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寢宮里, 太醫一臉困的從殿出來，對著滿臉張的太后搖頭：“微臣的確是仔細查看了王爺上上下，可全無一有傷, 十分康健。”

　“康健？若是康健，灝王怎麼會以為他今年才九歲？”

　太后被攙扶著，急的聲音都在：“你確定你仔細查過了？”

　太醫趕忙跪下：“許是、許是微臣學藝不，這才查探不出王爺是為何失去記憶。”

　學藝不？

　可他已經是太醫院最好的太醫了。

　太后皺著眉揮手讓人下去, 轉進了殿。

　殿里, 紀長澤正被人伺候著穿衫, 見到太后看過來，笑著喊了一聲：“母后。”

　他行了禮, 才說：“母后不必擔憂了，許是我犯了什麼罕見的病癥，等過兩天就好了。”

　說完了，又笑著哄人：“雖說方才在銅鏡中看到了兒臣如今相貌, 確定現在的確是六年后了，可看著母后，兒臣方才的確定又變得不確信起來了。”

　一張，就是甜言語：“若是真的過了六年之久，為何母后相貌竟是不沒老, 反而還年輕了許多, 莫非母后真的是天上的仙娘娘不？”

　饒是太后之前還在擔心小兒子是不是生了什麼怪病，聽了紀長澤這麼一番話, 也還是被逗的笑起來。

　“你這孩子，就會逗你母后開心。”

　都險些忘了，之前的長澤便是如此，雖說人被慣得有些驕縱, 每次闖禍時卻總讓人生不起氣來，可不就是因為他這張嗎？

　要是惹了什麼禍事，還不等著人找上門來，他就已經笑嘻嘻的開始撒甜言語，直白的討好恨不得把人吹到天上去。

　他本來就是最小的那個，每次都能讓人哭笑不得的給他理，不對著他生不起氣來，還覺得自家兒子弟弟可真是率真可。

　只是想不到，如今的長澤頂著十五歲的面貌，說出這樣的話來竟然也十分符合。

　這幾年里，長澤子大變，從沒再時不時來看太后，故意撒做小兒姿態逗弄開心，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樣，自己種花，花朵盛開時便獻寶一般的送到太后跟前，說要把最的花送給母后。

　元辰帝孝順，一有了什麼珍奇寶貝都會先給太后，太后自然是什麼都不缺，可這也不妨礙每次在看到那些花兒后心愉悅。

　算下來，已經有足足幾年沒有見長澤種花了。

　“好了母后，沒事的，說不定我睡一覺就好了，倒是母后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為何我宮中的人都換了個遍，只剩下了如兒姐姐，還有如兒姐姐，若是我現在十五，不就二十七歲了嗎？怎麼還不放出宮給找個好人家？”

　太后哪里知道這些，只能輕輕拍著兒子的手，輕聲說著：“是你說想要換一些新鮮面孔伺候，當初你還想要把如兒也遣走送到其他宮，是哀家想著如兒從小陪著你一起長大，人也穩重，還是個忠心的，這才沒允了你，把如兒留了下來，至于如兒出宮嫁人這件事，你從未在哀家面前提起過，哀家倒是不知曉你是這樣打算的。”

　紀長澤臉上出了困。

　“換新鮮面孔倒是還有可能，可如兒姐姐，我為何要趕走如兒姐姐，就算是不要在邊伺候了，依著我的子，肯定也是送好好出宮嫁人才對啊。”

　太后也不清楚這件事，不過如兒和小兒子深厚倒是知道的，說起來，之所以記住一個丫頭的名字，還對抱有好，就是因為當初元辰帝剛剛登基，十一歲的年紀，對于一個皇帝來說到底是年了，太后垂簾聽政，幫著撐住了場子幾年。

　只是去垂簾聽政了，小王爺自然不能跟著一起去，太后一直等到元辰帝十六歲才回到后宮，而這五年里，小王爺大部分況下都是被宮太監帶著的。

　這也是為什麼太后與元辰帝對他寵甚至到了溺地步的原因，畢竟為了元辰帝，在他小時候太后實在是忽視他太多，而如兒便是那個時候被選為伺候和陪玩的小丫頭。

　后來朝堂上幾番波折，太后為了幫助元辰帝也顧不上小兒子，那時灝王曾經生過一場大病，全程都是如兒陪著下來，他對著如兒親近，太后也能理解，不然也不會允許他一個王爺喊一個宮姐姐。

　現在紀長澤開始嘚啵嘚啵的疑著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送如兒出宮，太后也跟著疑起來了。

　是啊，換別的宮也就算了。

　如兒在長澤心目中有多麼重要，當初也很清楚。

　這六年里，長澤竟一句都沒提起過要送如兒出宮嫁人的事，按理說，寵的丫頭們二十五歲左右便會被主子允許出宮，就是怕們錯過最好年華，嫁不到好人家。

　見太后也開始沉思，紀長澤繼續嘚啵嘚啵；“還有我醒來的時候，如兒姐姐竟然在地，我可從來不讓干那些活的，上穿的服料子也瞧著不好，頭上戴著的首飾看著也不行，母后，是如兒姐姐惹我不高興了嗎？為何在我的宮中，如兒姐姐還要地的，你知道嗎母后？”

　太后也不清楚，略有些遲疑的說：“當初我派遣到你邊照顧你的嬤嬤們都被你送回來了，還說不想讓我邊的人跟著，總覺得做什麼都被人監視……”

　紀長澤頓時一臉訝異。

　“監視？我為何要這樣說？母后您送人到兒子跟前來不是為了照顧兒子嗎？”

　是啊，太后被他說的心底一，回憶起了當初兒子把人送回來，還冷冰冰說了那樣一番話時心里有多麼難。

　明明是滿腔母希可以更好地照顧好兒子，卻被說是監視。

　當時生氣質問，還被小兒子用著一嘲諷語氣問，若是照顧，那為何他會落水。

　小兒子在他宮中落水，奄奄一息差點沒救回來這件事一直都是太后心底的痛，那段時間每晚都做噩夢，夢到自己的孩子在水中苦苦掙扎，最后無力沉下水面。

　可以說當時小兒子說完那話后，太后心底難了好久，最后只能默默地將人撤了回來。

　猜想著長澤子雖然驕縱，卻從來沒這樣對過自己，也許是那幾個嬤嬤惹了他不快，也沒讓人繼續留在自己宮中伺候，直接放們出了宮。

　雖然已經是往事了，但想起來當時長澤說完那番話心里有多麼的心寒，太后臉上也還是忍不住出了幾分難過。

　強忍著心里難過，簡短說了說當初紀長澤說過的那番話。

　“太過分了！”

　記憶回到九歲的小王爺憤怒的拍桌子，臉上神憤怒中還夾雜著一的不敢相信：“我居然會這樣對母后說話？我當時腦子里在想什麼，是進水了嗎？”

　他沉思了兩秒，仿佛是回憶起了什麼，突然猛地站起來抓住太后的手：“母后，你別聽那個時候的我瞎說，落水這件事分明是我自己讓人退下，翻窗跑出去的。”

　太后見著滿臉擔憂，生怕自己難過的小兒子，眼眶莫名紅了。

　“長澤，母后知曉，你肯定也不是故意那樣說的，許是那幾個嬤嬤惹了你生氣，你到底年，這才忍不住遷怒。”

　“可張嬤嬤們對我一向，我心底是很歡喜們跟在我邊照顧的，們到底做了什麼，才會惹我生氣？母后您問過們嗎？”

　太后自然是問過的。

　只是那幾個嬤嬤也是一問三不知，只說們都和以前一樣的行事，可從前還會謝們照料的灝王仿佛突然厭煩了們，也不愿意再聽們說話。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突然傳來了行禮的聲音。

　行禮的聲音還沒完全落下，元辰帝就已經大步走了進來，眉頭微微皺著，滿臉擔憂親自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母后，兒臣聽聞長澤出了事，還了太醫……”

　一進來，便瞧著弟弟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還沒心沒肺的沖著他笑，看那樣子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元辰帝松了口氣，放心下來。

　紀長澤滿臉笑容的喊了他一聲：“皇兄，你現在瞧著好威武，還留胡子了，還是別留著了，留胡子沒你不留胡子好看。”

　元辰帝；“？”

　他下意識了自己的胡子；“你這是怎麼了？這胡須朕不是留了三年多了嗎？”

　太后讓他過來坐著，將小兒子失去了六年記憶，重新回到九歲的消息告訴了他。

　元辰帝一聽居然還有這種怪病，當即要太醫。

　“行了，太醫看過了，長澤上半點病都沒有，只是不知為何失去了這六年的記憶，暫且是無什麼妨礙的。”

　“都了六年記憶了，怎麼還能無妨礙，朕還是下旨，尋名醫來為長澤好好醫治。”

　“好了皇兄，我都不著急，你著急個什麼，方才我都忘了問母后，這六年里皇兄你又給我生了幾個侄兒侄？可不可，乖不乖巧？都什麼名字？二公主今年該是十二歲了，你可開始給相看駙馬了？”

　元辰帝本來滿滿的擔憂都被弟弟這不合時宜的八卦給弄沒了，沒好氣的手點了點弟弟的額頭：“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著急，若是真是什麼怪病可如何，現在只是沒了記憶還好，要是直接變傻子了，看你還樂不樂的起來。”

　他心底其實對弟弟這樣親近自己還是有點高興的。

　隨著弟弟慢慢長大，兄弟之間仿佛也跟著慢慢隔了一層，也再沒見他像是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調笑兄長，在他心不暢快的時候溜去找自己吃烤，看月亮，暢月亮上到底有沒有仙宮和嫦娥。

　兄弟之間，只剩下了生疏。

　甚至有時候，元辰帝都難的覺到弟弟在排斥著他。

　他那時會想，可能長大便是如此，兄弟之間的誼慢慢淡化。

　沒想到，如今還能再見到弟弟回到原來模樣。

　有這麼一瞬間，元辰帝心底甚至閃過一個“若是長澤一直這樣也不錯”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自己了下去。

　弟弟叛逆沒什麼，但若是病不治好，以后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后癥可怎麼辦。

　他回答著：“這六年里宮中又出生了五個皇子和三個公主，二公主的駙馬人選朕正在看，之前讓你幫著挑挑，你還嫌麻煩。”

　一般公主都是留到十八歲到二十歲再出嫁，而在們十一二歲的時候，宮中就會開始挑選駙馬人選。

　挑好了之后自然會派人去打招呼，告訴那家人，朕看上你們兒子了，想讓他做朕的婿，你們最好是把他給朕教好了，不要讓他長奇奇怪怪的樣子，要紅苗直，邊還不能有奇奇怪怪的人。

　是的，在封建社會，皇帝就是如此的不講道理。

　朕可以后宮佳麗三千，但是朕的婿只能有公主一個人。

　要是敢有其他人，朕不介意給公主換一個駙馬，至于原來的駙馬，輕則就是不再重視，重的話直接流放或者抄家。

　當然了，要達以上條件，做父皇的皇帝必然要有實權，元辰帝便是這樣一位有實權的皇帝，對于幾位公主，他自然不介意幫著兒們撐腰。

　紀長澤頗為震驚：“我居然會嫌麻煩？我可是一直把二公主當自己的兒疼，我怎麼會嫌麻煩？？”

　元辰帝無語的瞥了一眼自己弟弟。

　“你只比二公主大了三歲，什麼當做兒，朕看當做玩伴還差不多。”

　紀長澤還是很震驚的樣子。

　“皇兄，這幾年我上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我會做出這些事來？”

　元辰帝也不知道。

　“你這個年紀正是想的最多的時候，可能等到長大了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