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傍晚時趙復安終于回到府中,齊王妃去遣人請了過來。
趙復安被催得急,來不及換下衫就過來了,只得坐得離齊王妃遠一點。
但鼻子靈得很,很快就嗅到了些脂香,擰眉斥道:“莫不是趙寒鬧了那出,你也染上了他的浪習,眠花宿柳去了?”
趙復安面有赧,他前些日子幫趙飛月在詩社上贏了彩頭,瞧見那些花年正茂的子贊嘆不絕的聲音,不覺有些憾,可惜們不知道那詩是自己作的。
兄妹二人回來被趙寒撞見,趙飛月藏不住都說了出來,趙復安也只是囑咐趙寒莫往外說。
沒想到之后趙寒找了來,說自己也要結個詩社,請趙復安也參加。
去時才知他找的雖有出名文人,但還有幾位芳名在外的行首。
趙復安本是看不上的,但人已經到了也不好推,便打算只應付這一回,不料這些清倌倒當真有趣,言之有,不讓他想起了莘娘。
那些人份雖低賤,腹中卻都有不俗詩書,更重要的是,們眼中欣賞乃至傾慕的眼神讓趙復安十分用。
一行人又是飲酒作對,十分快活,這才誤了回來的時辰。
面對齊王妃,趙復安輕咳一聲,道:“不過是與昔年同窗飲酒,席上樂師的香沾上了,母妃尋兒子有什麼事?”
齊王妃喝茶的作一頓,簡單得將老嬤嬤同說的話,原樣和趙復安說了。
借種?
趙復安初聽到這詞,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直言道:“母妃!這事怎麼使得……”
齊王妃知道他一時也難以接,將茶盞一摜,搶回話頭:“利弊我都同你陳明了,如何使不得?”
趙復安聽到都覺得這事實在齷齪,自己夫人如何能和別人……還能做這樣的事?
還要來問他的意思,將來認沈觀魚和庶弟的野種當親子!
王妃說完倒冷靜了下來,勸道:“復安,這對你是好事,三年了,我們不能什麼都不做。”
趙復安越想越氣,猛砸桌子:“母妃,別說了!”
瞧著兒子的糾結痛苦,做母親的怎麼不心酸呢,齊王妃直接揪著帕子哭道:
“我苦命的好孩子,母妃也不想這樣,但你為男子,王府的繼承人,絕不能被人瞧不起!往后你定然也會有自己的親子,現在只是不讓人懷疑,放心,母妃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連也不知道,沈氏無依無靠的,將來置起來也簡單……”
哭得哀戚,趙復安沒法再朝生氣,無奈又酸楚,但齊王妃的話卻聽進了耳朵里。
母妃說得其實句句在理。
他知道這三年外面風言風語的不斷,但幸而都是朝沈觀魚去的,可若一旦出現異言,牽扯到他上……
三年無子不納妾,本就是罕見的事,若是懷疑到他上,趙復安不敢想象,那簡直是敗名裂,也是他此生的噩夢。
齊王妃見他還在糾結,接著勸道:“那只是你名分上的夫人,你倆誼本就不深,沈家敗落了,咱們齊王府還肯給臉面,沈氏就該恩戴德幫你擋住外面的流言。”
趙復安從牙關出一句:“母妃還請慎言!”他握了椅臂,始終無法迫自己對這樁丑事點頭。
“我何時說錯,復安,我有一個擔心,只怕皇帝也看上了沈氏。”
“你說什麼?”趙復安猛地抬頭,滿臉的不敢置信。
齊王妃將今日皇帝賜下白玉菩提佛珠給沈觀魚的事說了。
他干道:“不過是迦南香珠不夠,巧合罷了……”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想到壽辰那日趙究對沈觀魚的與眾不同。
“連著壽宴賜玉玦兩個巧合,這事就不蹊蹺嗎?”齊王妃為了說服趙復安厭棄沈氏,磨破了皮子,
“母妃也只是有一個擔心,如今看來沈氏只是被注意,未和別人有茍且,但皇帝若真看上了,那可就晚了,齊王府如何擋得住?不如早如讓有孕,之后再托意外死了,避開這禍事。”
齊王妃的話像一針扎進了他腦子里,讓人頭疼裂。
和趙寒借種,被皇帝看上……這個沈氏,為何就不能安分守己,讓他省心些!
心里已漸漸偏向齊王妃,但最后,趙復安還是無力道:“容兒子回去想想。”
他站起時有些晃,一路低頭回了自己院中的書房,將自己關了起來。
他想裝作無事的模樣,冷靜地理順這件事,然而無論是看書還是習字,眼前都是那還未發生的事,將人攪得心緒煩。
一想到要讓自己的夫人和庶弟躺在一張床上,做那翻云覆雨之事,他就陡然升起一無名暴怒。
狠狠將桌上的東西全掃了下去,又一腳踢翻了書案!趙復安暴怒得要殺人,為何要如此!
就因為他不行!連自己的人都要親自弄去給別人睡!
他再迫不及待地認那弄出來的野種當親子!真當他趙復安是孫子不!
趙復安此刻只想殺人!
聽見書房中巨大的靜,業平疑心是出了什麼事,趕推門進來看:“公子,出什麼事了?”
“滾出去!”一個硯臺砸向門口。
“是!是!”業平忙關門出了
書房門被重新關上,趙復安頹然跌坐到地上。
他出顯貴,是齊王府未來的主人,更無高門子弟的驕奢逸,自負才華橫溢,篤學不倦,為何老天要同他開玩笑,偏偏生了一錯,讓他此生痛苦不堪。
借種……哪個男人會咽得下這份恥辱。
當日趙復安大醉了一場,歪倒在地上睡了過去,直到翌日午后才醒過來。
酒瓶滾了一地,外頭喧鬧的雨聲耳中,讓本就宿醉的腦子更加頭疼裂,昨日的事又回想起,趙復安發了一會兒呆,已經沒有這麼激憤了。
趙復安聲音沙啞:“來人啊!”
業平小心推門進來,看到世子頹廢的模樣大驚失:“公子,這是為何……”
他不理會,問道:“夫人在做什麼?”
“夫人應是在昔杳院里理府中賬冊。”
“待會去見見。”趙復安抬手,業平趕去扶起他,往凈室而去。
沈觀魚去見過齊王妃,回來見過幾個婆子,用過飯后就開始翻看賬冊。
“小姐,聽聞昨晚世子爺的書房里鬧了好大的靜呢。”析春聽到什麼事都要和沈觀魚說。
“是嗎?”聽過就罷,并不上心。
沈觀魚今日顯然不在狀態,頻頻走神,賬冊許久都沒翻過一頁。
幾聲響雷,瓢潑大雨就下了起來,打開窗戶,讓雨聲將紛的思緒敢出去,吹醒腦子。
沈觀魚昨晚做了一夜的夢,似真似幻,人害怕,時不時就忽現趙究那雙直勾勾著的眼睛,深邃如海,讓人不由得從靈魂深生出栗來。
后悔自己渾然不覺就招惹了他,轉想跑,尋人呼救,但那雙眼睛,只要一回頭,就會直勾勾看著。
正要跌倒之時,有一個人護住了,將那雙魂不散的眼睛趕走了。
或者說,那不是一個人,他只是一個影子,是被懷春的自己忘了很久的影子。
說來可笑,沈觀魚曾為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心過。
沈觀魚和那個人約好了在明蒼書院下的梅妄亭里相見,那日等了許久,他明明答應了,卻沒有出現。
當日回去的沈觀魚就得了沈鈞升了,要趕往京城赴任的消息。
明蒼書院不必再去了,直到離開蘇州去京城,沈觀魚都沒有機會再知道他是誰,長的什麼模樣。
這份淺淡的心也就被忘記了,到今日才因夢想起來。
還在著雨簾發呆,外間就響起了扶秋的聲音:“世子爺。”
沈觀魚頃刻回神,趙復安怎麼來了?
收拾好心,將賬冊合上,起朝大步走進來的趙復安行禮道:“夫君。”
趙復安不悅地只瞥了一眼,沈觀魚心里藏了事,沒有發現他不同尋常的眼神。
“聽聞陛下昨日浴佛節賜了你白玉菩提?”
陡然聽人提下趙究,沈觀魚有些不悅,也不想了異常,淡淡道:“不過是迦南佛珠不夠了,陛下才將那菩提珠賜下。”
“先是玉玦后是菩提珠,當真天子恩德,咱們應該念才是,為何不戴著?”
沈觀魚品出他話不對味,指著那多寶閣頂上道:“都在上頭擱著了,夫君想戴就去戴吧。”
趙復安哼笑一:“陛下對你不同,我戴了什麼笑話。”
這怪氣的,沈觀魚也不伺候,冷眼打量趙復安:“夫君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就坐不住了?趙復安抱臂:“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問這話又是什麼意思,皇上對你青眼有加,你也知道吧,心虛嗎?”
沈觀魚心跳了一拍,但知道趙復安多疑,那時就真是不得安生了。
適時端出被污蔑的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知道。”
“污蔑,我倒希我是污蔑了,沈氏,你敢說自己清清白白嗎?”
沈觀魚面對他咄咄人的陣勢,干脆揭了趙復安的底:“但凡出門,夫君哪會沒派人盯著我,我清白不清白,你不知道嗎?”
趙復安倒也不,他比往日都要暴怒,氣極冷笑道:“你倒知道了,是!我派人盯著你,有用嗎?還不是能喬裝跑到華章園去鬼混,誰知道你哪回就私會去了,真想你那自殺的爹,本事大得很。”
沈觀魚只覺得此人不可理喻,和當初嫁他時那個溫文知禮的模樣比,簡直算面目全非。
昨日被趙究得驚慌失措,但自問于心無愧,盡力掩瞞下不只是為了臉面,更是明白,趙復安,的夫君本就護不了。
如今尋不到安心依靠,擔驚怕也就算了,還要被他如此辱。
若是,若是父親還在,至還有一個人能哭訴,而不是一個人撐著所有的事,著齊王府外的指指。
慘淡笑了一聲:“我若本事大,怎麼會去到哪兒,都被人詬病肚皮不爭氣呢?”
這話幾乎打在趙復安的死上,對上沈觀魚倔強的一雙眼睛,教他登時怒不可遏。
“你再說一遍!!”
他上前一步,大掌朝沈觀魚揮了下去,連放賬冊的桌子被他掀翻,書冊茶盞香爐叮當散了一地。
嚇得在外面守著的析春扶秋害怕得對視一眼,小姐和世子何曾吵過這麼兇的架,們怕沈觀魚出事,趕就跑了進去。
小姐站著,捂著自己的臉,沒人看得見是什麼神。
兩個人一個扶住沈觀魚,一個跪下給趙復安磕頭:“世子爺饒了小姐吧,從未和什麼男子有了逾矩的言行,這些年待在齊王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沈觀魚抖著嗓子:“析春,起來,我沒有錯。”
“你給我待著好好反省,王府也不必再管了!”
趙復安說罷鐵青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啾啾:他死定了。
無良汪某一塊兒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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