綽些。二哥也可以有自己的書房院子了。”
因為人口太多了,如今家里能擁有單獨一個院子做書房的,只有凌侍郎、凌大郎和凌昭。便孫氏親生的凌二郎都沒有。
但凌二郎只在工部任個從六品的職位。
凌昭卻在翰林院,在皇帝邊行走,誰更有資格擁有書房一目了然。
實力碾,兄弟們也沒有不服氣的。
到傍晚,凌侍郎回來了,先回房里換服。
孫氏把這事跟他講了,凌侍郎略有意外,但他其實心不是太想和四夫人一起生活。
以前在金陵短暫地一起生活過,老四這一對活寶常讓他眼角,額頭青筋直跳。
“也行,反正都在京城,又沒多遠,沒必要非在一起。此又不是家里老宅。”凌侍郎道,“樹大分枝,原也是常理。”
若在金陵老宅,凌尚書尚在,還未分家,各房必然要住在一起。
但京城凌府其實只是個落腳的地方。凌府誰京城為,誰就住在這里。以前也曾有過空置幾年的況。
孫氏抿笑:“宅子都買好了,悄沒聲息地,看來私房不。”
說的是凌昭。
凌昭終究不是長房的孩子,他的私房,凌侍郎夫婦是絕口不問的。只知道肯定不薄。
凌侍郎失笑,道:“熙臣是有主意的人。且你別看老四那個德行,日里裝名士風流玩,其實擅庶務,還遠強過老六。”
孫氏道:“那當然了,能考上進士的人,腦子豈能還不如考不上的?”
道:“只熙臣的親事必須得提上日程了,他的年紀可太大了,再不娶妻生子,都是我這伯母的不是了。”
凌侍郎道:“你累些。”
孫氏道:“我都看好了,就等著四弟妹到,讓挑。”
凌侍郎不大放心:“你得把好關。”
老四家的就沒什麼靠譜的名聲。凌侍郎不是太放心。
孫氏道:“都是我看好的,選哪個都不會有問題。到底是人家的兒媳婦,不在我替挑,既來了,我豈能越俎代庖。只怕將來侄媳怨我。”
因婆婆甚至不用特意地去待兒媳,只讓兒媳天天站規矩這一條,就能讓兒媳過得人不如狗了。
誰都還不能說婆婆不可以這樣做。
所以還是得讓婆婆自己去挑可心的兒媳婦。
凌侍郎不以為然:“就你們婦道人家事多。”
孫氏微微一笑,不去與他辯駁。
侍郎府后宅有侍妾,有兒媳,有庶子庶。男人真以為,僅靠一個“正妻”的份,什麼也不做,就能讓后宅一片和睦嗎?
若沒些手腕,就這麼一大家子,早就飛狗跳了。
男人真是天真。
凌侍郎問:“熙臣呢?”
“他去翰林院銷假去了。”孫氏道,“我剛問過,還沒回來。”
凌侍郎道:“必是掌院學士留他了。”
凌昭過了飯點才回來,凌侍郎在書房等他。
果然是掌院留了凌昭,一起吃了飯,通了通氣。
再與凌侍郎個頭,基本上他不在的這兩年京城的況已經清楚了。
凌侍郎道:“不知道陛下現在是什麼意思,若能將你挪到詹事府去是最好。”
今上的實在令人無法看好。大家都默認這個皇帝只是一個過渡期的皇帝,不指他做什麼,能平安把大位傳給太子就行。
大家都把希寄托在了太子上。
詹事府這種地方,不比尋常六部、各寺,跑跑便可以謀個職位。
尤其是如今的況,詹事府的每一個位子上的人,都意味是皇帝留給太子的人。
都是皇帝一個一個地放進去的。
凌昭垂下眼眸,抬起,問:“陛下的如何了?”
去做東宮當然重要,但凌昭也不忘記關心那位陛下。
親點了他做探花的人,親自給他賜字的人。
【熙者,明興盛也。】那個人道,【朕賜你‘熙臣’為字。】
凌昭其實知道大伯父早就為他準備好了字,只等他中了進士便可以為他賜字。誰知道被皇帝截胡了。
但作為臣子,被皇帝賜以“熙臣”為字,不僅榮耀,而且飽含顯而易見的期。凌昭那時候還年輕,還天真,心里涌起的都是熱,想要輔佐君王,做一番大事業,匡扶這被婦人把持的社稷。
真了仕,看得多了,知道得多了,才明白那個人有多難。
大家都對他不抱期。
“平安將權力給太子,就可以踏實去死了”是每個人心的對他的態度。但凌昭始終忘不了皇帝給他賜字時的眸,贊嘆他的年輕,羨慕他的生命力旺盛,飽含著期。
“差一點就不過去。”凌侍郎道,“如今太子監國,有條有理,未來可期。”
凌侍郎道:“這兩天別出門,在家等著。”
凌昭點點頭。
他已經去翰林院銷了丁憂的假,掌院自會向上報。只不知道皇帝什麼時候會召見他。
所以不能跑,要在家好好等著,以防宮中使者尋不到他。
縱他現在想飛去見見林嘉,也必須沉下心來。
此正朝堂非常時刻,也是他的重要時刻。他得證明自己。
在這種時刻因著一個子出浮躁心態,只怕所有人都會對他失,甚至繼而會覺得是的錯。
世便是如此,男子因一個太的子犯什麼錯,旁人都會覺得是這子的錯。
此時此刻,凌熙臣正當謹言慎行。
他要娶林嘉,就必須每一步都走得明正大。
讓的進門,沒有瑕疵。
凌昭暫居在侍郎府,哪也不去。
果然第二日,侍郎府便有天使至,召凌熙臣宮中陛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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