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迎著纏繞薔薇的注視, 趙如眉頷首道。

　亮著橘燭火的空曠大廳里，春日櫻五人也將目放在這一大團由綠枝條纏繞的薔薇上，等待下文。

　“為了不讓黛小姐與客人們的靈魂消亡, 我在他們尸里栽種了薔薇分支, 為他們的靈魂供給養分。”

　薔薇聲音沙啞輕慢說，“你們六位與其他客人的薔薇分支都已自然枯萎, 可黛小姐的那一株還沒有。濃烈的執念供給著那株薔薇分支, 如果不拔除，還會誕生新的污染源頭……”

　“所以我需要您幫忙, 只有人類才能拔除薔薇分支。目前城堡外的污染還很濃郁, 您可以暫等一天等污染消散些再去。”薔薇解釋道。

　聽到這些話的玩家與觀眾心頭都產出了明悟, 難怪它要再進行一場舞會，原來是為了理執念。但除了客人外, 黛仍深陷在找尋的執念中，不愿意被喚醒。

　而薔薇又無法自己鏟除自己, 這就免不了讓人類手。

　“沒問題。”

　對于薔薇的請求, 趙如眉干脆答應了。目前最嚴重的污染源頭都已被凈化，僅僅是生長在尸附近的那一株薔薇分支翻出大浪的概率很低。

　“黛小姐尸里的那株薔薇分支就是最后的污染？”長筱主提問。

　“對。”薔薇說。

　“咳，那等城堡里的所有污染都拔除后, 薔薇應該可以盛開花朵吧？還是說要再等段時間？”比起追問埋葬的真相, 長筱更關注主線任務。

　這該問的東西，還是要提前打聽好, 以求心安。

　副本都進展到這里了，要是因為臨門一腳的信息誤差導致失敗, 這誰頂得住啊。

　“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盛開了, 這對植來說, 是在浪費自己生命。”

　薔薇纖細綠的枝條很是調皮地晃, 與它波瀾不驚的靈魂和沒有起伏的聲調呈現出歲月磋磨的反差：“等污染徹底解決，我們會好好盛放，也會與過去告別。”

　“三，三天能盛開嗎？”長筱著頭皮問，目前六人的主線任務倒計時只剩不到3天10小時。

　“可以，將黛小姐的那株薔薇分支拔除，沒有了最后干擾，我們就會盛開。”薔薇像是在述說回答與自己無關的事，平靜得有些麻木。

　[真相！！！更惡劣的真相是什麼啊！？主播們快問問啊！]

　[雖然主線已經穩了，但覺薔薇還是有很多事沒有說誒，求求了！問問真正的真相啊！已知舞會循環是由薔薇造的，而污染的腐臭味，應該就是由那些扎在客人與黛尸里的薔薇分支帶來的吧？但為什麼要循環？]

　[小薔薇之前提過它們是聽不懂人類語言的，后續又是怎麼聽懂了啊？如果薔薇是黛摯，它又是怎麼騙過所有人甚至黛的，我太好奇了！]

　[尤其是黛從始至終都沒有料到過自己的摯是薔薇，這說明薔薇的偽裝很功，所以怎麼辦到的！？]

　大彈幕：[快問快問！有什麼是我這尊貴的大彈幕觀眾不能聽的嗎？]

　大彈幕：[想聽。]

　正好有關主線任務的主要正事已經商討完畢，在觀眾迫切的催促下，趙如眉看著一大團枝條已有葉芽的纏繞薔薇問：“你之前說的‘更惡劣真相’，方便講講嗎？”

　木西山幾人也面傾聽之意，雖然京曼總結了一些報，包括薔薇也對黛道出了‘真相’。

　但那個‘真相’明擺是為了讓黛放棄執念，進行了細節上的修飾。著重現了黛摯的惡意，卻絕口未提九個月點點滴滴的陪伴與。

　聽起來特別的場面話。

　“如果你們愿意傾聽這個有些漫長與無趣的故事……”薔薇嗓音低沉說，“我可以為你們完整講述一遍。”

　“我們出現在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協助薔薇擺污染。”

　趙如眉提著灑水壺，走到大廳角落把擺在椅子上的燭臺放到旁邊桌子上。提著這張椅子放在離纏繞薔薇約三米的位置，自己坐下說：“所以有關薔薇的任何故事，比城堡甚至這些客人更吸引我們。”

　“謝謝。”

　薔薇聽出了青年話語里的重視之意，這曾是它無比求，卻始終未能得到的東西。

　春日櫻五人有的搬了凳子有的干脆就坐在地上，等待薔薇講述那被埋葬的、只有它才知曉的過往。即便副本已經進行到現在，大況也都捋清楚了，但一些細節還是迷霧重重。

　看著期待的客人們，薔薇懷緬地回憶過去，開始一點一點講述。

　“薔薇城堡的本名是休雷頓，休雷頓城堡，而休雷頓同樣也是黛.休雷頓小姐的姓氏。”隨著薔薇說起這點，頓時吸引了玩家與觀眾的注意力。

　這些信息是包括系統與npc客人在，都未曾提及的。正常況下，npc客人不可能來參加舞會，不知道薔薇城堡原來的名稱。但在上百次舞會循環的記憶模糊下，他們還能記得與舞會相關的日期，已經屬于難得了。

　副本開始的第一場舞會，在所有客人認知里，他們也是第一次參加，這就導致玩家完全無法通過他們的態度去推斷舞會存在循環。玩家要麼在真考驗時讓npc客人否認，要麼就等所有npc客人死。

　這也是該解副本的一大陷阱，玩家與npc客人是什麼關系？那可是拔刀相向的敵啊！再一結合臨時積分商店的禮盲盒，用好度禮刷npc客人的好，再從中獲取報，這有什麼問題嗎？

　完全沒有問題啊！

　正是因為沒有察覺到有問題，這好度才被稱之為陷阱。畢竟玩家要是真在npc客人上花大力氣砸好度道，最終也只能收獲客人提供模糊的、選擇的報。

　并且這些報全然不涉及舞會循環，更加不會涉及薔薇與污染。

　這就相當于玩家辛辛苦苦一兩天，卻被搖執念從而狂化的黛一朝送回舞會開始前。當玩家以為舞會循環才是主線重點時，他們又踩進了第二個陷阱。

　“休雷頓城堡最輝煌時，獲得了國王頒布的貴族侯爵爵位，是僅次于公爵的高貴存在。”薔薇說到這里，觀眾都忍不住打量這座城堡，眼下這禿且蕭條的大廳，實在是跟貴族搭不上邊。

　“但在建造城堡前，休雷頓家族只是殷實的還沒有爵位的一家人。他們有一棟房子，還有個長滿了雜草的大院子，我們的種子就是那時候飄到了休雷頓家門口的草堆里，扎了下來。”

　“你們還是種子的那個時候，就已經有知了？”春日櫻忍不住問。

　“因為當時休雷頓家族所在的那片轄區沒有薔薇株植，我們只能是隨風或是由鳥類銜來的。但種子生長了一段時間后，我們已經能模糊知到這個世界。”薔薇解釋道。

　“直到第一次開花，我們才看見了這個清晰龐大的世界。也許是獨特的花朵將我們與雜草區分開來，我們沒有被人類拔掉，還為了那片院子里，唯一還矗立的植，同時獲得了人類偶爾的灌溉。”

　“那時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在白天里等黑夜降臨，在黑夜里等太升起。汲取水源與，努力開出花朵，供人類采摘，裝在玻璃瓶里欣賞。”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很久，休雷頓家族從一開始的一棟房子，慢慢變好幾棟挨在一塊的房子。我們那時候把養分都供給了深扎的系，對比起又大了許多倍的院子，忽然變得渺小起來。”

　“也許是為了讓每個房子的玻璃瓶都能上薔薇花，那幾年的養分都用來養新的分株，我們也從一株幾薔薇變了四五株的小簇薔薇叢。沒多久，休雷頓家族又開始搬運石材，熱火朝天地建造城堡……”

　“等白天，等黑夜，等澆水，等花開。不論人類有多麼熱鬧，薔薇的生活始終如此。”薔薇靈魂說起這些過往，語氣里帶著淡淡的，明白一切都已回不到過去的懷念。

　“后來城堡建，為了點綴空曠的花園。開得茂盛的薔薇花被連挖起，栽種在了花壇里，并且有了專門打理的傭人，他們會每日定時澆水、每周施、每月修剪枝條照顧薔薇。”

　“那時我們的意識已經能保持長時間的清醒，但因為聽不懂人類語言，也無法與其它小生談，日子稍微有些無聊。但也僅僅是有點無聊而已，并不會覺得難以忍。”薔薇說。

　如果從來未曾見過明，又怎會覺得黑暗如此可怕？

　聯想到薔薇后來能聽懂人類語言甚至擁有了靈魂，長筱心有些沉重。即便它還是薔薇，但被栽種在花壇里，恐怕思想已經發生了巨大轉變吧。

　“你們是忽然聽懂了人類語言？還是又發生了什麼？”長筱好奇追問。

　“在聽懂人類語言之前，薔薇一直被栽種在花壇里。因為傭人的定期修剪，枝條無法發展，只能將養分集中在系上面，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

　薔薇回憶說：“久到薔薇系遍布了大半個花園地底，出于想看看其它地方風景的念頭，新的薔薇株植在另一片離城堡很近的綠化點綴里，冒出了芽，努力生長到與城堡的玻璃窗一樣高。”

　“那個玻璃窗的屋子里，當時躺著生了病的老主人。雖然有傭人照顧，但他不能彈，每天只能靠坐在床上，偶爾看看窗外。他注意到了薔薇，每天觀的時間越來越長。”

　“那株薔薇陪伴著老主人從結苞再到綻放，老主人的病也正好控制住，可以下地走了。因為這偶然的巧合，老主人開始時不時的照顧窗外的甚至花壇里的薔薇，修剪枝條的傭人再也沒有出現。”

　“那幾年，沒有被修剪的薔薇開始發式生長，很快就占據了那一片花壇，開出了讓客人駐步停留與贊譽的漂亮花朵。出于人類的審觀念，薔薇枝條被整理束縛在了架子上，還被引導攀爬上了城堡外墻。”

　薔薇的講述帶著玩家與觀眾回顧了那時候的休雷頓城堡，因為老主人的命令，傭人不再修剪薔薇，這就導致薔薇短短幾年爬滿了整個城堡外墻。

　而那些往來的客人們，對城堡的稱呼也漸漸從‘休雷頓城堡’變更為了獨一無二的‘薔薇城堡’。薔薇為了休雷頓家族的代名詞，只要提起休雷頓，那些貴族們就會想到片片永不凋零的薔薇。

　當然，薔薇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被喚作薔薇，但往來休雷頓家族的客人遍布四海，總有人認得這些植。而在那個時期，‘薔薇’一詞被游詩人們賦予了極為浪漫的含義。

　“每年花期前后，總有大量客人來到城堡欣賞，甚至攜帶新鮮花苞離開。城堡的傭人們在這個時期也格外勤快，總是變著法子制作一些據說很有營養的養分……但那些奇奇怪怪的養分并不好吃，我們寧可多汲取些水分。”

　“這種嘈雜喧鬧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一個深夜，城堡的傭人在茂的薔薇叢附近，挖了個非常深的深坑，往里面埋葬了一陌生人的尸。”

　“那時的我們并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薔薇系在生長時，不可避免地到了這尸。然后發現他上攜帶著吸引薔薇的，后來才知曉那是污染的能量。”

　“薔薇系在他的尸上扎了，汲取能量期間，毫無征兆就聽懂了人類語言。我們知道了人類的禮儀，以及人類彼此之間的脈稱謂，還有人類對待薔薇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