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臣, 紀長澤還是很忙碌的,除了大白天的就爬上人家屋頂聽外,他還要去看一大堆的資料, 剛下了朝, 他就進了補充資料時間。
原主雖然聰慧, 也有人手, 但到底沒到過目不忘的境界, 這些資料放了這麼一堆, 他也只有要對付某人的時候才會找到某人的資料拿出來看一看。
換紀長澤,就簡單多了,他直接打開一個卷宗, 快速看完,再去看下一個,猶如一個莫得的工人。
這些卷宗大部分都是朝中員的各種資料, 其中偶爾還夾雜著一些黑料, 在原主書房里, 專門有這樣一個室來安放這些資料,好方便他在黑人誣陷人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事實證明,之前派去調查劉生彥,結果基本沒得到什麼實質消息這件事,本不是調查人員的鍋,純粹是因為劉生彥自個沒黑料, 人家調查人員在調查其他人的時候, 可是能查出來不瓜。
紀長澤很快就從一堆堆卷宗中找到了不他用得著的,其中最關鍵的一個人更是黑料重重。
周大人,四十三歲,作為一個職高十分皇帝關注的武將, 他奇跡般的打架打架不行,看兵書看兵書不行,總而言之是十項無能。
但他能夠有兵權,掌控京城的七萬兵將。
也許別人會覺得這個皇帝昏庸,居然將最重要的京城親兵兵權給周大人這樣一個無能之輩,但紀長澤卻從其中看出了皇帝的心思。
是,周大人是無能,是除了拍皇帝馬屁外半點用都沒有。
但他對于上位者最大的好就是,他離了皇帝就什麼都不是了。
不是因為他沒本事,還因為當初他是大皇子手下,大皇子一出事,他立刻速開始與對方撇清關系,并且快速加到唾罵大皇子的列員中。
是不是覺得很耳,沒錯,周大人和原主走的同一個路線。
都是猜舊主,捧新主。
倆人的新主是同一個,走的路線又是同一個,自然,關系是不太好的,見了面都是皮笑不笑,誰都想把對方拉下馬。
原主一直想把對方弄下去,可惜也一直沒找到機會。
“福泉。”
紀長澤對著周大人的卷宗思索半響,喊了一聲外面伺候著的小廝。
“誒,老爺。”
福泉立刻小跑著進來:“老爺有什麼吩咐?”
“你去比對著之前榮親王去封地時府上送的禮,照樣給劉大人備一份,他不是要前往葛州了嗎?只道這份禮是為他送行。”
福泉愣了愣,雖說他一直守在老爺邊,但對劉大人倒是不怎麼,倒是劉夫人常來府中。
想必老爺也是因著劉夫人與夫人好才如此的吧?
“是,老爺,小的這就去辦。”
他行了禮就準備出去,卻又被紀長澤住:“等等。”
福泉趕忙站住:“老爺還有什麼吩咐?”
紀長澤頓了幾秒,道:“劉生彥的兒,與我那夭折的孩子,是一般大吧。”
福泉從未聽過他提起當初那個夭折的孩子,但為主子邊一等一的得力人,他自然也不會錯過這等陳年往事,頓時冷汗就下來了。
那可是老爺多年來唯一的脈,他突然提起來,心能好嗎?
“老爺……您還年輕,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紀長澤淡淡道:“就是有十個八個,到底也不是第一個了。”
福泉死死低著頭看地面,不敢吱聲。
紀長澤卻沒遷怒于他,只是道:“你去了劉府,告知劉大人,就說夫人久居府中不出,喜歡年輕的孩子,托他讓劉夫人帶著他家小姐看一下夫人,也讓夫人高興高興。”
“是,是,小的一定辦好。”
福泉跟在自家主子邊這麼多年,自然聽得出來主子說這話時居然帶了點慈。
許是因為想起了早幺的孩子,對著與自己孩子一般大的劉家小姐,自然多了幾分疼。
那邊的劉家,劉生彥一家子也都忙碌起來開始為丈夫父親準備出門用的東西了。
這一去乃是遠行,吃喝都要準備好,可偏偏劉大人從前沒出過京城,劉夫人在這方面也沒有經驗,只能趕忙去問了丈夫經常出遠門的京城夫人。
可時間匆促,再怎麼著急準備,一時也是備不齊的。
劉家的大小姐劉樂平帶著丫頭進了母親房中,見正快速納鞋底,便上前勸道:
“鞋不夠,現做來不及了,母親莫要自己做了,我打發人去買了。”
“母親可有讓人去曬那些吃的?路途遙遠,父親要帶著干食才可。”
“正在曬了,只是這幾天都是天,怕是要曬不干。”
“那便打發人去買,哪怕買的沒有自家曬的好,也總能頂事。”
劉樂平在外不說話,在自家卻也是能獨挑大梁的,除了自聰慧外,還要歸功于劉夫人放權給,始終在鼓勵支持。
母兩人正忙碌著,外面進來一個丫頭,雖是丫頭,卻高傲的很,下微微抬著,態度也十分倨傲:
“老太太請三夫人五小姐過去。”
竟是連行禮都是含混帶過。
但劉夫人與劉樂平卻早已習慣了,老太太邊的丫頭一個塞一個傲氣,對著們這等“不寵”的,向來是這般模樣。
與們生氣是生不來的,兩人對視一眼,放下手里忙活的東西,也沒耽誤,直接就去了老太太所在的長壽堂。
長壽堂里,劉家老太太正端坐在上位,后站著兩個俏麗的丫頭,邊還跪著一個,正在輕輕給敲,底下坐著兩排人,有府中的夫人,也有小姐,坐的滿滿當當。
眾人聚在一起,歡聲笑語,為中心的老太太自然也是眾星捧月,被這麼多小輩捧著讓心底擁有了極大地滿足,臉上的笑就沒下來過。
于是等到一丫頭掀開簾子,通報:“三夫人與五小姐來了。”
老太太臉上猛然下來的笑容就顯得十分突兀了。
份最高的人都不笑了,其余人便也自然的收起了笑。
自己進來前歡聲笑語,自己一進來所有人便沒了笑容,哪怕是多年早就在老太太手底下歷練出來了,這種被排的覺還是讓母二人心中沉悶一瞬。
“給老太太請安。”
“嗯,起吧。”
老太太再次出笑,只是與之前的大笑不同,這笑容淡淡的,帶著幾分敷衍:“老三家的,聽聞你們院子里糟糟的都忙一團,你是怎麼做媳婦的?老三都快要走了,怎麼你還沒給他收拾好行李嗎?”
劉夫人練的往正中間一跪:“是兒媳的不是,時間倉促,兒媳邊只有個樂平幫襯,人手也不夠,便只能如此忙,倒是沒想到驚了老太太安寧,兒媳回去后便告知丫頭們小心做事,莫要吵鬧了老太太。”
老太太臉上的那點子淡笑也沒了。
“瞧你這話說的,仿佛我是那等自己兒子要出遠門都不幫襯,還要怪兒媳收拾東西吵到自己的惡夫人一般。”
劉夫人適時在臉上出驚訝神;“老太太怎會這般想,兒媳絕沒有這個意思。”
這個時候,老太太的幫手自然該上場了。
正是的嫡親大媳婦,府中的大夫人,笑著開玩笑一般道:“看把三弟妹急的,府中誰人不知曉三弟妹你最是個小氣的,對著下人都不怎麼打賞,那些下人自然不會好好為三弟妹做事,不若這般,老太太就疼疼三弟妹,賞給三弟妹幾錠金子,讓拿去打賞下人。”
是笑著說的,乍一聽好像只是玩笑話一般。
可京城中的眷最看重的便是名聲,劉夫人在京城中有個小氣出手不利落的名聲,也大抵靠了那嫡親婆婆和妯娌。
偏你還不能生氣翻臉,若是翻臉了,人家便更要道果然是個小氣的,連開開玩笑都不行了。
劉夫人心底發氣,卻也只能忍,大夫人見沒接茬生氣,倒是有些憾。
老太太卻又開口了:“你們夫妻倆都是一樣的子,媳婦是個小氣的,兒子也差不離,對著旁人小氣也就罷了,對著我也這般,這次發的俸祿,竟是只給了一些,自己留下許多,誒呀,兒子大了大了,便不孝順了。”
劉夫人咬牙:“老太太明鑒,老爺此去頗遠,路途上艱難重重,花用也大,若是將所有俸祿都孝順給老太太,怕是走不到一半便沒了銀兩用。”
“哈哈哈,我不過隨口說兩句,何必這般較真,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生彥嗎?向來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那去往葛州的路上,許多流民一分錢沒有的都能走過來,他倒是花用的多,罷了罷了,你家老爺貴,我做母親的,不能幫襯他許多。”
“綠燕,你去我庫房里,拿些銀錢送到三老爺院子里。”吩咐完那長相青春俏麗的丫頭,又轉過頭,對著劉夫人笑道:“這是綠燕,我邊一等一的丫頭,慣會伺候人的,便讓跟著你家老爺一道,路上伺候他。”
劉夫人垂在袖子里的拳握。
最厭惡的便是老太太這點,無時無刻不想著要往劉生彥邊塞人,仿佛瞧見他們夫妻和睦,一家子其樂融融,心里頭就不痛快一樣,非要塞個人進來惡心一下他們。
劉夫人正想著要用什麼法子推的時候,丫頭又進來稟報了:“三老爺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正巧,劉生彥下朝回來了。
他比不得紀長澤,紀長澤的府邸可幾乎是挨著皇城的,他職又大,在街上坐轎子,都是大家讓他,很快就能到家。
劉生彥可就不一樣了,他家住得遠,職也一般般,走在每逢下朝必堵車的街上,那是遇見一個要讓一個,遇見一個要讓一個。
于是他索直接走路回去,到最后還比坐轎子快上不。
下朝完了,就要去給老太太請安了。
他進去后,面對著一屋子的眷倒是不意外,反正老太太屋里天就是這模樣,那些嫂子侄也就罷了,丫頭們一個賽一個容貌姣好,湊起來笑的時候簡直跟個妖一樣。
劉生彥一邊心中腹誹老太太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嫌吵,一邊規規矩矩行禮:“兒子給老太太請安了。”
“嗯,起來吧,你來的正好,我方才還與你媳婦說,聽聞你盤纏不夠,要送你些路費呢。”
劉生彥聽了一喜:“老太太慈,兒子多謝老太太,正巧昨日兒子算來算去,前往葛州的銀錢不夠,正巧差個三十兩,正犯愁呢,謝過老太太。”
老太太臉上慈的笑容一僵。
方才只說了要給銀錢,可沒說要給多,本來只想包個五兩送過去,反正只說了要給銀錢,可沒說要給多。
到時候錢給了,慈兒子的名聲卻能出去。
算盤打得好,卻沒料到劉生彥能來這麼一出。
劉生彥完全沒注意到上方嫡母的臉,還在自顧自的說著:“還有,時間倉促,兒子許多東西都來不及準備,除了路費,怕是許多東西就要在路上買了,老太太若是心疼兒子,便……”
“生彥!”
怕再讓他這麼說下去三十兩就要變五十兩了,老太太僵笑著打斷劉生彥的話,岔開話題:“你悄悄,這是綠燕,你瞧著如何。”
劉生彥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容貌不錯的丫頭,敷衍夸了兩句:“不錯不錯,老太太邊的人都是頂好的。”
見他上當,老太太的笑容頓時真誠許多:“你既然喜歡,我便割,將送給你,你這一路上,也有個人伺候。”
“到時若是有什麼缺的,便讓給你做,這是為母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要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