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覺得他的便宜師尊委實有點造孽, 收的徒弟一個塞一個的奇奇怪怪的。
關鍵他們的奇怪之平日里是看不出來的,表面上瞧著誰都正常,老司機紀長澤過來一聊就。
很明顯目前看上去唯一還算是正常的五師兄也是這麼想的, 從四師兄暴出裝本,開始十分興趣的帶著溫語氣,仙氣飄飄的外表,站在樹底下努力的將自己那一“裝本領”都教給扶綾三人時, 五師兄的表就崩了。
頗有一種“我以為你是正常的, 結果你特麼的居然最不正常”的崩潰。
看看他一直以為子溫的四師兄說的都是一些什麼話吧。
“出門在外, 一定要注意鞋面的干凈整潔,為修者, 若是連鞋面都臟了,難免讓人覺得我遲仙宗弟子修為不夠高深。”
“哪怕修為只有筑基期,也要擺出大乘期的架勢出來。”
“說話要慢,作要緩, 能用走的就別用飛的,飛起來人家只能看到你的鞋底,其他什麼都看不到,還如何讓人欣賞到我等遲仙宗弟子的風霽月?”
扶綾三人:“……”
雖然他們從未聽過“裝”這兩個詞,但此時此刻, 他們還是敏銳的覺到了不對勁。
三個老實人懵里懵, 偏偏又不知道四師伯哪里講錯了,于是只能就這麼懵的帶著求助視線看向了站在一邊的師尊。
“師尊……”
紀長澤抱臂舒舒服服的站在一邊, 見三個便宜徒兒以求救的架勢看過來,十分坦然的一點頭:
“我作甚,聽你們四師伯的。”
三人:“……”
他們猶猶豫豫的又看向了五師伯。
五師兄:“……”
他試探著小心說了一句:“四師兄,倒是不必如此吧?修者從心, 外表這些不過虛妄,我覺得……”
溫溫的四師兄緩緩轉,一雙仿佛含滿了星辰溫的眸子盯了他,輕聲說:“五師弟,我之前是怎麼與你說的?你怕是都忘了吧?我曾說過,修者雖住府,但不代表就是幕天席地的野人了,正是因為我們是修者,才更加要注意到自清潔。
你若是連自己的外表都不注意,哪怕修為再高又有什麼用?上次我不是送了你一套麼?你為何沒穿上?看看你今日穿的,誒……”
十分注重自己形象的溫四師兄是不會說出什麼過分的話的,于是他只是眼中寫滿了言又止,先是看了一眼五師弟,再仿佛是不忍心說出來傷人的話一般,猶猶豫豫閉上,然后再次嘆了口氣。
最后才輕聲說:“這些我就不提了,只說是上上次,我是不是與你說過,頭發不能隨便這麼簪起來,要用上發冠,你好歹也是遲仙宗的長老,難道連個發冠都買不起麼?”
五師兄張張:“但是這些都是……”
“我知道都是外之,可你的份不是我的師弟,長澤的師兄,同時也還是遲仙宗的長老,馬上就是各大宗門相約在一起的集會了,你穿的別說長老了,連門下弟子都不如,瞧著倒像是凡人界上山打獵的獵人,對了,五師弟,我上次得了一個不錯的發冠,倒是十分襯托你的氣質,裳我那也有許多套,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幫你換上一換,保證讓你彩亮相在所有人眼前……”
對換裝游戲,尤其是自己換裝別人游戲本沒興趣的五師兄:“……”
他默默后退了一步,看看滿臉溫眼中寫滿期待的四師兄,再看看一旁靠在樹上抱臂一臉圍觀的小師弟。
刷——
他笑了。
仿佛是突然就理解了四師兄教導給扶綾他們的東西是如何的好如何不錯,也不攔著了,也不勸說了。
“四師兄我突然覺得你教扶綾他們的東西說的太對了,你從前不肯收徒,扶綾扶雪扶雨還從未接過你的教導呢,對他們來說如此珍惜的機會怎麼能浪費在師弟我上呢?!”
“我都這麼大了,幾百歲的人,子早就定型了,再怎麼教導也晚了,四師兄你還是好好教導扶綾他們吧。”
扶綾扶雪扶雨:“……”
四師伯你就這麼毅然決然的把我們賣了嗎??
偏他們師尊還在旁邊起哄:“五師兄說的對,他都老了,教他有什麼意思,四師兄你教我這三個徒兒,幫他們好好的穿搭一下,對了五師兄,你方才說的什麼發冠啊裳啊什麼的,它好看嗎?不如這樣,咱們一道去你的寶庫里去看看?師弟我最近也很缺裳呢,四師兄你也幫我搭配搭配怎麼樣?”
扶綾扶雪扶雨:“……”
師尊這種時候你還想著要東西嗎?
紀長澤看了他們一眼,仿佛是突然想到,眼睛一亮,又補充了一句:“對,還有你三個師侄,四師兄你做師伯的,順便也送他們幾件吧!”
說完了,還對著他們一眨眼。
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看師尊疼你們吧,不要了自己的想要的,還連帶著把你們三個都捎上來了。
三人:“……”
那還真是謝謝師尊你啊。
如今他們三人已經慢慢沒有方才的懵了,也回過味來了。
師尊如此理直氣壯將人當做提款機的要這要那,就算是四師伯方才真的想要教導他們這些……嗯……修者之道,恐怕也會被師尊的獅子大開口給憋回去。
如此,他們就不怎麼慌了。
四師伯怎麼可能真的同意給……
四師兄矜持點頭:“也好,你是我師弟,你的弟子,我自然也該是當做自己弟子疼的,走吧,到我峰上。”
三人:“……”
五師兄:“……”
三人還在懵中,五師兄卻是瞬間悟了什麼做“死道友不死貧道”,他麻利的一把將三個師侄往前一推:“看你們四師伯多疼你們,快點去。”
扶綾三人:“……”
五師兄再沖著四師兄訕訕一笑:“師兄,既然你要教導扶綾他們,那我就先回去了,我這今天還沒回自己的地方,一大堆的事要做呢,誒?天好像是黑了,這麼晚了,小師弟我也不好叨擾你,我先走了,告辭。”
眼看著他轉就要起飛,紀長澤一把將人給拽了過來。
“師兄你今天幾次來尋我,師弟相信你肯定是有事的,來都來了,不如一道去四師兄峰上,四師兄你看呢?”
四師兄還是很喜歡這個五師弟的。
雖然他走路咋咋呼呼,穿如同樵夫,說話不經大腦,長的也毫無仙氣,渾上下都不符合仙修氣質。
但,到底是師弟。
作為師兄,他愿意幫助師弟走上正確道路。
這樣想著,四師兄微笑著點頭:“長澤說的是,順澤,走吧,一道去我峰上,師兄幫你挑選幾套不錯的衫,還有法,你看你拎著的是個什麼,一點都不符合你遲仙宗長老的份,我那兒倒是有不不錯的法,你覺得法杖怎麼樣?”
五師兄:“……”
“師兄,法就不用了吧……我覺得我這倆錘子好使的,而且我還有劍呢,法杖那不是和尚用的嗎?”
“又沒人規定劍修不能用法杖。”
四師兄略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師弟:“你沒用過不知曉,這法杖用起來甚是不錯。”
尤其在裝上。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同樣是法,他穿著一白仙氣飄飄佩劍就是比不上拿著法杖有覺。
作為一個好心的師兄,四師兄覺得自己有這個必要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其他師弟。
五師兄:“……”
他開始覺得有點不妙了。
“那個要不我還是先回去……”
紀長澤滿臉笑著抓住他,還沖著他得意眨眨眼,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五師兄你是不是傻?四師兄擺明了要送我們好東西,你這個時候回去?”
“以我的富經驗,咱們肯定滿載而歸,行了,不用謝我。”
說完,聲音瞬間調整到大聲:“四師兄,五師兄說他這就跟你回去,還有扶綾他們,他們也想跟四師兄你長長見識!”
五師兄:“……”
扶綾三人:“……”
五師兄簡直恨不得抓著師弟的脖子搖晃了。
你什麼什麼況?!
誰特麼說我想要跟著四師兄回去了!
你自己喜歡跟師兄師姐們要這個要那個的,不要以為所有的師弟都跟你一樣好不好!!
我對那些打扮什麼的沒有興趣啊啊啊啊!!
然而,他張張,看了一眼四師兄手里握著的法杖,再看向四師兄溫的笑容,打了個寒戰。
上一次,他也是看著四師兄這麼溫笑著,拿著法杖直接將一大堆魔修人道毀滅的。
關鍵是把人家毀滅了,他還特氣人的拿著法杖念了一聲佛號,說了一句塵歸塵,土歸土。
問起來就是覺得自己拿著法杖,該說上這麼一句。
所以這就是你直接把人揚灰的原因嗎?
因為想到了四師兄這個兇殘作,五師兄抖了一下,不敢嗶嗶了,接下來一路上都老老實實的跟在了后面。
老老實實的走在路上。
老老實實上了四師兄峰上。
老老實實木頭人一樣的站在那,看著四師兄和小師弟激討論著要給他穿什麼服才能襯托出他作為遲仙宗長老的氣質。
五師兄:“……”
不是,這還有什麼好襯托的?
誰惹了他,他直接一掌拍過去,保證所有人都能認出來他是個長老級別的。
奈何,四師兄的法杖還在一邊擺著呢,他不敢吱聲。
再看一邊的小師弟紀長澤。
進了四師兄的寶庫,那就猶如老鼠進了米缸一般。
竄過來竄過去,一會看上這個一會看上那個,要起東西來要多麼理直氣壯有多麼理直氣壯。
“四師兄這個寶珠真好看,多合適用來做腰帶啊,太配我了,你送我吧。”
“四師兄這件服好華麗,你不適合這種類型的,我倒是合適的,送我吧。”
“哇!!!四師兄你真的收集了好多法,這把琴看著真好,四師兄你就算是不用法杖,背著這把琴也好看,咦,這個笛子好華麗啊,師兄你送我吧。”
說來說去,就是仨字:要要要。
關鍵脾氣一向好的四師兄還真就這麼溫的點了頭,一一答應了下來:“你喜歡就拿去,正好,既然來了,我也幫你挑選一個趁手的法,劍修的劍,平日里不需要用到,到了關鍵時刻再拿出來便好。”
紀長澤點頭,一臉的深有同:“四師兄說的對,我也正是這麼想的,不愧是四師兄,英雄所見略同啊。”
平時干什麼都掏出劍來就是干的五師兄:“……”
他看看四師兄,又看看紀長澤,到底還是沒能按住好奇,問道:“這是為何?我們不是劍修嗎?”
劍修不用劍?是不是太奇怪了。
紀長澤一臉“你居然這都不知道”的表看了一眼他:“五師兄你不知道嗎?”
五師兄:“……我知道……什麼啊?”
紀長澤十分理直氣壯:“為劍修,劍才是我們最重要的武,最重要的武自然也要最后出場了,若是殺只都用的上劍,如何才能襯托出我們劍修的威風來。”
五師兄:“……”
這些話每個字他都認得,怎麼湊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見他還不明白,紀長澤一臉“你真笨”的表,抬了抬下,接著說道:“打個比方吧,世人都知曉一劍修劍法超群,可他與人對敵時卻從不用劍,突然有一天,來了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這個時候他才緩緩拔出劍來,你若是旁觀者,你會想到什麼?”
五師兄:“嗯……我覺得他很尊重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