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嗎?
道理自然都懂。
但是做起來真的很難。
從小無依無靠,爺爺年紀大了,他不能讓長輩擔心,所以,什麼都自己咽下去。
別的小朋友有父母接送去上學,下雨天有送雨傘,天寒有加服。
他沒有,爺爺年紀大了,容易健忘,最難的那兩年,是他不懂事的時候。
怕他冷,秋天穿棉襖,夏天穿外套。
熱得渾起痱子,發高燒,要不是保姆回來的及時,可能他就沒了。
這種事,太多了。
數不勝數。
更何況,這些對于周中鋒來說,他長大了便可以釋懷的事。
他不能釋懷的是,父母對待爺爺的態度。
還是一如既往,他們覺得爺爺很能干。
還能在支撐著這個家,其實并沒有。
爺爺年紀大了,他們需要養老了,需要福了,但是在父母的眼中,有事還會去找他們。
這是周中鋒不能接的,他們無法對老人家盡孝,還要再去麻煩對方。
見周中鋒沉默,高司令知道他心中有結。
他便一針見道,“我這種人在你眼里,是不是很不孝?我當年氣死了母親,讓父親含恨而終,不肯見我。”
周中鋒想也沒想地反駁道,“不是。”
“你這是有可原。”
當年對方在前線打仗,又哪里知道后方家里的事呢?
“可是,況是一樣的,你父母在西北基地,他們又哪里知道父母的況呢?或許在他們眼里,父母還是當年他們離家時的模樣。”
因為那是記憶中,最后一次見面。
人就是這樣,多年未見的人,總會下意識地將印象停留在當年的模樣。
周中鋒的父母何嘗不是呢?
這下,周中鋒沉默了,半晌,他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高司令也沒問,他笑了笑,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言,而是單刀直。
“不怪我聽,你之前的聲音太大了,我多也聽到了一些,你所說的方法里面,如果雙方簽訂合約后,由你來相送,這一點,我是支持的。”
周中鋒的份太特殊了。
他既是西北基地的半個人,又算是部隊的人。
再也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了。
“另外,你手里橡膠林的工作,已經步正軌了,剩下的就看后續老天爺給不給飯吃了,你接下來的工作,全力建設干海貨廠以及干果脯廠,部隊這邊會給你最大的財政支持,以及人力支持。”
“一個月,保證干海貨廠和果脯廠建立功,可以嗎?”
這是要周中鋒下軍令狀了。
周中鋒頷首,“不用一個月,半個月就行。”
干海貨廠和果脯廠,這不需要技含量。
等廠房建起來,便可以大力收獲出海捕撈,拿回來曬干后即可。
只是,需要人力。
想到這里,周中鋒微微擰眉,“關于海貨廠與果脯廠的材料來源,我們是自己自給自足,還是說從周圍老百姓的手中收購?”
其實,他更偏向后者。
這是三贏的局面。
前者雖然沒有本,但是卻耗費人力力,部隊這邊的正經工作,到底不是去打撈捕魚的。
高司令,“從百姓手里收購,我們當初不是說了,想要讓海島越來越繁華,讓老百姓手里有錢,有余糧,能吃得起飯,看得起病?”
“收購吧,前期從咱們部隊的財政支出,去找下司務長和宋政委過來,以及雷師長,商量下細節。”
話落,高司令的警衛員就跟著小跑著出去了。
周中鋒頷首,“另外一件事,我還需要報備一聲,干海貨廠和果脯廠的建立并且投使用。
再到出貨,基本要到一個月后了。
這期間,我不想把時間浪費,所以打算以私人的名義收購海貨和果脯,然后先送一趟西北。”
不知道的時候,還能忍。
在得知父母在那邊環境如此艱苦的時候,周中鋒便無法忍了。
他希,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提高生活水平,而不是還在為食掙扎上面。
這話,讓高司令挑眉,“你是以部隊名義?”
周中鋒點頭。
“你小子,真是會鉆空子。”高司令忍不住抬手指了指他,“算了,看在你也是為了科研人員的份上,下不為例。”
這邊討論結束,那邊雷師長,宋政委他們便已經過來了。
一起來的還有司務長。
“來了?都坐。”
高司令邀著他們坐了下來,“西北那邊的事已經談妥了,對方也答應了,但是有個條件,便是需要中鋒來運送貨。”
他把的事說了一遍。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周中鋒。
周中鋒的背景,大家知道的很,其實,直到這一刻,才算是真正暴出來。
“你爸媽是在西北做科研的老同志了?”
最不可置信的是司務長,他曾經懷疑過周中鋒家世不錯。
甚至還懷疑過,對方祖上可能是做生意的資本家類。
再或者是大院的。
但是,從未想過,周中鋒父母是搞科研的,而且聽高司令的語氣,瞧著還像是個大佬?
周中鋒嗯了一聲,“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的干海貨廠和果脯廠的建立,大家有什麼意見嗎?”
主要是高司令又把事給他了,他怕大家心里會有不高興。
“我沒意見,建立這種廠子,是利民的好事,我能有啥意見?”
司務長擺手。
宋政委知道周中鋒家世,但是知道的卻不是很細節,這一次算是補全了。
他也能理解,自家媳婦為啥心心念念的,要把周中鋒拐回去當外甥婿了。
實在是條件太優秀了。
但是,錯過了,到底是錯過了。
宋政委笑了笑,“我沒意見,能夠提高咱們部隊經濟水平,我是舉雙手贊的。”
接著是雷師長了。
雷師長自然沒有不支持的,要知道周中鋒可以說是他手底下得意的兵了。
不過,姜到底是老的辣,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關于干海貨廠建立后,需要人力,你們是挑選當地的老百姓,還是說從軍嫂中選擇。”
這——
之前周中鋒他們都沒考慮到這里。
周中鋒思忖道,“軍嫂有很多人沒工作,老百姓也是,擇優選擇?咱們到時候招工吧,先招手,后面做大了,在招生手,到時候,手帶生手。”
這樣也不耽誤事,前期需要鋪貨,要生手肯定是來不及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開始著手建立海貨廠和果脯廠,你們這些些人,協助下中鋒。
大家共同努力下,爭取早日讓海貨廠正式投使用。”
高司令只管大方向,剩下的怎麼安排,全看雷師長協調。
雷師長又找到趙團長,那團長他們齊齊地開了個會。
分為三個板塊,海貨廠周中鋒單獨負責,果脯廠那團長和趙團長負責。
另外準備投的干蔬菜廠,讓司務長和宋政委,以及周中鋒三人研究下,如果可以同步進行。
除此之外,招工則由宋政委來負責。
他本來就是做這一方面的工作,倒像是回到老本行了。
齊頭并進。
等出了辦公室。
司務長愁得揪頭發,“這干蔬菜,找我做什麼啊?還不如去找姜舒蘭同志呢。”
這話,讓周中鋒下意識地抬頭看他,“我家舒蘭懷孕七個月了。”
拿這種事去打擾,實在是不地道吧?
這話說的。
司務長也跟著沉默了,“這樣,我去征求下姜舒蘭同志的意見,并不讓參與進來,這總行了吧?”
他其實想過,像是曬干筍那樣,但是很多菜其實不適合這樣曬,而且曬出來烏漆嘛黑的,誰認得出來了。
別看司務長是個男人,但是他心思細膩。
在他心里完的干蔬菜,還是要綠的才行。
這樣一眼就能分辨出是什麼菜了。
司務長這話,讓周中鋒思考了下,“詢問可以,但是不要讓我們家舒蘭勞累到了。”
旁邊的趙團長聽到了這話,忍不住嘖嘖了兩聲。
“你說你,周團長,你老婆懷個孕,你這像是捧了個金凰一樣,你瞧瞧你,都什麼樣子了?”
整個海島,再也沒有比周中鋒更憋屈的男人了。
周中鋒聽完,他很認真道,“我家舒蘭確實是金凰,一個人懷雙胞胎,很是辛苦,我要是在不心疼下,我還配當丈夫嗎?”
這話,趙團長不能茍同。
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而且來到海島后,被這邊的當地氣氛,給放大了。
他回到家里,就是醬油瓶子倒了,他都不帶扶著的。
“好了,關起門來,各過各的日子,中鋒怎麼過,就怎麼過。”
宋政委打岔,“我提一個正事,中鋒,你看你考慮到了沒有?不管是海貨廠還是果脯廠,當廠子投使用后,你用什麼來包裝?”
這才是最重要的。
前期不管是建廠,還是收貨回去,這對于他們來說,都不是難事。
難的是包裝這一類東西。
他們部隊這邊是外行。
周中鋒擰眉,“我有一個想法,你們先聽下。”
“羊城的經濟比海島好,包裝機,我打算從羊城廠子里面采購幾臺回來。”
“另外關于曬海貨和果脯,前期就用人力曬干?我觀察過當地的老百姓,他們都是直接晾干或者風干的。”
這種投本是最小的,等后期發展起來后,若是在能買到機,那又是另外一種狀態了。
“,就按照中鋒說的走,關于包裝機這件事,還需要你去聯系。”
周中鋒點頭。
旁邊的那團長問,“就沒有專門類似晾曬海鮮的機,類似包裝機這種?”
這種,他們還真沒聽過。
大家都搖頭,“沒有聽過,我之前去過威海那邊,那邊當地人也是用最原始的曬干方法,沒見到用機。”
“倒是為了晾曬方便,可以買一些網回來。”
他們都是門外漢,打仗可以,這種專業知識,就設計盲區了。
周中鋒道,“我這邊找下老漁民問下,看有沒有更簡單的法子。”
這些只能找當地人討教了。
另外,他出來了這麼久,也不知道舒蘭那邊如何了。
黎族。
姜舒蘭跟著黎麗梅去了三個后山,看到那漫山遍野的果樹上,掛滿果子。
有芒果,荔枝,香蕉,黃皮,番石榴。
“這樹上的果子,我們都要了。”
“能放一個月以上的,要新鮮果子,若是放不到一個月以上,便全部做果脯。”
甚至不等周中鋒,便直接做了決定。
這邊早一點下決定,就代表著早日能夠拿到貨。
黎麗梅驚了下,“姐姐,這芒果,我們都有上萬斤。”甚至還不止。
雖然芒果不值錢,但是照著姜舒蘭這個要法,怕是要吃虧。
姜舒蘭忍不住笑了笑,在黎麗梅耳邊低語了兩句。
“真的?”
姜舒蘭嗯了一聲,“你們先做,就是我這次要不完,到了后面還是會有人收的。”
這邊收一次,等周中鋒他們那邊的干海貨廠和果脯廠建立后。
那才是要大量的貨。
只是提前和黎麗梅了下消息,讓好做準備,后面也好接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姐姐,你真是我親姐姐。”
黎麗梅高興的不知道怎麼樣才好了,“你不知道,我本來還在為這一季的水果發愁呢。”
這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來了枕頭。
姜舒蘭,“那也要你們提前有準備才是。”頓了頓,低嗓音,“山上的水果,你們也可以讓大家準備起來了。”
山上的是野生的,沒有任何本,只需要人力便好。
與其讓外人賺這個錢,還不如讓麗梅他們賺去,起碼能改善下生活。
讓娃娃們能上得起學校。
這話,讓黎麗梅眼睛更亮了,“我知道了。”
等詳談結束后。
在姜舒蘭臨走的時候,黎麗梅摘了荔枝,香蕉,黃皮,番石榴,整整裝了一籃子,要送回去。
勸都勸不住。
回去的路上,姜舒蘭又問了下,他們往年干海貨是怎麼做的,心里大概有數了。
比起果脯這種應季的東西,海貨才是無窮無盡的,靠著大海,一年四季都能趕海。
他們這邊剛到家。
姜家門口便站著一個人。
“姜舒蘭同志,我找你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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