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將鍋甩出去后, 紀長澤就開始考慮要以什麼謀生了。
科舉肯定是不行的,太慢,而且如今的皇帝是個不錯的, 朝堂中文武百也都較為正常,天下盛世,實在是沒他發揮的地方。
在村里呆著倒是也可以,但要想小日子過得舒坦, 不要有錢, 還要有讓人不敢招惹的名氣。
他思索來思索去, 困了就往床上一趟,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而那邊的趙月娘和母親劉氏, 卻是正一邊數著銀錢,一邊小聲說話。
劉氏今天出去挖野菜去了,回來才知道自家弄了這麼一出,又是恨趙家二房趕盡殺絕, 居然想出了錢這麼個辦法,又是為紀長澤站出來作證,護著趙月娘而心中寬。
此刻一邊數著錢,就一邊問了;“月娘,你和紀長澤是說好了吧?”
趙月娘點點頭:“之前就說好了, 等到他病好了之后就親, 瞧著日子也差不多了。”
“說好了就行,你眼看著也要滿二十五了, 也不能再拖下去,雖說他是流民,子骨瞧著也不行,但就沖著今天他幫你, 就是個好的,等到你們婚了,我就到咱們老屋那邊去住,免得姑爺心里頭不高興。”
趙月娘皺眉:“娘,你說什麼呢?紀長澤都答應我了,等我們婚了,我們給你養老,你搬出去做什麼。”
“你啊,還是不懂,哪家男人愿意和娘子老娘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要是你爹還在還好,現在只有我一個,年紀也大了,很多活也干不了了,那就是白吃干飯,姑爺剛開始還可能不介意,時間長了,心里頭肯定不會舒服的,說不定還會連累到你,你看看咱們村子里的那些沒兒子的人家,哪個不是這樣的,住在一起就各種,還不如我自己個搬出去住。”
劉氏拍拍兒的手,笑瞇瞇道:“能看著你出嫁,娘已經很高興了,老屋那邊又不是不能住人,當初我和你爹就是在那住了兩年,也不好的嗎?”
趙月娘自然不可能答應。
“我不同意,要是我出嫁娘你搬出去,那我寧愿不嫁人。”
子平時也是溫的,但遇到了自己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劉氏拿兒沒辦法,只能打算以后再好好說說。
第二天一大清早,紀長澤起了床,剛走出屋子,就看見趙月娘正在院子里的廚房忙活,看見他出來了招呼一聲:“醒了就來吃飯吧。”
怨不得原主既不想娶人家又不樂意走。
在這邊住的舒服不說,還有人照顧,因為他嗓子還沒好,劉氏還特地跟鄰居換了蛋,一天一個蛋,全都進了這個未來姑爺的肚子里。
這兩人可以說是對原主盡心盡力了,只盼著們對他的好能換來同樣的友好。
只可惜,原主是個白眼狼。
但紀長澤可不是,他坐下,直接將自己碗里的蛋夾給了趙月娘,趙月娘一愣,詫異的看向他:“你不吃嗎?”
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吃,喝了粥之后,還站起來主幫著收拾碗筷和洗碗。
趙月娘更驚了。
“不用不用,我來洗,你病還沒好,還是去歇著吧。”
紀長澤還是搖頭,堅決的拿過了碗,并且用著一種憐惜的視線看著趙月娘,轉頭大踏步的進了廚房。
趙月娘懵了。
劉氏也懵了。
“娘……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趙月娘下意識的看向劉氏尋求答案,劉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只能據自己貧瘠的,與丈夫之間的回憶來思考著。
“我知道了。”想了會,一拍手:“肯定是昨天你二伯娘和趙娘們昨天欺負你,讓長澤給看著了,男人都是這樣,你被欺負了,他就覺得你可憐,會想要顧著你,之前我剛剛嫁給你爹的時候還沒分家,你二伯娘故意把家里的活都給我干,你爹瞧見了就很心疼,還幫著我干。”
越說越覺得就是這樣:“肯定就是這麼一回事了,之前長澤養病,也沒怎麼出房間,就沒撞見二房是怎麼欺負咱們的,昨天親眼瞧見趙娘了東西還要污蔑他,他可不心疼你了嗎?”
趙月娘猶豫著了手:“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了,男人啊,都喜歡弱的子,尤其是長澤這樣的,雖說相的日子不多,但從昨天他被污蔑時那個模樣就能看的出來,他子定然也是不爭搶,不喜歡心機謀劃的,他自己都這樣了,對著你自然也是如此。”
劉氏一番連蒙帶猜,趙月娘恍然大悟,越想也越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
是啊,之前也沒見長澤把蛋讓給,幫著洗碗。
是從昨天二伯娘和堂妹來鬧過事之后才開始的,所以長澤他……喜歡弱的?
趙月娘是從不做什麼壞事,但不妨礙通過正當手段讓自己日子過得好一點,在心里記下了未來夫婿喜歡什麼,一邊想著自己要怎麼做才能讓日后的夫妻生活更加好,一邊開始收拾院子。
趙家的院子都是用籬笆圍住的,從鄰居家可以清晰看到他家院子里的景,鄰居胡家的老太太一個抬眼就能看見他們家居然是紀長澤這個男人洗碗,當即就是一愣。
村子里可沒哪個男人會進廚房的,就算是紀長澤是趙家救起來的流民,但趙月娘花費了那麼多的銀錢救他,也大略猜出來趙月娘是想著嫁給紀長澤了。
既然都要嫁了,怎麼還讓他洗碗。
喊了幾聲正在收拾院子的趙月娘:“月娘,月娘啊。”
趙月娘聽到靜過來了才問:“怎麼回事啊,你怎麼讓他洗碗,那男人能是進廚房的嗎?”
趙月娘輕輕一笑,雖然還未婚,但莫名的就有了一種甜:“不是我讓的,是他自己非要去洗碗,可能是謝我們收留他吧。”
胡老太太一愣?
謝?這麼生分?
難道紀長澤本就沒打算娶趙月娘?
不然遲早都是一家人,他謝個什麼。
這麼想著,心里便對趙月娘有了點憐憫,花了這麼多銀錢把人救回來,結果還是沒把人留住,月娘這命怎麼就這麼苦。
紀長澤洗完碗出來,看見趙月娘正在跟胡老太太說話,想了想走上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拿起地上的樹枝在地上寫了個字。
然后指了指胡家院子里正在曬太的胡老,做出了個拜托的手勢。
“你這是想讓我們家老頭子幫你看看寫了什麼吧?”
胡老太太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趕忙轉胡老過來。
紀長澤繼續在地上寫了一行行的話,大致意思就是他即將和趙月娘婚,聽聞胡老的兒子在鎮上住著,想詢問詢問鎮上能不能辦理戶籍。
趙月娘原本安靜的在旁邊聽著,聽到胡老念出婚,微微一怔,下意識向了紀長澤。
這幾天紀長澤能夠下地之后只字不提婚之事,別看對著劉氏一副很安心這件事穩了穩了的模樣,實際上心里還是沒著沒落的。
這個事不定下來,就不能安心。
而現在,紀長澤親自寫,他要和親。
趙月娘放下心來,臉上也出了點松快神,倒是沒多即將當新娘子的。
沒指婚后生活能過的多甜多好,只要能夠維持現在這樣的日子就好。
畢竟生活早就磨平了以前對未來丈夫的期,能夠手腳健全年齡與同齡,已經很滿足了。
趙家鑼鼓的準備了起來,村中人聽到這個消息反應也是各異。
倒是都不怎麼吃驚。
畢竟趙家也不富裕,愿意花那麼多錢給紀長澤治病,肯定不能是白白發善心。
但對這門婚事,他們都不怎麼看好。
“一個流民,子骨還那麼弱,那天見他,話也不會說,人還一直咳嗽,每天是藥錢怕是就要花費許多,更別說下地干活了。”
“趙月娘雖說家里條件差了點,又不能生養,但有個好相貌,嫁給膝下有子的鰥夫還是可以的,偏要找這麼一個子骨差的,不能下地又不能掙錢,以后日子可該怎麼過。”
“還是急了,畢竟馬上就到二十五了,到時候衙門配婚,配個什麼人就說不定了。”
村中人議論紛紛,大多都是同趙月娘的。
本來自能干,也長得好,應該不愁嫁才對,可偏偏上背著克親命和生養不了的批命,再加上還有二房這麼一堆子麻煩親戚,習慣自掃門前雪的村人怎麼可能自找麻煩把娶回家來。
現在人要嫁給一個子骨看著就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流民,大家都很唏噓。
而在家中的趙娘聽說了這事,更加不滿了。
躲在自己屋子里大發脾氣,飯都不想吃,趙二伯娘只能去勸:“行了行了,誰說嫁了人就不能賣錢了,青樓這種地方還嫌棄是不是子嗎?你看紀長澤那個樣子,肯定下不了地,到時候他還要吃藥,趙月娘一個人下地養活兩個人,怎麼可能撐得住,且等著吧,他們家日子肯定過不好,等到他們家揭不開鍋了,娘就把趙月娘賣了,換錢給你做嫁妝。”
“那也便宜了。”
趙娘還是滿滿的不甘愿:“紀長澤雖險狡詐,長的卻是不錯……”
“我的傻兒啊,長的好看能當飯吃嗎?我們村里人,要嫁人當然要嫁干活利索能掙錢的了,你看那個紀長澤,一步三咳嗽,趙月娘能指他下地干活嗎?長的好看有什麼用,遲早后悔。”
趙娘想想也是。
“娘你說的是,更何況紀長澤他為人險,明明是他得東西給我,偏還裝作一副無辜模樣,趙月娘落到他手里,說不定骨頭渣子都被啃的不剩。”
趙二伯娘嘆口氣:“都跟你說多次了,你把事賴紀長澤上沒用,反而還會讓別人覺得你是反咬一口。”
趙娘:“……娘你怎麼就是不信我,真的是紀長澤!!”
趙二伯娘懶得跟說了。
這傻丫頭,誣陷人也不知道挑個合適的人選。
趙娘:“……”
唯一讓開心的,恐怕就是趙月娘嫁給了中看不中用的紀長澤了。
滿心期待的等著趙月娘悲催的婚后生活。
去辦戶籍這天,紀長澤嗓子能發出點聲音了,他啞著嗓子,當著胡老兒子的面,對著辦戶籍的人報出了自己的籍貫。
以及那個報廢了的秀才份。
胡老兒子手一抖,一,險些沒來個平地摔。
這這這……趙月娘家撿來的流民,竟然還是個秀才老爺?!!!!
就算是前朝的秀才老爺,那也是秀才啊!!
等到他們回去,紀長澤是前朝秀才的消息傳回村里,果不其然,全村都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