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回答的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理直氣壯的不得了：“我和他是好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皇帝：“……”

　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換他，沉迷醫研究藥，剛剛研究出個藥就有個同學蹦出來試藥，他肯定也喜歡對方。

　一開始紀長澤的確是隨便抓了個人試試，結果之后就是周繞令自己蹦跶著試了。

　關鍵吧，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周繞令是藥就用了十幾種，他居然還能活蹦跳。

　“咳。”

　眼看著紀長澤還在那大吹特吹他和周繞令的友誼如何如何堅固，兩人的關系如何如何親近，聽在皇帝耳朵里簡直跟一個兔子在那蹦跶著對他說它喜歡和草朋友一樣。

　看的人又覺得可又覺得好玩。

　紀長澤吹捧了半天自己和周繞令的友誼，吹著吹著才像是猛的想起了什麼一樣。

　“咦，對了，周繞令呢，他不是和我一起進來的嗎？”

　皇帝不由得在心底為周繞令掬了一把同的淚。

　“他還在殿休息，也沒什麼事了，你們一會可以一道出宮去。”

　在他看來，紀長澤這小子沒心沒肺的，喜歡和周繞令玩也是因為對方每次都勇于試藥。

　換皇帝，如果有個人每天都各種努力的幫他解決朝廷大事，他肯定也很喜歡對方。

　這麼一說，怨不得他十分喜歡紀長衍這個下屬呢。

　紀長衍對他來說可不就是周繞令對紀長澤一般的存在嗎？

　每次他一有什麼需要解決的事，紀長衍總是能恰到好的幫他搞定。

　而他除了皇帝這一層份之外，還有個紀長衍不知道的筆友份。

　無論是紀長衍對公事還是對私事，兩者的態度他都清清楚楚，用起對方來也比誰都放心。

　這樣一來，皇帝發現自己和紀長澤果然還是有很多共通之的。

　誒，雖然這孩子并不喜歡上進，也沒什麼爭權奪利之心不合適皇家，但是他是真的喜歡對方這個子。

　如果是他的兒子，他一定寵著他長大，讓他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剔子才好。

　皇帝正胡思想，手下意識挲了一下宣紙，突然察覺出不對來。

　這個紙，怎麼這麼好。

　他用的紙一向是全國最好的，可即使如此，上去居然也沒有紀長澤用來做小抄本的紙手好。

　再仔細看去，就發現這紙十分細膩，影下那完全沒有泛黃的白皙清清楚楚。

　皇帝越看越驚，他還從未見過這樣好的紙，若是民間有了這種好紙，為何不進到宮中來供他使用？

　皇帝倒是沒想到紀長澤上去，只心中驚訝，面上不分毫，仿佛無意一般的詢問道：“長澤，這紙不錯，哪家買的？”

　“這不是買的。”

　紀家小爺果然沒察覺出什麼，隨手拿了皇帝之前賜給自己的水果咔嚓咔嚓吃的舒服。

　“那是我制藥的時候順手做的，之前的宣紙做這種本子不是太就是太，不合適帶在邊，我就想辦法做了這種紙出來。”

　自己做的？！！

　皇帝臉上神看不出什麼，心中卻十分驚訝。

　紙貴可不只是說說而已，要造紙，造出來的還是適合寫字的紙，其中廢的功夫人力力十分多，而造出來的最好的紙，也還是會泛黃糙。

　皇帝十分清楚這點，但也無濟于事，畢竟這玩意又不是說能造就造出來的。

　結果紀長澤他還真“順便”做出了紙。

　而且還是皇帝從未見過的，如此細膩，潔白，度剛剛好的狀態。

　他怎麼做到的？

　紀長澤不是沉迷醫，只會制藥嗎？

　皇帝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他有些猶豫。

　這造紙之法無論是放在哪家都是不傳之，就算是紀長澤已經得了個王位，四舍五算的上是皇室的人……

　找他要造出這種一看就價格昂貴的造紙之法，也還是有點略不要臉了。

　皇帝還在那猶豫自己到底是要臉還是不要臉，那邊的紀長澤已經以帶著點吐槽的語氣拉拉把造紙過程，用了什麼原料，中間要用到哪些技全都禿嚕了個清楚。

　“那誰能想到這樣也能行呢，我就是這麼一試結果居然還了，不過那波出來的時候紙還是有點太了，所以我才用了后面那個法子，結果陛下你猜怎麼著，剛剛好！”

　皇帝：“……”

　紀長澤還在那得意得意的拉拉說他是如何如何采購原料，沒錢了就去找大哥撒要，后來大哥給的錢花完了他沒好意思再去要，就厚著臉皮去母親那耍賴要錢。

　皇帝：“……”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提醒一下這麼快的紀長澤。

　畢竟就在剛剛，皇帝甚至沒來得及阻止，紀長澤就已經憑一己之力，在短短的三秒之把他的方說了個干干凈凈。

　皇帝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像是這孩子這樣實誠的人。

　他一時噎住，怔愣了足足幾秒，才緩緩道：“長澤啊，你剛剛把你的方說出來了。”

　雖然很心，但他好歹也是一國之君，還真不至于眼皮子淺到一個小孩子的方都要騙。

　盡管這個小孩子做出來的方足以掙出五分之一國庫的錢，還是細水長流的那種。

　皇帝也是忍著心痛，才強迫自己放下心底的蠢蠢，忍痛提醒。

　然而他給自己的心理建設終究是白做了。

　從小被寵大沒過金錢力的紀家小爺沒明白皇帝這句話的意思，還很利索的點頭。

　“是啊，陛下您聽聽這些法子就知道我花了多錢了吧。”

　皇帝：“……”

　怨不得紀長衍要死了都不放心這個弟弟。

　換他，他也不放心。

　這孩子就是個缺心眼啊。

　缺心眼的紀家小爺貌似是把他那一臉蛋疼給理解了心疼錢，還在那十分認真的跟皇帝分析他用了多錢。

　“母親和姨娘們雖然帶發修行了，但是們也閑不住，就索開了個鋪子專門賣一些子用的脂之類的，現在母親可是大財主，我找要，一下子就給了我五十兩。”

　五十兩……造紙……

　皇帝嘆：“那你小金庫錢還多的吧。”

　“我哪有什麼小金庫啊，每次錢到手了就是拿去買醫書，所以我最喜歡跟我小表弟玩了，他手里錢多，而且也好哄，我大部分醫書都是靠他給錢才買的。”

　皇帝想，這個表弟應該就是周家的周百歲了，之前查紀長澤醫的時候的確是有這方面的資料。

　紀長澤治好了周百歲的結，正在治腦子，之前兩個小的湊在一起，周百歲沒給錢出去，因此在紀長澤醫曝之前，周百歲邊的下人對紀長澤一直很有意見。

　不過五十兩就能造出這麼一個小本子來，倒是也劃算。

　正這麼想著的皇帝就聽見紀長澤在那說：“母親給的五十兩我先花了三十兩買書，后來又去酒樓吃了五兩，又用五兩買了點藥材，剩下十兩制出了一堆紙，夠我畫很久畫了。”

　“等等！”

　皇帝聽到這，突然神一頓。

　他又激，又帶著點不可置信的問紀長澤：“你用了十兩銀子，就造出了這麼多紙？？”

　他的表實在是太過激，面前的小年好像是有點被嚇到了，臉上神采飛揚的神也變了不知所措。

　了，有點小心翼翼的問：“陛下，怎麼了？”

　皇帝眼睛亮的嚇人，重復問：“回答朕，你是不是真的用了十兩造出的這些紙？！”

　他的表實在是太嚴肅，十三歲的紀家小爺有點懵，又有點怯。

　慫慫的小聲承認：“……我撒謊了。”

　皇帝：“……”

　他猶如一盆冷水潑下，整個人都清醒了下來。

　也是，怎麼可能十兩就能造出紀長澤說的那樣多，質量還這麼好的紙。

　他也真是最近太疲憊了，居然連這種不可能的事都會相信。

　正在心底這樣想著，就聽見紀長澤小聲說：“其實只用了五兩，剩下五兩……”

　小年仿佛心虛的不得了，低著頭都不敢抬頭看皇帝。

　“剩下五兩我拿去買話本了，我怕母親罵我，所以我就告訴母親那十兩都用來造紙了。”

　他好像怕到責罵，像是每一個普通犯了錯的同齡人一樣，一邊怕挨罵，一邊又不服氣的試圖為自己辯解：

　“我也沒上課看，有時候先生讓我們自己看書我都會了才會看的，騎什麼的我以后也不用上戰場，就想著躲在樹后面看看也沒什麼妨礙……”

　說著說著，估計是自己也反應過來這好像有點不打自招的意味，紀長澤閉不敢說話了。

　皇帝沒說話。

　宮人們在這樣的氣氛下誰也不敢大聲氣，一時間宮殿里靜的嚇人。

　半響，皇帝才問自覺犯錯垂頭喪氣不敢吱聲的紀長澤：“長澤，朕再問你一遍，真的是五兩銀子做出來的紙嗎？”

　紀家小爺看起來都要被當今陛下給嚇哭了。

　眼尾都有點發紅，低著頭囁嚅半天，才十分心虛的說：“三兩……是三兩……”

　“還有二兩銀子，我去請了打手，想要讓他們幫我打那個罵母親的人，結果那個書生每天去花樓，花樓二兩銀子本進不去，到現在他們也沒有幫我打人。”

　紀長澤一下一下的抬眼看皇帝，自覺自己做錯了事，臉上出了個討好的笑。

　“陛下，他們還沒打呢，我不算是犯法吧，我回去后立刻讓他們不要打了。”

　見紀長澤眼中滿是希他能既往不咎的討好賣乖，皇帝怔了許久。

　三兩……

　才三兩……紀長澤居然就做出了一大摞如此質量的紙張。

　倒不是說其他紙張用三兩做不出來，可也要看是什麼材質。

　就紀長澤現在用的這種紙，如果真心想要把價格賣的高的話，一張紙十兩都會有人愿意買。

　而紀長澤，卻半點都不設防的就這麼將一個會下蛋的金母直接送到了皇帝面前。

　明明做出了這樣厲害的東西，卻還在那糾結著買話本和請打手的小事。

　皇帝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他只是過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暢快的笑出聲。

　“長澤，朕不是問那些，你也莫怕，朕問你，那紙，若是不算你請工匠還有制作工的錢，是造紙的話，現在大概一兩銀子可以造多張？”

　紀家小爺聽到皇帝這個問題，先抬頭看了看，好像是在確定對方好像真的沒有跟自己計較撒謊這檔子事。

　確定皇帝的確是沒有怪罪的意思了，紀長澤才重新歡快笑起來，又麻利的恢復到沒心沒肺狀態了。

　“我算算啊，大概能做個……”

　他算數應該不大好，低頭嘀嘀咕咕的算了半天才說出一個數來。

　皇帝卻沒有笑話這孩子的意思，反而被震驚的完全說不出話。

　這個造價……

　竟然要比普通紙還要便宜。

　不，不是便宜，甚至可以說的上是低廉了。

　比現在市面上的紙張質量好一大截，價格還比那些紙便宜，這些若是能放出去，那天下會有多本來買不起紙張和書本的人買得起。

　未來會多出多讀書人，出現多人才。

　皇帝眼里滿是激，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統治的王朝人才輩出青史留名的盛狀。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面前這個不過十三歲的小年。

　“陛下？陛下？”

　皇帝被紀長澤好奇的聲音喊回了神，紀家小爺好奇的看著他，問：“陛下，您在想什麼呢？”

　見皇帝沒說話，他也不在意，只自顧自的接著說：“陛下，今天這個事您能不能不告訴我大哥啊，他要是知道我找母親要錢肯定要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