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做飯湊合,可衛生習慣一般,整天把自己捯飭得干凈整齊,可屋里屋外的衛生收拾得敷衍,家不,地面不拖,院子里到是樹葉、糞!
這還不算,這玩意兒還不給正經洗服,洗了跟沒洗差不多,皂倒是用得快!
林婉晴懷疑被了,可翻找過并沒有。
一來氣就把第二個小保姆又趕走了,再找一個四十左右兒長大的婦,做飯馬馬虎虎,衛生習慣馬馬虎虎,但是總歸能湊合用。
這個最大的缺點是有點手腳不干凈,油鹽皂什麼的總能藏點,做飯做菜的時候自己吃點。
林婉晴都懷疑會不會往飯菜里吐口水!
你要是不看著,你都不知道能干啥。
別人家保姆都好好的,怎麼就家保姆這麼難找?
現在家又沒有保姆了,需要繼續新保姆。
這麼一對比,劉艷麗是真好啊,好到林婉晴但凡要找個新保姆,就不由自主地和劉艷麗比。
劉艷麗節儉、勤快、干凈、懂事……劉艷麗哪哪兒都好!
中秋節隔壁薛家在那里熱熱鬧鬧說說笑笑地包餃子、燉,自家這里也在做,卻是家里人橫眉冷對的。
中秋節自然不能吃食堂,高低也得包頓餃子,燉鍋,畢竟他們是首長家,節禮不并不缺吃喝。
林婉晴主廚,給累得夠嗆。
每天都要上班,理大大小小的事務,回家還得洗做飯,還得收拾衛生。
更讓郁悶的是發現胡衛東不像以前那麼聽話了,從前胡衛東覺得媽媽辛苦,回家主幫忙打掃衛生、洗菜摘菜,現在看著葛峰啥也不干,他也不干。
倒是陶紅櫻的兒和小敏還勤快些,幫忙掃掃院子、燒火做飯。
可陶紅櫻卻什麼都不做,跟個甩手掌柜一樣,讓幫點忙對方就說“保姆呢?趕再找一個呀,咱什麼人家,還用不起個保姆?哪用自己做?”
隔壁忙勞累,林蘇葉卻悠閑舒坦。
薛老婆子領著幾個人做飯,包餃子都用不上,就拿了黃顯寧送的畫和顧孟昭等人一起看。
黃顯寧送了一副《明月圖》,算是中秋佳節的應景之作,彩云追月,夜空乍看是明暗對比的,仔細看卻深深淺淺十幾種調。
明月當空,夜空雖然沒有早晨的朝霞那般瑰麗,卻更加深沉、忍、靜謐。下面連綿起伏的群山,上面層疊暈染的彩云,都出一種歲月靜好的覺。
右下角有他的落款、小印。
黃顯寧的私人畫作要麼瑰麗宏大,要麼著神抑的氣氛,很有這樣簡單清的作品。
林蘇葉很喜歡。
顧孟昭:“我爸會裱畫,讓他幫忙裱。”
林蘇葉笑道:“哪里還用勞煩叔叔呀,我找個……”
顧爸聽見,“不勞煩,我最近可做這些呢,也算修養。”
他和黃顯寧的爸爸也算舊相識,以前也買過不黃家的畫作,大部分被燒了,有些則還回來了。
以顧爸的眼看,黃顯寧這幅作品相當出,很有收藏價值。
屋里薛明霞瞅著這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的,就很羨慕,又開始說自己家怎麼別扭,從來沒這麼聚在一起親親熱熱地干活兒說話吃飯。
剛說出來,薛老婆子就懟了,“你可拉倒吧,我以前咋沒發現你這個病呢,一次不好,就總是、永遠、從來沒了。好的時候不說,一點不好就開始強調。你和你婆婆也住了二十年了,還沒號準脈是怎麼的?來,你說說,你這一次為啥又大過節的跑出來?”
是發現了這人呀四十歲和二十歲也沒多大長進。
薛明霞:“這一次肯定不是我的錯!以前也不是我的錯!憑啥總是我號的脈,干嘛不號我的脈?”
正說話呢,外面傳來警衛的聲音,“嫂子,您家親戚來了,我幫您領進來了。”
林蘇葉他們剛搬進來的時候,家里來親戚還得親自去門口領,現在他們會派人給送過來。
林蘇葉忙出去看看,六點多天就已經要黑了。
門外一個材瘦高的男人,懷里抱著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手上還拎著只捆了鴨腳的鴨子。
男人已經四十出頭,看起來卻年輕幾歲,依然模樣英俊,懷里的小男孩兒也是俊俏可,手里拿著一個月餅在啃。
林蘇葉笑道:“大姐夫,算著你們也該來了。”
這估計是夫妻倆的特殊好,拌吵架,妻子往娘家跑,丈夫回頭帶著小孩子過來追。
當然,有時候是薛明霞不對,孫天亮就自己抱著小兒子跑過來找丈母娘給撐腰,然后薛明霞第二天再過來。
薛老婆子也不怕顧爸顧媽笑話,都是好親戚,誰不知道誰呀。
親戚們見了面,客客氣氣一頓寒暄,就跟夫妻倆帶著孩子過來串門一樣。
薛老婆子問孫天亮:“你爹媽都好呀。”
孫天亮說都好,還主把家里的事兒也說一下,“一切都好。”
薛老婆子把臉一沉,“都好?”
孫天亮看丈母娘沉下臉,就看薛明霞。
小嶺:“大姑父,我問你吶,你看啥?”
孫天亮就笑,“娘,你別生氣,真沒啥事兒,就是最近大隊有新政策。”
薛老婆子:“大隊新政策跟你們有啥關系?”
一說這個薛明霞就來氣,“人家城里政策都變了,現在挎籃子賣吃食的,挑擔子賣菜的,都沒人抓,也沒人再說什麼投機倒把。那我尋思我們大隊都是鴨子鴨蛋,怎麼不得多賣一些,大隊創收,咱自己家不是也跟著賺點改善生活?我公公就忒死板,老頑固,死活不肯。”
孫天亮:“明霞,你說政策就說政策,咋還罵爹呢?”
薛明霞:“我哪里罵人了?我說的是事實。你說你爹是不是老頑固?”
孫天亮低聲道:“那不也是你爹嘛?”
薛明霞不服氣了,“你說是我爹,可他們當我是自己人嗎?有事兒跟我商量嗎?我說什麼,你娘說啥?”立刻學著婆婆的樣子,扯著調子,“哎呀,明霞呀,咱是人,啥也不懂,更不懂男人的事兒,咱們就別摻和了。咋知道我不懂?不摻和,干嘛還得拉著我不摻和?我就想摻和!”
薛明霞一說又來氣了。
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婆婆這樣也不覺得生氣,可積多,一點點積累起來,就覺得很生氣。
自己說自留地多種點棉花,想絮被子,非得說你小孩子不懂,咱得種紅薯,要不口糧不夠吃。
自己說孩子這樣那樣,就說哎呀我養大這麼多孩子,還不如你嗎?
以前就算了,薛明霞不想生氣,單說這一次,提議腌制一大批咸鴨蛋,除了任務剩下的賣出去,到時候社員們可以分紅,哪里不對?
怎麼的就拿割資本主義尾說事兒?
就說公爹老頑固,自以為當書記就一直拿著架子,對自家人嚴要求、過于苛刻,總想靠著打家里人顯得他兒當得清廉。
可你這麼多年就是一個大隊書記,干嘛非要拿家里人做門面?
我就要賣鴨蛋咋了?
你不帶著全大隊賺錢,我自己家賺可以吧?
婆婆又說什麼“明霞,你看你弟弟來買鴨蛋,三五百的咱都給了,也不是你爹不支持呀。人家政策在那里,你爹不能帶頭破壞,咱家人更不能帶頭破壞”,關鍵是破壞啥了?
人家大隊都搞個副業,他們大隊守著那麼一大片水產,干嘛非要窮嗖嗖的?
讓社員們手里有點余錢,吃好點穿好點,不行嗎?
這一次起因就是劉賀巖鴨蛋生意做得不錯,他們拿了薛老婆子的方子,在家里用大缸腌制咸鴨蛋,到日子就給省城以及其他城市的一些單位送,他們發展了省人民醫院、省大、省院、軍區大院兒食堂,還有其他好幾個工廠,都能定期給送鴨蛋。
甚至還有城里的小販兒想從他們手里拿貨自己零賣,可惜存貨不夠。
劉賀巖就跟薛明霞商量,想多進鴨蛋,薛明霞當然同意,就帶著他和自己公爹談。
原本以為這麼好的事兒,公爹肯定樂意,結果……老頭子直接拒絕,一點面子都沒給。
劉賀巖給他們的價格比供銷社收購價每個多一分錢!
而且人家也沒獨占,說可以完供銷社的任務,剩下的給他,只需要他們多養鴨子多下蛋就好。
守著那麼大的水泊,里面都是鴨子的食,都不需要額外喂糧食,老天爺賞飯吃呀,老頑固咋就想不通呢?
孫天亮覺得他爹娘也沒錯,老兩口六十多了,那人生閱歷不比他們多?這時代風云變幻,誰知道下一步會咋樣?老人家有經驗,聽他們的肯定沒錯啊。
再說他爹當了這麼多年的大隊支書,大隊長、生產隊長會換,支書卻一直沒換,他有經驗呀。
他爹的人生格言就是:穩穩當當的,別冒頭,冒頭就挨揍。
當年煉鋼鐵、吃大鍋飯、三年荒,多大隊都變著法兒地想多賺點,最后呢,一個個都被擼下來,全是犯錯誤的。
老孫支書就覺得只要不死,穩穩當當就行了。
想建國前,老百姓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別說吃飽,就明天的日頭能不能見到都難說。
建國后不死了那就不錯,現在不但不死,還吃得飽穿得暖,比起五六十年代,已經夠好了。
咋滴還不知足?
人不知足就惹事。
所以對于薛明霞提出來的擴大鴨子養場和鴨蛋規模建議,老孫支書直接否決,商量都不想商量。
孫老婆子一開始也幫著兒媳婦勸老頭子,覺得這都什麼年代了,那四人倒臺了,運也結束,現在哪里都不搞運,反而要搞生產,兒媳婦的提議也很對。
孫老支書依然不同意,只要公社沒有明確政策下來,誰也甭想忽悠他。
年紀大了尤其容易緬懷過去,他又覺得當年大家戰天斗地,吃糠咽菜也干勁十足,不像現在這些年輕人,吃飽喝足還想天天吃,還想要錢花,這不是貪心是什麼?
老人家總覺得眼前的年輕人浮躁、好高騖遠,不如自己這代人當年能勤吃苦,
孫天亮向來沒有多主見,他爹是支書,家里一直聽爹的,是他媳婦進門以后不斷地給他說,他又開始分一只耳朵聽媳婦兒的。
他的想法也簡單,甭管聽誰的,只要一家子和和睦睦,過好日子,聽誰的都行。
以前差不多的矛盾都能協調,可這一次薛明霞鐵了心,不肯協調,非要公爹采取自己的意見。
越說越難,又開始抹淚,對顧媽顧爸道:“叔叔,嬸子,你們說我想過好日子哪里不對?我家里五個兒子呀,要是不多賺點錢,以后咋給他們蓋房子娶媳婦?就靠著一年到頭那點工分,分不到兩百塊錢,一間房子都蓋不起來。”
顧媽:“我覺得明霞說的沒錯。”
顧爸為了和平,不輕易發表意見,畢竟政策大如山,他那條作證。
孫天亮看著薛老婆子,“娘,那你說,我爹就錯了嗎?我們就考慮自己一家人,可他要考慮一個大隊呢。當干部,沒那麼容易。”
薛老婆子堅決支持婿,“那肯定的,不說當大隊干部,就當家也不那麼容易。一家子要是十幾口人,每個人都想自己那點事兒,可當家的得想一家人的生活呢。”
雖然薛老婆子支持婿,可因為沒有公婆在邊,自己就不會顯得那麼勢單力薄,薛明霞:“那分家呀。各人過各人的,不是更好?”
孫天亮:“明霞,咱已經分了呀。爹娘跟咱過呀。”
薛明霞:“別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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