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停住腳步,戒備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淺瞳孔深夾雜了一好奇與困。

　……這個東西，好像有點傻。

　抬起左手,看了眼纖細卻有力的手指,越發確認一件事。

　——只要抬起手，輕輕上他的脖頸,眼前的男人,就會瞬間閉上眼。

　雖然都是閉眼,但和他此刻愜意閉目養神的模樣，可就天差地別了。

　他會落在地，流出紅的，會永遠地為大地的養料，同伴的食。

　其實認識眼前的這種東西。

　比起自己,他們長得奇形怪狀，有耳朵和尾，或者鱗片與利爪,里嘰里咕嚕的話也聽不懂。而就是和他類似的存在，將抓走，關了起來。

　但實際上,并不在意。

　從小到大,哪怕是和長得很像的、被稱為“同族”的存在，也會和爭奪食。生活的環境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眼前的這種奇怪生，不過是更強大的對手罷了。

　雖然從前，一直謹慎地和這些“更強大”的存在保持距離。但被抓走后,確實沒有到太大的威脅。

　現在甚至還吃到了這從未吃過的味食。

　強大的生存能力和本能告訴,眼前的人,多半是沒有威脅的。或者說，他有點笨。

　審視地看了他許久后，緩緩地走上前。

　趙逾之閉著眼。

　人的聽力格外出眾，更何況趙逾之的原型是云豹。此刻，閉上眼，哪怕放輕了腳步，他仍舊可以清晰地聽見聲音。

　兩人的距離不算遠。

　滿打滿算，人類十幾秒就能夠到達。但也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對于趙逾之來說，卻像是過了數年一樣。

　他的大腦在瘋狂地下達指令，人的本能告訴他，他不應該將自己的弱點徑直放在別人眼下。

　銀發男人閉著眼，眼皮微，眼珠在不安地轉。

　這是本能和理智的抗衡。

　趙逾之當然信任。從他將帶回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將納了自己的領地范圍。這份信任，甚至超過了許多的人伴。

　當然，嚴格來說，其中不乏展現的弱勢。

　就像往家里帶回一只貓，誰會覺得貓貓會害自己呢？

　如果貓貓真的抓人了，那也是不小心的。也是主人沒有教好。不是麼？

　趙逾之愿意冒險去博得的信任。

　定了定神，男人修長的手指微松，放松了背脊，等待著的審判。

　……

　停在了他的前。

　輕微的風聲劃過，一只微涼的小手探了過來。

　停在了他的——耳尖。

　趙逾之：！

　耳朵猛地被，他先是一驚，想要蹦起來。繼而，便是一陣麻。從耳朵尖尖到大腦皮層，再到尾椎骨。

　就連男人那許久不曾站起來的腳，似乎都到了這刺激。

　修長如玉的手指，猛地攥。

　趙逾之費了很大的勁，才克制住不睜開眼。

　……他不可以嚇到墨墨。

　好在似乎只是試探一番，淺淺地rua了下耳朵，便松開了手。

　趙逾之心里一松，卻又莫名有點空落落的。

　但是下一秒，這個念頭完全消失。

　──的手，到了他的結。

　趙逾之閉著眼，卻仿佛勾勒出了此刻的模樣。

　那纖細的手指，輕輕上他的結，下一秒，緩緩收，扼住了他的嚨。

　一秒……一秒……

　力度慢慢變大，空氣逐漸變得稀薄。趙逾之的，似乎也在發出抗議。

　無論對于人還是人類，空氣都是不可稀缺的。

　趙逾之起初可以用鼻子呼吸，但隨著力度加大，嚨似乎也到了損傷。那沉悶的鈍痛，讓他大腦有些眩暈。

　下意識地，他睜開了眼。

　然后，近距離下、瀕臨窒息的那一刻，他看見了世間所有的景盛開。

　……

　烏發披散，自然垂落，有一頭發不聽話地跑到臉頰，越發襯托得如玉。

　穿著睡，鎖骨纖細，手腕的接近明，整個人脆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也像那櫥窗中，心打扮出來的玩偶。

　但就是這樣一個弱不風的孩，這樣一雙無力纖細的手，卻扼住了他的嚨。

　的眼睛太。

　眼睛的形狀像是花瓣，眼角淚痣寫出幾妖冶。睫纖長，乖巧得不像話。

　瞳孔是淺的，灑客廳，這淺淺的琥珀，像是雨后的玉石一般澄澈。

　而玉石，是沒有的。

　歪了歪頭，發微垂，便這般漠然地看著他。

　卻仿佛又有了一稚的無辜。

　做著足以殺死人的舉，卻又如此無辜、純粹。

　這一刻，不是一只寵。是那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神。

　趙逾之沒法呼吸。

　膛，心臟劇烈地跳，發出了近乎于鼓風機的聲音。大腦一陣眩暈，唯獨眼睛，死死地、貪婪地看著眼前的。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

　也似乎只是一瞬間。

　在趙逾之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神明，給予了一憐憫。

　大口呼吸著空氣，趙逾之的大腦，短暫恢復了一清明。

　子似乎又有些小了。

　察覺的反應，趙逾之有些難堪、窘迫。

　但看著前的，他卻莫名有了一沖。

　男人張了張，神如同月華一般和。

　他出手，指著自己，一字一句道：

　“趙，逾，之。”

　……

　那天之后，名為“蘇墨墨”的人類和趙逾之兩人，總算初步建立了友誼。

　當然，代價是趙逾之的嚨啞了好幾天。

　但從男人溫和的笑容中，能看出他的甘之若飴。

　而幾天接下來，趙逾之也更加了解的格。

　起初，似乎有些暴躁。后來，有些冷漠警惕。但現在，他只覺得可。

　打雷天的時候，的話會很多，晚上也總是埋在被子里。

　趙逾之知道，對于生活在荒原的人類來說，發出聲音便意味著有極大概率吸引來危險。因此，哪怕害怕、哪怕難，也從不會和人求助。

　但這般默默忍耐的模樣，真的讓趙逾之心疼壞了。

　后來，在打雷的夜晚，趙逾之會把椅挪過來，挨著的床邊，安靜地看著，等睡著，他也會蓋著一條毯子，就這麼在椅上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呼吸逐漸平緩下來后，也慢慢從被子里出頭，注視了他幾秒。

　在雷鳴聲中，悄悄出一只手，握住了男人放在毯子上的那只手。

　干燥，溫暖。

　安心地睡了過去。

　這一切，只有閃電掠過時，才會窺見一二。

　暴雨天后，趙逾之和自己的人類之間，越發好了。

　他完全忘記去社，也很聯系親戚朋友，就像是他兒時最期待的玩一般。趙逾之每天最做的事就是窩在家里，給變著花樣地做味的食。

　曾經那高高在上的趙教授，現在竟然也了一個常年系著圍的家庭主夫。

　但兩人誰也沒覺得不對。

　趙逾之偶爾也會覺得，或許在墨墨心里，他就是的小仆人吧。

　但看著那無憂無慮地玩著拼圖的，銀發男人又會含著笑意，繼續研究新的菜譜。

　一切似乎都步上了正軌，趙逾之飼養的人類，和別人養的也沒有什麼區別。也會很乖地呆在家里，陪著主人（被人陪）。

　雖然趙逾之想過讓學習，但似乎對學習人的語言并不興趣，沒事的時候更喜歡一個人趴在地上寫寫畫畫。

　趙逾之不愿意揠苗助長，他希他的開心就好。

　因此，只有在吃飯的時候，他才會順便教幾個單詞。

　趙逾之沒有刻意地教蘇墨墨為一個人，卻也沒有要求一定要為一個被圈養的人類。

　現在畢竟時間太短，他很珍惜兩人逐漸培養的過程。

　只是偶爾，趙逾之也會覺得困擾。

　比如人類的生命只有短短的百年，為人，他的壽命卻長達500年以上。想起自己的養的孩，某一天會先他一步離開，趙逾之便常常覺得心里難。

　他甚至在網絡上的人類飼養論壇搜索過這種緒的由來。

　好在像他這樣的人也不算。真正飼養人類，和人類有了的人，都會產生不舍、難的緒。

　趙逾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做，他只能盡力購買優質的食材，減攝的毒素。畢竟比起人，人類的實在脆弱得可怕。

　而長遠來說，研發出增長人類壽命的藥劑這件事，也像粒種子般，在他心底悄然發芽。

　只是很快，趙逾之有了新的困擾。看著被子上的，他想，總不會有人像自己一樣，對人類有這種反應吧？

　回憶起那個旖旎的夢境，趙逾之臉微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