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薛五爺如何三觀震碎, 紀長澤這邊還是十分心滿意足的。

　這一天只是把那群土匪們殺了一遍，謹慎如他，自然不可能剛剛殺完人就去搬東西。

　土匪山上還有一些被搶奪回去玩弄的人, 紀長澤沒直接帶人去救, 而是在暗, 把看守這些人的土匪們引出來宰殺之后, 往那里面扔了一些吃的喝的就撤退了。

　帶著一部分下屬回來之后, 他回來就又做了個值班計劃。

　小下屬們流在隔壁土匪山小心蹲守了三天左右, 確定的確再沒有土匪出來，亦或者是沒有山下的人上山之后，紀長澤才放心的帶著人把土匪們搶奪的財們搬回來。

　如今是世, 別看這些土匪只是占據了一個山頭，但他們在這里的年限長，再加上這邊算得上是安寧, 許多行商都會路過, 土匪們殺人奪財做的很順手, 這麼長時間下來也很是積攢了一批錢財。

　自然，如今都被紀長澤黑吃黑了。

　他從土匪的寶庫里面找出來迷煙，迷暈了那些被關著的人們，等到確定們都暈了過去后才帶著人去給們松綁，然后再抬著到了山下。

　一人賽了一些錢，躲在暗, 一直等到了天亮, 那些人紛紛醒來，發現自己莫名其妙逃出了土匪窩，先是又驚喜又后怕的哭了一場，拿著錢呆了好久, 才紛紛四散離開。

　這些人大多都是附近村落的姑娘，還有小部分是行商的眷，如今突然獲救，一部分想要回家，一部分則是自覺失了子，拿著錢財不知道該到哪里去。

　紀長澤分出幾個小隊，一路暗中護送著們。

　那些回到自己村子的姑娘們一路都很安全，跟著行商路過此地，丈夫家人被殺的眷們則是神恍惚，結伴一同離開。

　好歹也是他們救下來的人，紀長澤不可能真的不管了，派人一路上跟著，暗中解決了好幾個見對方孤一人就想要上前占便宜的家伙，眼看這些姑娘都要走出他的地界（他認為的）了。

　跟吧，太遠了。

　不跟吧，總覺得們的狀態看上去分分鐘投河自盡。

　聽了小弟匯報，紀長澤看向了正在不停練習喜怒哀樂的王七一。

　算了。

　誰讓他人好呢。

　而且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他試一下自己這些小弟被訓練的行不行，還有沒有改進的空間。

　***

　紀長澤的地盤邊界是一條河，沭河。

　這些姑娘們上服還有些破爛，神也十分憔悴，腳下的布鞋都磨破了，還在滿臉恍惚的往前走著，走到沭河跟前時，突然聽到前面有小孩子的哭聲。

　幾個姑娘聽到哭聲，原本臉上有些恍惚的神略有些容，尋著哭聲找到了河邊，果然見到那正有個孩子，只是這個孩子不是在岸邊的，而是下半泡在水里面，上半抱著木頭樁子，看著仿佛馬上就要被河流沖走的樣子。

　這孩子瘦瘦小小的，滿臉害怕，正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見到幾個姑娘走過來，他沖著們出求救的視線：“姐姐，姐姐救我。”

　這幾個結伴一起走的姑娘有五人，原本滿臉麻木的們見到這場景，連忙大步走了過來，試圖蹲下去救人。

　然而木頭離得太遠，們怎麼夠都夠不著河里的孩子。

　其中一個子破破爛爛的姑娘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到不遠，撿起來一長子遞給河里的孩子：“你快拉住這個子，我們拉你上來。”

　小孩哭著啜泣，手拉住子，幾人合力，一起把他拉了上來。

　上了岸之后，小孩抹了把眼淚，哽咽著問們：“姐姐，我迷路了，你們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幾人一愣，臉上出了難過神來。

　年紀最小的那個眼淚立刻就出來了，努力忍著不哭，說：“我也不知道這里是哪里。”

　小孩又問：“姐姐們也迷路了嗎？你們知道自己家的地址嗎？不然我們一起找到城里去，寫信給你們家人，讓他們來接你們吧。”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哭了三個姑娘。

　年紀最大，但看著也只有十七八歲的姑娘紅著眼圈，溫彎下腰，對小孩說：“我們、我們沒有家人了，你知道你家里住在哪里嗎？是在附近嗎？”

　“沒有家人了？”

　王七一倒是不意外這個回答，老大之前就說了，這幾個姑娘不像是其他幾個外地姑娘一樣目標明確的找地方寫信，明顯就是沒人可以收信。

　再加上行商大多不會帶眷，帶著眷的更多是舉家搬遷，若是遇見土匪，那簡直一死死一窩，留下來的眷自然也沒了家。

　只是面上，他還是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懵懵懂懂模樣：“姐姐們若是沒有家人，那你們住在哪里呢？”

　這下，最后兩個沒哭的姑娘也忍不住了。

　們哪里還有地方可以住？

　家人沒了，家自然也就沒了，雖說上還帶著那救他們出來的無名人士給的錢財，但弱子孤一人在這世，哪里還有活路呢。

　幾人結伴一起走，可走了幾天，卻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方才，甚至有兩個姑娘看著河流想要跳下去。

　在如今的時代，沒了家人庇護，從前又都是被養在家中的年輕姑娘們，哪里能知道們能做什麼。

　五人這幾天本來就一直憋著，如今被王七一幾句話引出了全部的害怕惶恐絕等緒，一下子哭了一團。

　還打算再問幾句的王七一：“……”

　他剛剛醞釀出第二波眼淚，正打算接著問呢，結果人家先哭了，那他現在是哭還是不哭啊？

　“那、那這個，額……”

　完球，忘詞了。

　年紀最大的姑娘哭了一會緩過來了，了面前小孩的頭，溫說：“你別怕，我們會幫你找到家人的，只是這邊荒郊野嶺，一個人都沒有，你是怎麼迷路到這里來的？”

　王七一：“……”

　之前沒想到這個問題啊。

　他得怎麼回？

　王七一正絞盡腦想著要怎麼瞎編的時候，一個恨鐵不鋼的聲音冷不丁冒了出來：“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要隨機應變，隨機應變你懂不懂，隨便說個瞎話不就行了，你怎麼這麼笨。”

　一起哭泣的姑娘們都嚇了一跳，帶著滿臉的眼淚循著聲音去。

　只見樹上，正哧溜下來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小孩。

　他戴著一頂帽子，長的雕玉琢，上穿的是尋常，上垮著個大大的包，因為兩只手要騰出來抱住書，彈弓一頭叼在里，小眉頭死死皺著。

　下來之后，就氣勢洶洶的朝著這個掉進河里的小孩走來，手拿下里的彈弓，臉上滿是嫌棄神：“告你多遍了，你年紀看著小，隨便編瞎話，們肯定信，就是千萬別猶豫，一猶豫就餡。”

　剛剛那個還因為掉在河里嚎啕大哭滿臉惶恐的小孩眼淚一抹，利索從地上起來，沖著對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后腦勺。

　“對不起老大，我多練練，下次不會了。”

　姑娘們：“……”

　們此刻也反應過來了，這個小孩擺明了是裝的啊。

　幾個經歷過土匪的姑娘們神明顯都張起來，聚攏著湊在一起，滿眼警惕的向對面的兩個孩子。

　年紀最大的那個了四周，尤其是各種大樹上面，確定的確是再沒有別人之后，才松了口氣，安素不相識的同伴們：

　“別怕，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是兩個小孩，我們五個人，難道還打不過他們兩個孩子嗎？”

　紀長澤本來正不高興王七一隨機應變的功夫不過關，一聽這話，立刻樂了。

　他張笑，笑出來一個牙豁子（昨兒吃燒，正好換牙，吃著吃著就掉了顆牙）。

　“這位姐姐，你仔細看看，真的覺得這里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嗎？”

　這姑娘心里一沉。

　再細細的看了一遍，四周不是荒草就是樹木，要不就是大石頭，荒草里和樹木上都看了，再看看石頭后面也的確什麼都沒有。

　放了心，一邊維持著警惕，一邊小心翼翼的試圖好好講道理；“小弟弟，我不知道你們要干什麼，但你們兩個人，我們五個人，你們想干什麼都是不的。”

　聽著再次確定只有他們倆，紀長澤心花怒放。

　“真的呀？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姑娘愣了。

　看不出來什麼？

　紀長澤順手揪了一片葉子放到里，吹出一聲口哨。

　——嘩啦啦！

　口哨聲響起的下一刻，五個姑娘震驚的發現，四周的各種都猛地起來了。

　一直穩當當靠在河邊的大石頭起來了，底下的兩個小孩掀開上蓋著的“石頭皮”，仔仔細細疊好。

　地上的“枯草”起來了，是幾個上穿著“枯草”服的小孩，連頭上的帽子都是“枯草”模樣，甚至臉上都畫滿了枯草的。

　甚至一棵大樹的“樹皮”也猛地掀開，照舊是一個小孩，認認真真低頭開始疊“樹皮”。

　一下子，原本該只有們幾人的地界，猛地多出來十幾個孩子。

　他們沉默不語，看也不看一眼幾個姑娘，都快速收拾好了道，然后小步跑著到了紀長澤后站好，一個個脊梁直，目視前方。

　空地上，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多了一個由孩子組建的小隊伍。

　姑娘們：“……”

　們已然看呆了。

　本以為這就是極限了。

　結果紀長澤回頭看了一眼河邊，順手在地上撿起來一塊石頭，往河里面一扔，大聲喊道：“起來了。”

　——嘩啦啦。

　在五個姑娘瞠目結舌下，水中看上去只是自然漂浮的水草們突然站了起來，至八九個孩子里咬著管子起了，渾淋淋的對著岸上的紀長澤笑。

　“老大，底下藏著是不容易被發現，但是上面的聲音很難聽到啊。”

　“嗯，知道了，我再想想辦法改進改進。”

　紀長澤是一個愿意時刻進步的人，他掏出薛五爺送給他的小本本和鋼筆，認真在本子上記錄下藏在水底的這個缺點，繼續問：“還有別的嗎？”

　“有，太冷了，夏天還好，現在這個天躲在底下凍死人了。”

　這也就是他們冬天也會玩會水了，要是換城里孩子，早就凍得不了了。

　“這也沒辦法，那就盡量用這招吧。”

　寫下“太冷”，紀長澤收好自己的小本本。

　他就放了個本子的功夫，水底藏著的小孩們都已經列隊站好了，作為“水軍”，他們單獨站了一排。

　一下子，紀長澤這邊的人都將近三十多個了。

　姑娘們：“……”

　們眼里已經冒出絕彩了。

　能夠把一群孩子訓練這個樣子，還能藏匿到了這種地步，們實在是不能多想。

　而這群孩子找上們，肯定有事。

　剛剛出虎，又“狼窩”，五個姑娘眼底滿是絕：

　“你們是什麼人，到底想干什麼！”

　然而面前這個背著個大包的小孩只上下看了一下們，問：“不干什麼啊，就是覺得你們好奇怪，不回家也不找工作，跟著看看，我們跟你們幾天了，你們再跑就跑出我地盤了，這不就出來問問。”

　五個姑娘：“……”

　面前的小孩滿臉好奇的問：“你們到底想干嘛啊？”

　姑娘們：“……”

　這句話不該是們來問嗎？

　見們沉默不語，神恍惚，紀長澤下：“剛剛我也聽見了，你們沒有家了是吧，要不這樣，你們就給我做事吧。”

　經歷了土匪，顯然這群姑娘們不打算信任紀長澤，全都神警惕害怕的看著他，沒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