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驚訝地眼睛都睜大了,當即就要反駁,霍顯及時截住的話,“那你說,這兩個月你與我見過幾面?不要說做點別的,小手都沒拉上幾次吧,花言巧語騙我離京,就這樣待我,到手就厭棄,可不是好習慣啊,玉落小姐。”
最后那聲“玉落小姐”,偏又含著幾分繾綣低笑的意味,讓他上面那一通責問都像是調。
姬玉落呆呆地看了他片刻,囂張的氣焰就像被人滋了水,“撲”地一聲就滅了。
抬手霍顯的臉,他高的鼻梁,帶著微醺的醉意從他鬢邊親到角,又重重在上磨了一下,霍顯一手扶著直的腰,配合地低下了頭。
嘗了里清甜醇厚的酒香。
其實他并不真心生氣,反而憐勞累更多一些,只人之間的趣大抵在此,調笑抱怨之間也不過是告訴姬玉落,他很在意罷了。
你看雖不顯于,但那慢慢抬高的腳一晃一晃的,無不訴說著愉悅。
至對來說,極為用。
果然,姬玉落緩了緩,又什麼都肯說了。
皺著眉頭抱怨說:“都怪那些倚老賣老的狗東西,若非勢利不穩,我就把他們全殺了了事。”
事實上也不是沒這麼做,殺戒開到一半,被沈青鯉大呼小地給勸下了而已。
那天在九層塔牢,那裳半邊都是的,南月看著都直干嘔,立即就想起被催雪樓大牢支配的恐懼。
只是姬玉落本以為那也會引起霍顯的不適,可他并未置喙半字,只是替洗凈了手。
霍顯沒有干涉的舉措,他知江湖有時比朝堂更險惡,沒了律法約束,人之惡更無邊界,稍有心慈手,來日恐險自己于萬劫不復之地。
他深諳其道,于是不僅不勸善良,還給出了不殺人不見的壞主意。
正如沈青鯉所言,霍顯這人,渾上下都是心眼。
他想要做個好人,就能是個極好的人,但倘若要做惡人,也能是個極壞的人。
聽姬玉落這麼負氣說話,霍顯忍不住哄道:“好,我幫你殺。”
姬玉落聽他這麼說,想了想,卻是搖頭,“你若有閑暇,替我做另件事吧。”
霍顯挑眉看,才繼續說:“我此行帶回了個人,是個住在破廟里的乞兒,年紀不大,但我見他打架斗毆手腕夠狠,且手法極快,是個可造之材,你收了他做徒弟吧,養上三四年,興許就能為我所用了。”
聞言,霍顯深深地看了一眼。
冷不丁笑了下,“你早在這兒等著我。”
他瞇了瞇眼,“姬玉落,你真醉了嗎?”
懷里的人好無辜的眼神,想了想說:“你要實在不愿意,那我自己帶在邊也行,培養培養,來日他也能更衷心。”
“……”
本來就沒有多時間,再分給旁人,還能剩下幾時?
霍顯臉不大好地問:“多大的孩子?”
姬玉落比了比手指,十二。
十二歲,在霍顯看來都不能算是個孩子,男孩個頭竄得快,養得好,沒兩年就是個出挑的男兒郎了。
他垂下眸子,冷眼看姬玉落,沒應行或不行,直抱著人起就走。
一陣天旋地轉,這個角度,姬玉落能看到男人干凈的下頷線和抿的薄,眼里出點得逞的興味,知道這是了的意思。
未免旁人打攪,他們所居的閑水苑在宅邸最往里的位置,從這里走過去,亦是不短的腳程。
醉意醞釀得越來越深,姬玉落腦子里一團漿糊。
忍不住手抓了抓霍顯的下,這還不夠,攥著他的領,企圖讓他彎下腰來,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看著他。
那眼里什麼都有,得人難自抑。
“嘖,別。”
霍顯這麼說,腳步卻是更快了。
一路疾步回房,鞶帶都差點讓扯掉了。
誰料剛一著床,霍顯就義正言辭地推開了,看起來很不好說話,“我可以替你養徒弟,但也不能白養。”
姬玉落腦子里已經是一團漿糊了,“你說。”
霍顯低頭看難耐的樣子,故意磨著,說:“我們親,我是他師父,你就是他師母,這樣來日他才能效忠于你,為你所用。”
親?
姬玉落愣了一下,從未想過還要親這件事,一來是他二人當初雖是差錯,但也算是正兒八經拜過堂,過親的夫妻了,二來,姬玉落不在乎這些禮節,不親又有什麼關系?
霍顯看出心中所想,但這自是有大關系了。
其實他原本也不大干戈再來辦婚事,只如今看來他這不清不楚的份,總讓那些別有二心之人還以為自己有機可乘。
縱使霍顯知姬玉落是沒那個意思,可放任旁人虎視眈眈,霍顯發覺自己其實也沒那麼大肚量。
他一本正經地說:“我也不能總這樣,沒名沒分,讓你白白占了便宜。”
姬玉落覺得頭昏眼花,那酒后勁太大,這會兒酒勁全上來了,一時間以為是自己喝醉了,醉到誤聽了霍顯所言,于是一邊努力睜眼去看清霍顯,一邊很認真地考慮了片刻。
最后妥協地點了點頭。
困意來襲,那點心猿意馬也頓時散去。
姬玉落借著酒醉難得睡了個好覺,翌日是被宿醉頭疼疼醒的,睜眼即是跳躍在窗欞上的日,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辰了。
喚來屏溪遞上醒酒湯,見屏風外有人影走,只覺稀罕,因為和霍顯都不是要很多人服侍的人,院子里的侍已經撤走了大半。
聽問,屏溪不明所以道:“小姐不知麼,霍大人他說今日要行親禮,該備上的一應昨個兒夜里南月就通通備好了,喜娘也來了。”
姬玉落頓了頓,才想起來昨夜昏過去前都與霍顯說了什麼,可……
不由遲疑,“今日?”
屏溪眼觀鼻鼻觀心地說:“他還說,事急從簡,不用抬著轎子繞城一圈,就在園子里辦,請催雪樓諸位做個見證,拜過堂,了房就。”
話是這麼說,但實則卯時天還還將亮未亮時,霍大人就已經雇了一隊人馬沿著九層塔周遭吹拉彈唱、敲鑼打鼓,那震耳聾的嗩吶聲,直引得尚留守塔的諸位從窗外探出腦袋。
朝還被迫執行了送請柬的任務。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屏溪連忙拉起姬玉落,“小姐快梳妝吧,這屋子還得布置一番,請小姐移步。”
一個時辰后,姬玉落覺得自己酒還沒醒,就一冠霞帔被推進了偏房。
侍拿來吃食,又匆匆離開。
姬玉落冷靜片刻,方推門喚道:“朝。”
朝又從屋檐上落了下來,一臉困倦。
姬玉落道:“霍顯呢?”
“哪里知道他。”朝皺著眉頭,“誰知道他又欺誰去了,真討厭。”
姬玉落作罷,只好回到屋里,這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也沒顧得上霍顯,倒不知他怎的突發奇想要重新親。
心中揣度著,慢慢踱步,恰停在到一面大銅鏡面前。
那鏡中人穿的是新嫁,挽的是婦人髻,點的是新娘妝,明明不是第一回這樣打扮,可興許是心境不同,上回本無暇顧及自己是穿紅的還是綠的,眼下竟然覺得很新鮮,忍不住彎腰湊近,細細打量。
看著看著,姬玉落倏地一笑。
其實以前從沒想過會有與人親的一日……
且不拜天地,不拜高堂,只夫妻對拜。
之前沒喝的合巹酒這夜也喝了,沒枕過的喜床上今夜也不再形單影只,那大紅喜被下全是硌人的花生紅棗蓮子,霍顯大手一揚,就嘩啦啦地撒了一地。
姬玉落發頂的頭冠沒有拆,垂下的玉珠在頸相擁里撞搖晃,越往后仰,它就晃得越厲害,沉重的重量拽著姬玉落的不斷下墜,直至“啪嗒”一聲,那頭冠不堪重負,總算落地。
婚服還堆在上,卻已經被得皺皺。
他的吻一向很不溫,狂風席卷一般,像是要把人拆腹里,待到上氣不接下氣,才肯停下來緩緩。
然后一下、一下地啄吻。
但大抵是長了雙桃花眼吧,他垂眸下來的目倒是深邃溫,帶著一點點玩世不恭地挑逗,總能讓人很甘愿、甚至被他-,便是破碎也無所謂。
姬玉落睜著淚眼側過頭,去看桌上那兩支靜靜燃著的喜燭,燭火被淚模糊一團暈,讓這一切像是場夢,男人的面龐,在那暈里胡喊著:“遮安……”
有人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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