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 否則為什麼連源兒都不知曉的事,夫君卻能知曉?
尤其是紀長澤見喜歡卻并沒有邀功,依舊還是那副淡淡的, 仿佛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清冷模樣:
“喜歡便好,回去吧。”
那劉生的小伙子一樂。
媳婦都這麼高興了,他居然還是一副這麼沉沉的死人樣,哪怕方才林娘子真的因為那黑裳開心, 如今看到他這副敷衍的模樣, 方才有十分開心, 此刻也會去掉九分。
活該。
你總是如此瞧不起人。
明明都是村里一起長大的,甚至這家伙還是他們的長輩百家飯養大的, 不激也就算了,還總是一副“供養我是你們理所應當”的樣子。
去他個理所應當。
吃他們的,喝他們的,卻一句謝都沒有。
平時見了面死人臉也就算了, 對著他們也總是一副“爾等凡人我不屑和你們說話”的模樣。
你一個一貧如洗不事生產全靠著鄉親接濟的家伙高傲個什麼鬼。
現下可好了,他們這些外人有時候哪怕心里不爽都不好說些什麼,可他紀長澤竟然對著林娘子也是如此。
劉生也是娶了媳婦的,子大多敏易多思,一件事明明他沒有這個想法, 媳婦卻偏要覺得他有, 他明明說話好聲好氣,卻覺得他在兇。
要是說話大聲點, 那更加不得了了,媳婦能哭的像是他要殺妻。
一開始他還覺得懵,以為是自家媳婦子太怪,結果等到一起玩大的伙伴們都娶妻后, 大家一對才發現。
不是自家的媳婦這個子,是所有人的媳婦都這樣。
就拿著一道去鎮上買東西,回來時拎東西來說。
們可以在丈夫表示要一個人拎之后拒絕,吃力的拎著買回來的東西一路走回去,但如果丈夫看著們吃力拎東西還不主提出幫們拎,那完了,絕對會生氣。
古代的年輕小伙們沒有現代的消息流通,自然不能理解子為何如此多變敏,只能媳婦生一次氣他們就改一次。
倒是沒覺得這樣哪里不好,畢竟他們若是犯了媳婦忌諱被說過下次再不犯忌后,媳婦的表現都十分驚喜滿足,原本就溫的人,更是恨不得到骨子里去。
男人嘛,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是心中所愿了,再加上這個村莊的家風都很不錯,于是,大家都從一開始的“我好懵啊我覺我沒做錯什麼啊”,變了“娘子別生氣!我可以!哪里錯了下次我絕對不犯”。
如今,已然順利在進化的劉生居然瞧見了紀長澤這樣一個未進化種,一想到他娘子要如何生氣,如何發小脾氣,劉生幸災樂禍的笑止都止不住。
不過轉念一想,林娘子也是蠻可憐的,明明長得好看又能繡花賺錢,為人還這麼溫,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可偏偏遇上了紀長澤這個不干活靠子養的混賬。
何況紀長澤為人冷漠,林娘子卻是個好說話的,生氣,可能紀長澤都沒什麼反應,據劉生的經驗,若是娘子生氣了丈夫卻不當一回事,那這本來五分的氣都能上升到八分去。
他雖然想看紀長澤的笑話,但林娘子可沒做錯什麼,為何要被這家伙氣。
于是,他干咳一聲,別別扭扭的道:“紀長澤,你看林娘子多高興,沒想到你居然也能特地去鎮上給你娘子買裳。”
暗示的夠明顯了吧。
現在紀長澤只要需要順著他的話答應一兩句就行了。
劉生一邊嘆自己怎麼就這麼善良,居然還會幫紀長澤這個家伙完善家庭關系,一邊又不忿紀長澤這樣的人怎麼就找到林娘子這樣好的媳婦了。
連哄媳婦都要他這個外人來幫著哄,沒用!
然后他就聽見紀長澤依舊是用著那副標準的淡漠語氣說:“不是特地,只是順便。”
只是順便……
順便……
便……
劉生:“……”
他簡直要驚呆了。
世上竟還有紀長澤這般,人家都把話茬遞到他邊了,他卻不接還順帶把之前對自己有利的話茬全都扔了個干凈。
林娘子要氣死了吧。
劉生同的看向了林青,然后他震驚的發現,林青不沒有生氣,甚至臉上的又多了幾分。
有了紀源的事在前,已經認定了丈夫其實就是口嫌直。
他是很疼源兒的,可四年里,都從未表出來過,若不是此次醉酒兇了源兒心中愧疚抱著孩子親近了會,恐怕再過四年都發現不了其實長澤也很疼孩子。
林青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子,有人熱衷于表達,也有人不說只做,還有人不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長澤恐怕就是如此。
就如這次給買裳,他知曉喜歡黑,可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暴出了這點。
從未提起過,也沒有買過哪怕一件黑裳。
林青想,是眼神吧。
也許是看源兒那黑裳的眼神暴了。
而夫君,他沒有問為什麼喜歡卻不買,而只是默默的離開家買回來一件送給。
林青已經認定了夫君是不會說只會做的子了。
他說的只是順便這話是不信的。
為何以前沒想著要黑裳時他不順便去鎮上,偏偏今天去了呢?
林青恍然。
想,也許夫君是知道對他只是有妻子責任的。
擺出一副除了夫妻責任外其他再不用的態度,哪怕夫君關心,知曉的態度,恐怕也不會表現出來。
自覺想清楚了,林青抱著裳,心里暖了一片。
連著紀長澤的眼神,都滿是溫:“多謝夫君了,我知曉你心意,辛苦你了。”
劉生:“……”
等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生氣呢?
憤怒呢?
質問“你這樣本就是沒把我放在心上”的話呢?“拿小錘錘打你口”的言論呢?
林娘子你怎麼不按照套路出牌的??
看了一眼滿臉懵的劉生,紀長澤稍微往他那邊走了一步,瞇著眼嗅了嗅,語氣淡淡甚至還有點嫌棄的說:“你上好臭,一味。”
劉生:“???”
“你上才臭,我昨天才洗了澡!”
見他否認,紀長澤眉微微了,也不去跟他爭,只扭頭對著林青道:“回去吧。”
林青因為他之前那番話,視線下意識落在了劉生上。
說起味,第一個想到怪,但上下打量了一下劉生,又沒發覺出哪里不對勁。
在外面時都會將自己除妖師的能力藏起來,免得無意使用時被人察覺,這邊雖然是個山里的小村子,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林青的能力太強,哪怕只泄一點,只要有除妖師路過,定然能發現端倪。
因此這一眼看過去,見劉生面紅潤,神也不錯,完全不像是招惹上什麼東西的模樣,就沒將能力用出來查探。
夫君一向干凈,劉生家里又養了豬,也許他只是聞到了劉生上的豬臭味吧。
倒是一直被母親牽著手,乖乖聽大人說話的紀源也揚起小臉學著父親的樣子嗅了嗅,嗅完了立刻被臭的皺起小臉捂住了鼻子。
“劉生伯伯,你上真的好重的味道啊。”
要是只紀長澤一個人說,劉生還覺得這人定然是看不順眼他打擊報復。
但換乖巧懂事的紀源……
他狐疑的微微低頭嗅了嗅自己上味道。
沒有啊,干干凈凈的,只是有一點汗臭罷了。
漢子有汗臭不是很正常嗎?
“劉郎君,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家里還做著飯呢。”
林青跟劉生打了招呼,與丈夫兒子一同轉朝家里走去。
劉生還這里聞聞那里聞聞,正聞著,就聽見前面紀長澤對林青說:“你今日這裳不好看。”
林青低頭看看自己的桃服,相當贊同:“夫君你眼真好,那我聽夫君的,日后不穿這件了。”
紀長澤點頭:“嗯,日后不要穿。”
早就不想穿了,卻不好顯出自己特立獨行的林青心很好的想:如今可是夫君親口說不好看,作為娘子,不愿意穿自己夫君覺得不好看的裳太正常不過了。
終于可以擺桃了,開心。
開心的了丈夫一眼,林青突然發現,丈夫正靜靜瞧著高興的自己,眼神依舊如往日般無波無瀾,仿佛什麼都知曉,又什麼都明白。
林青突然愣住。
突然意識到,紀長澤并不是真的不喜歡這服。
他只是,看出了不喜歡。
就如那套黑裳一般。
他看出了喜歡黑裳但又不好買,于是便借著順帶的名義買來與。
如今上的這裳也一樣。
夫君既然能看出來喜歡黑裳,自然也能看出來并不喜歡桃。
他不知曉為何不喜歡還要穿。
但他尊重,不開口問,也不當做沒看到,而是以丈夫的份,幫助明正大的擺桃。
是的,尊重。
林青如今才切切實實的到了紀長澤其實并不是對沒,他觀察力如此細微,許多東西,也許他早就看出來了。
他只是不說,不拆穿,只默默看著罷了。
想明白了這些,林青心中大震。
從前一直覺得長澤子冷淡,也并不關心做了什麼。
以為,他們是塑料夫妻的。
可如今,林青心底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有沒有可能,夫君并不是不關心做了什麼,而是知道不想讓他知道做了什麼呢?
那麼,曾經的那些想法,認為,是否也是誤會了夫君呢?
林青心神實在是不寧,怎麼都沒想到。
以為的各取所需,塑料夫妻,其實從一開始,就是長澤在包容。
那呢?
又為長澤做了什麼呢?
四年過去,甚至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不知曉他默默做的這些。
林青沉默了一會,收拾了一下心,才說:“夫君,謝謝你。”
一旁眼睜睜看著紀長澤說了林娘子裳不好看,還不準以后穿,結果林娘子不沒生氣,反而還高興答應下來,甚至還謝了紀長澤的劉生:“……”
他被自家娘子調教過的大腦此刻有點當機。
劉生倒是沒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去想,只以為紀長澤說的那些話對于子來說是什麼好話。
雖然他本理解不了為什麼說裳不好看都能變好話。
但以前這種事也遇見的不。
比如上次,劉生娘子說想吃芹菜,他說芹菜菜地里多的是,第二天就去摘了給吃,結果第二天忘了,怕娘子不高興,他表示天亮了一定去摘。
然后娘子說:“不用了,你不愿意摘就算了,我也不想吃了。”
劉生一聽,娘子不想吃了,頓時打消了天亮摘芹菜的想法,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起來發現娘子一晚上沒睡,眼底下兩個大大黑眼圈。
向他的視線也充滿了憤怒。
劉生問怎麼了,說沒事。
問是不是生氣了,說沒有。
于是劉生安心下地干活去了,跟同齡人說說笑笑一塊回來時,正巧遇見娘子,就一道回去,結果一回去,娘子就哭了。
說他本沒把放在心上,本就是拿當做一個洗做飯的婆子使喚,想吃個芹菜,他都不給摘。
劉生:“???”
不是你自己說不吃了的嗎??
他這麼一問,娘子更加生氣了,說那是氣話,氣話都聽不出來嗎?
劉生還是搞不懂。
時間久了,他也漸漸發現了。
子較為敏,有時候總是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
你對好聲好氣的說話,說你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