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捧雪閣地方不大, 挨著太后的住。屋子里布置溫馨，大片調的裝扮，看上去還有點孩子氣。

　姜崢往里走, 忽然一陣清凌凌的脆響。他尋聲看去，原來是他的手不小心到了一個小木馬。木馬“穿著”艷黃白游的小子，頭上還用同的綢綁了個大大的蝴蝶結。小銀鈴系在木馬脖子上, 每一次一下，都會發現悅耳的響聲。剛剛正是姜崢不小心響了小鈴鐺。

　姜崢著這只小木馬，不由忍俊不。

　他忽然想到俞嫣的在公主府的閨房里，窗欞上也掛了串風鈴。

　——應該是很喜歡清脆晃響的小鈴鐺。

　姜崢再往前走, 繞過一座遮的落地屏。一張的床榻出現在眼前，不過吸引了姜崢目的并非床榻，而是床榻旁邊的秋千。

　秋千上綁著花碧葉的絹花。

　姜崢的目長久凝在這個秋千上。他還是頭一回看見有人在寢屋床榻旁按個秋千。

　俞嫣跟在姜崢后，有點尷尬。沒有想到會和姜崢在這里等候，蹙了下眉，辯解著：“我都兩年沒在這里住了。沒想到這里還留了好些小時候的玩意兒……”

　姜崢輕“嗯”了一聲，試了一下在那個秋千坐下。頓時有清脆的細響。原來每一朵絹花的花蕊了個小金鈴。

　俞嫣看著姜崢頎長的量坐在秋千上違和的模樣，愣了一下。急忙走過去，說：“我們去外面等吧，外面能吹吹風, 這里太悶了……”

　俞嫣有點心虛地別開眼, 視線落在床榻上。床榻里面不僅有工整疊好的被褥，還有七倒八歪的布娃娃。不是宮里的宮婢懶不整理, 而是俞嫣小時候就喜歡躺在布娃娃里睡午覺, 不讓宮整理。時日久了, 太后便下令讓這里保持著俞嫣在時的模樣, 不去的小玩。

　看著那些布娃娃, 俞嫣的臉頰有點燒得慌。是大人了，將這樣稚的一面展現給姜崢，難免難為。

　“好。”姜崢瞧出的不自在。他笑笑，從秋千上站起，帶起一陣小鈴鐺的雀躍細響。

　姜崢回頭一眼，臨走前又不由抬手輕輕撥弄了一下秋千上的絹花。

　走出屏風到了外面，俞嫣走到窗前，將支摘窗撐起來，讓外面的微風吹進來。

　窗下有一張長桌，上面還擺著幾本書。俞嫣在桌旁坐下，輕抬著下向窗外。從這扇窗出去，能看見福元宮的小花園。正是花期，姹紫嫣紅不勝收。

　姜崢在長桌的另一端坐下，正對著俞嫣。他瞧著桌上擺著幾本書，有些凌，習慣地去整理。一個小冊子從幾卷書中掉出來，姜崢翻開一頁掃了一眼，立刻抬眼向俞嫣，溫聲詢問：“釀釀，我可以看看這個嗎？”

　俞嫣過來，只當是自己以前摘抄古文的手抄，也沒在意，隨口說：“可以呀。”

　姜崢深看了俞嫣一眼，含笑頷首。他將其他幾卷書整齊放在桌角，然后開始翻閱著那個小冊子。

　姜崢閱讀總是很快，即使是沒有接過的晦容也能一目十行。可是他看這個小冊子上的手記，卻很慢很慢。

　他甚至不似以往讀書時總是端坐著，而是上半微微向后靠，靠在椅背上仔細翻閱。他帶笑的神里有悠閑，還有幾分趣味。

　好半晌，俞嫣約覺出不對勁來。心里“咯噔”一聲，轉眸向坐在對面的姜崢。心里生出一不祥的預，問：“青序，你在看什麼？”

　姜崢沒抬頭，他又翻了一頁，讀出小冊子上的容：“天藍藍云白白，鳥兒群結隊向南飛。紅墻綠瓦錦繡窩，可我也想當只小小鳥，出去看看外面的風景。江南的雨、九的山、還有岱北的大駱駝……”

　俞嫣早就臊紅了臉。

　“你別念了！”慌忙站起，去奪姜崢手里的小冊子。姜崢松手，讓輕易奪了去。把小冊子抱在口，氣呼呼地質問：“誰讓你看的！”

　這不是俞嫣小時候摘抄的小冊子，而是七八歲時寫的胡語。

　姜崢啞然。他只含笑著俞嫣，用沉默順著。即使他在翻閱之前確實問過。

　俞嫣也知道姜崢的確問過的，是看錯了。的指責有點沒道理，可仍舊理直氣壯地指責：“你真不像話！”

　俞嫣腦子里的，努力去回憶小冊子還寫過什麼惹人發笑的胡話。

　姜崢著氣呼呼的俞嫣，眼前浮現一個七八歲小姑娘皺著眉頭在窗下憤憤疾書的模樣。不管是小時候的，還是現在抱著小冊子生氣的，都讓姜崢覺得可。

　這個還不算悉的小妻子在姜崢的眼里變得生了些。

　他開口，溫聲詢問：“你想去江南、北和岱北？”

　俞嫣抿了下，緩了緩緒。事已經發生了，揪著不放好像有點不講道理。輕哼了一聲，嘀咕：“想去也去不了。”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一輩子住在一個地方。江南、九和岱北都太遙遠了。俞嫣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離開過城。

　“選一個。”姜崢說。

　俞嫣訝然，不敢置信地過來，再確定一遍：“什麼意思？”

　姜崢微笑著，溫聲：“來年帶你去。”

　俞嫣還是不太相信。一來一回路途遙遙，姜崢的份恐怕不能離開那麼久。

　“三個地方都去的話，確實有些耗時間。來年帶你去一個地方。另外兩個以后再去。”姜崢頓了頓，“反正一輩子很長。”

　“你認真的？”俞嫣驚了。

　他哄的吧？

　他總是很會哄。

　姜崢沒有說話，只用一雙溫帶笑的眸子著，告訴他沒有說玩笑話。

　如果喜歡，出一段時日帶去就是。

　俞嫣低“唔”了一聲，將臉轉到一旁去，嘀咕：“再說吧。我再想想……”

　“好。”姜崢道，“也不止這三個地方，若是想去別的地方都可以。”

　俞嫣胡點了點頭，沒有再接話。轉眸向窗外的風景，等待著宮人來請。等待的時有些漫長。

　窗外的一棵芙蓉樹離得很近，開滿芙蓉的枝杈似乎近在咫尺。俞嫣等得久了，心頭生出幾許無聊。站起，走到長桌的中間，離那枝頭更近些。然后隔著長桌，探手到窗外，去摘枝頭的芙蓉。

　姜崢著俞嫣。

　枝頭朵朵芙蓉，摘花的郎更是妍曼妙。姜崢的視線從探出去的手緩緩游走，向比花的面靨，然后是的腰。隨著欠的姿勢，服帖而垂。

　姜崢的眼前忽然浮現今晨對鏡描妝時后的婀娜。

　俞嫣終于將芙蓉花枝摘到手中，直起來，含笑著手中的花，撥弄著玩。

　姜崢抬手，將手搭在的后腰。

　他以前也做過這樣的作，雖然俞嫣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可是因為不是第一次，倒也沒太在意。視線仍舊落在手中的芙蓉花枝，想著小時候被太后抱起來去摘枝頭芙蓉的景。

　姜崢的手掌在俞嫣的后腰搭了一會兒，徐徐向下。

　俞嫣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向后退，手里的芙蓉花枝也掉了。花枝落了地，一陣輕，落一點花。

　姜崢也沒有想到俞嫣的反應這樣大。他眉眼間仍舊蘊著淺笑，語氣卻很真誠：“抱歉。嚇到你了。”

　俞嫣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著姜崢，心里忽然開始不確定，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太大驚小怪。

　夫妻之間該是怎麼，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蘇嬤嬤講授的景一直在腦海里不曾趕走。

　著姜崢，有點心虛辯解：“這是宮里……”

　“抱歉。”姜崢又真誠重復了一遍。

　俞嫣心里有一點慌，猶豫了好一會兒，小步朝姜崢挪過去。不過兩步的距離，卻被磨蹭地挪了很久。立在姜崢側，垂在側的指尖輕了一下，然后主去拉姜崢的手。

　的指尖一點點靠近，剛要到姜崢的手背，姜崢反過手來一下子握住了的手，再微用力地一拉，將俞嫣拉到懷里。

　他眉眼間帶著溫和淺笑，問：“沒有外人在，抱你一會兒好嗎？釀釀。”

　俞嫣輕哼了一聲，小聲嘀咕：“你都抱了才問我行不行……”

　姜崢輕笑了一聲，沒有答話，也沒有松開。

　俞嫣垂著眼睛沉默了一小會兒，才慢慢鼓足勇氣，朝姜崢側轉過去，抬起一只手搭在姜崢的肩，然后慢慢靠過去，直到將子輕輕靠在他的膛。

　一個簡簡單單的作，竟是緩慢地一點點完。

　微風徐徐吹窗外的木芙蓉飄搖，其中一朵溜進窗牖，輕飄飄地落在桌面上。

　俞嫣的視線從那朵木芙蓉移開，抬起眼向窗外的爛漫。

　不多時，當俞嫣想要將視線收回來時，卻約看見遠涼亭里有兩個靠在一起的影。花枝遮擋，看不清兩個人的臉。

　俞嫣好奇地看了一會兒，直到看見一個人將手進另一個人襟里，才約看懂那兩個人躲在涼亭里擁吻親熱。

　這里是太后的福元宮，怎麼會有人這麼大膽？

　俞嫣還沒想明白，就看見那個男人將人的上衫解開，埋首靠進去。俞嫣懵了一下，立刻雙頰紅了個。慌張地收回視線，才后知后覺自己坐在姜崢懷里。盼著姜崢沒發現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卻聽姜崢道：“釀釀，你想試試嗎？”

　俞嫣愕然回眸而，對上姜崢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