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瞧麻利先生的意思，難道他們養孩子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了。”

　麻利先生非常驚訝：“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我們可和紀長澤不一樣，我們都是正常人。”

　顧臨西：“……”

　他低聲為爸爸辯駁：“爸爸不是不正常，他只是想給我最好的。”

　還絞盡腦的找著父親的正常點：“爸爸很聰明的，他知道不能放煙花，就用無人機代替。”

　說起無人機，想想那些燒了多錢，麻利先生就一陣痛。

　痛過后，又幸災樂禍起來。

　紀長澤這麼能造，怕是紀伯父也不了他。

　這小子從小到大都是過得最瀟灑的那個，現在可算是要跌跟頭了。

　燒了這麼多錢，他要是紀伯父，肯定打斷紀長澤的。

　正想著，門從外面推開了。

　紀長澤一臉得意的拿著手機進來，對著手機那頭說：“你給我打五千萬，不然我不讓你看臨西。”

　那邊沉默幾秒：“臭小子你別得寸進尺！”

　紀長澤：“那我掛視頻了。”

　那邊：“……”

　“打打打，你真是，生來就是討債的。”

　得了一筆錢，紀長澤高興了，對顧臨西招手：“臨西，來見見爺爺。”

　顧臨西一下子張起來，趕忙小跑過去，心臟怕的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他是見過另一個“爺爺”的。

　對方是他母親丈夫的父親。

　有一天他正在學校上課，母親站在班級門口，老師喊他出去，他當時還不知道對方要結婚了，這是母親第一次來學校找他。

　路上，母親也是第一次溫的和他說話。

　跟他說要乖，要聽話，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

　他很高興的出去，然后就被帶到了那個富麗堂皇，一個小孩想象不出來的家里。

　那很大，因此十分冷。

　樓梯很高，讓他看了害怕。

　他見到了很多陌生人。

　男男，都用著異樣嫌棄的視線看他。

　那個年紀最大的爺爺說：“這就是那個孩子？”

　在他面前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母親笑的討好卑微：“是，這就是了，您不用擔心，他一直都是我媽媽養著的。”

　“長的倒是不錯。”

　那人對顧翠的討好沒什麼反應，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顧臨西，然后微微皺眉，眼底出一憾出來：“可惜了，是個男孩。”

　旁邊看也沒看顧臨西一眼的繼父喝了口茶：“爸，男孩又不是不能聯姻，要不然就留在家里，反正也不差這一口飯，聽說他績不錯，以后養大了也能當個助力。”

　“助力？你不怕你新娶的這個心大麼？”

　“再說我也沒在他上看出什麼聰明勁來，穿的這都什麼東西，這種窮地方養出來的孩子還不知道有什麼病，臟兮兮的放在家里你不膈應我都膈應。”

　當時的顧臨西聽不懂那些，只是呆呆站著，任憑那些人評頭論足，他雖然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但莫名的，他低著頭看著地磚，恨不得鉆進地底下去。

　他在心底小聲辯駁，他穿的是姥姥給他打的，才不是什麼東西。

　洗的也很干凈，他才不臟。

　后來，他們就沒再說他了，顧翠帶著他尷尬的站在一邊，聽著他們討論其他事，足足一個多小時過去，那些人才仿佛注意到他們還在那。

　那個爺爺輕飄飄來了一句：“你們怎麼還在這，你把他領回去吧，跟你家里人說好，我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柳家的兒媳婦生過別人的孩子。”

　顧翠趕忙答應下來，拉著他快步往外走，仿佛生怕慢了一步自己的孩子會玷污到那家人的眼。

　顧臨西年紀小，也短，母親走得快，他只能踉蹌著小跑跟在后面，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人。

　他們正在高談闊論：“長的倒是不錯，要是孩的話，說不定還能送出去聯姻。”

　繼父說：“年紀太大了，叔叔不是喜歡養孩子嗎？可惜了，要是年紀再小點，把他送到叔叔那，叔叔一高興說不定就愿意幫我們了。”

　“一個鄉下小孩，你叔叔那人眼高的很，他看不上的。”

　他們毫沒有顧忌顧翠還沒走出去，就這麼當著的面，討論著要不要把的孩子送人，鄙夷的語氣也毫不加掩飾。

　可在家里不就要發脾氣的顧翠此刻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看顧臨西的眼神還帶了點恨鐵不鋼。

　說：“還以為你能幫上點忙，結果居然這麼不中用。”

　顧臨西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怯怯站在原地，喊了一聲：“媽媽……”

　“別我媽媽！”

　顧翠十分憤怒，對顧臨西說：“以后不準再我媽媽！”

　沒心再送顧臨西了，畢竟還要忙著討好自己丈夫的家人，讓顧臨西自己回去后，就匆匆轉回去。

　顧臨西站在原地，看著的影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了他視線中。

　他背著書包愣了好久，才轉離開。

　顧翠沒告訴他這里是哪里，他問了好久的路，才一個人走了回去。

　第二天，母親就和姥姥大吵一架，之后顧翠再也沒出現在家里。

　姥姥抱著他哭了一場，之后就很再提顧翠了。

　顧臨西當時年紀小，他也想哭，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于是憋著眼淚，了姥姥花白的發。

　他才不臟，姥姥也不臟。

　他們可干凈了。

　那個爺爺肯定是個近視眼。

　這段回憶明明很久遠了，顧臨西卻記得十分清楚，他記得那個老人眼底的鄙夷，記得他看自己的視線就像是在看什麼臟東西，記得對方的一言一語。

　他也慢慢知道，按理說，他該稱呼對方為爺爺。

　而現在，他的真爺爺要和他視頻。

　顧臨西說不清心底是什麼覺，父親到來的方式太突然太沖擊太夸張，他沒做什麼心理準備就見到了對方。

　可爺爺不一樣啊……

　爸爸天然就他。

　爺爺也會這樣嗎？

　他忐忑著走到了紀長澤邊。

　看到了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

　紀父正端坐在辦公桌前，見到小孩，臉恨不得笑出一朵花來。

　“臨西啊，我是爺爺……”

　話還沒說完，眼淚先從眼睛里落了下來。

　紀父順手拿了一張紙，眼淚，哽咽道：“真是沒想到，我還能在活著的時候看到孫子。”

　還在張的顧臨西愣住。

　旁邊的父親拍拍他肩膀：“臨西，爺爺。”

　顧臨西趕忙喊了一聲：“爺爺。”

　“誒！！！”

　紀父頓時老淚縱橫，恨不得找個錄音機把他乖孫子的聲音錄下來天天聽。

　他很激的邊喊邊哭：“乖孫！！！”

　紀長澤倒是很習以為常的樣子：“爸你別急著哭，臨西可是第一次見你，你總要表示表示吧。”

　紀父瞪了兒子一眼：“你老子哭，你管的著嗎！”

　再看向臨西時，吹胡子瞪眼就化為了一片慈：“對，第一次見面，是該有見面禮的，可憐我們臨西從小到大都沒有爸爸，你十六歲了，爺爺都錯過你十六年生日了。”

　說著說著，紀父又哭了。

　他的很干凈，可下一秒新的眼淚就會落下，于是他只能不停。

　一邊，一邊絮絮叨叨：

　“臨西，爺爺好孫子，我聽你爸爸說了，你苦了，爺爺疼你，你喜歡金子嗎？爺爺收藏了很多金子呢，都送給你。”

　旁邊的麻利先生臉了。

　顧臨西忍不住看向廁所方向。

　紀長澤大手一揮：“沒事，不用麻煩，我已經把金子都搬過來了，給我們臨西做了個金廁所，他們小孩就喜歡這些玩意。”

　“是嗎！”

　紀父愣了愣，看向顧臨西：“乖孫，你喜歡金廁所嗎？”

　其實并不怎麼喜歡金廁所的顧臨西：“……”

　為了避免父親被打斷，他還是強忍著罪惡，點了點頭：“喜歡的。”

　“誒唷，看來是我跟不上時代了啊，都弄不懂現在的流是金廁所了。”紀父念叨幾句，十分后悔自己沉迷工作沒有跟時下流。

　現在有孫子了，都不能投其所好。

　念叨了幾句，他很心的問：“那馬桶要不要金子做的啊？要是不夠爺爺還能再去買的。”

　說著說著，紀父有點驕傲：“真不愧是我乖孫，像爺爺，爺爺也喜歡金子。”

　顧臨西：“？”

　麻利先生：“？？”

　顧臨西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不用了……謝謝爺爺，爸爸給我做了。”

　“嗯，你爸爸這次倒是有幾分可靠。”

　有幾分可靠的紀長澤頓時驕傲的揚起頭。

　“那是，我現在可是當爹了。”

　紀父很是欣。

　他自從發現兒子無藥可救后就對對方喪失了希。

　紀長澤居然能負擔起作為父親的責任，對他來說就十分驚喜了。

　“長澤，你這次做的不錯，我對你刮目相看了，你什麼時候帶臨西回來見我，或者我現在過來見你們也行。”

　旁邊暗暗期待紀長澤能得到紀父一頓暴打，結果期待了個寂寞的麻利先生默默捂住心口。

　紀長澤：“現在還不行，明天臨西還要上學，他要早點睡，不如明天他放學了你再來吧，多給臨西帶點金子，我兒子喜歡金子。”

　其實對金子無的顧臨西言又止。

　紀父：“誒唷，是我忘了，咱們臨西還在上學呢。”

　紀長澤跟紀父有商有量：“我們家臨西脾氣好，我怕他在學校欺負，打算把學校買下來。”

　顧臨西：“……”

　麻利先生：“……”

　讓他們更吃驚的時，紀父沉幾秒，居然點了頭：“也好，自家的學校，也放心一點。”

　在這樣腐敗溺下依舊還保持著清醒的顧臨西趕開口：“爸爸，我們學校是公立學校，不能買的。”

　“咦，是嗎？”

　紀長澤還很憾的樣子。

　顧臨西生怕他說出那就搞個私立學校讓自己去上的話，趕忙說：“我們學校好的，老師都很喜歡我，對我很好，同學也都很好，沒人欺負我，不用您做什麼的。”

　好歹也是個重點高中，抓學習都來不及，校長可看重升學率了，那些績不好還四欺負人的早就被勸轉學了。

　他們學校校風也的確很正，顧臨西家里窮，又不怎麼和人際，但同學們看見他了都會打個招呼，對比他小學時還被人笑話沒爹沒娘，這個學校已經是顧臨西心目中的理想學校了。

　顧臨西一口氣說了他們學校一堆好話，紀長澤和紀父才放棄了購買學校這種危險想法。

　當然主要是也買不了。

　紀父依依不舍的和孫子聊了好一會，仔仔細細詢問了對方日常后，才看了看時間掛了視頻。

　顧臨西拿著書包：“爸爸，我要回去了。”

　紀長澤頓時一臉失落。

　“那、那你回去吧，爸爸一個人也可以的……雖然爸爸十六年沒見你，今天是第一次見你，但是也還是可以的。”

　麻利先生：“……你直接說想讓小顧陪你不就行了。”

　紀長澤長長嘆口氣：“誒！我怎麼能這樣說呢，養兒子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一言一語都要慎重考慮了才能說出口的，這些你應該懂的吧。”

　說完，他補充了一句：“哦對不起，我忘了你沒有兒子，你甚至都沒朋友，所以你不懂也是正常的，好吧，那我原諒你的無知。”

　麻利先生：“……”

　顧臨西：……他現在知道為什麼這倆人不對付了。

　麻利先生很快平復好心，呵呵一笑，拿起了之前放在桌上的懷表，又掏出手機收款碼往前一遞：“我陪你兒子聊了足足三十分鐘，記得打款，我可是按照分鐘收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