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紀岫用扇子抵了抵他肩膀，“玉神，夸得太過了，聽著怪惡心的。”

玉景玨老神在在的，不想理他，撇頭便瞥見招凝站在一旁。

他對招凝印象頗深，一見到招凝，那眉宇間糾結的模樣便又重現了。

招凝極其淡定地朝他拱手作揖。

“你這小姑娘怎麼來了？那啥……那個……”他吞吞吐吐著，招凝見他這幅模樣便知玉景玨還在考慮的事，反倒是紀岫拿扇子敲了敲他胳膊，“怎的見到我們招凝小仙子，你還結了。為啥來，你看不出來嗎？傷了，醫修趕給治治。”

招凝看了看手臂上的兩傷口，其實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但是也借話應了，恭敬說，“招凝確實有事來找玉醫修。”

紀岫的目在招凝和玉景玨兩邊過了好幾眼，“我師兄可還在里面審問？我去找師兄了，你們聊。”他看懂了招凝有話同玉景玨單獨說，便識趣地離開了。

正堂中只有招凝和玉景玨二人，玉景玨看著招凝，又神似的長嘆了一口氣，背著手走向左側小診室。

“到這邊來。”

進了診室，玉景玨坐在榻上，他看著招凝，許久無言。

他說，“我知道你看出來了，那個所謂三年后的前輩就是我。”

招凝微躬，暫未說話。

只聽玉景玨繼續道，“復靈化傷確實是我這一醫道的神通，但是是筑基境的。”

招凝抬首，玉景玨放出的靈力威很淡，但是并不代表很弱，招凝估著至是練氣高階了。

“我現在是練氣大圓滿的境界，按理說只差一步就能邁筑基境。”

招凝神沒有波，事實上從他的表，招凝便知道，這句話之后還有后話。

“但其實我本來就是筑基境，這幾年不可能進筑基境，甚至還可能修為越來越低。你明白嗎？這復靈化傷，我不可能再有機會使用了。”

招凝看著他，沉默，心里下一塊重重的石頭，只剩下一之力在苦苦支撐著。

大概招凝的沉默讓玉景玨覺不忍，他又說，“小姑娘，非我不愿意幫你，那日古醫堂我便知道你這小姑娘是個良善的。連秦恪淵都同我提過你，說這小姑娘倔強又堅持，讓我能幫便幫一把。但是，招凝姑娘，我有我自己執著的事，沒有解決之前我不會做任何破例的。”

他站起，難得鄭重，“我非要將話說到絕，或許未來有一日我的事完了，我便能重回筑基，說什麼也回來幫你一把。如此，招凝姑娘，請回吧。”

他不再去看招凝，背手垂頭出診室。

“你是想要復活誰嗎？”

招凝忽的在他背后說道，音調極為平靜，仿佛剛才玉景玨的所有拒絕的話都沒有對造影響。

玉景玨猛然頓住，他緩慢回頭，卻見招凝拿出一只頗大的玉盒。

打開玉盒，盒子中碼放著十八種藥材，不是千年靈藥便是異變植株。

“招凝上回見過玉醫師想要收集的藥材單子，這些藥材都極難收集，但招凝得仙人眷顧，還是集全了。”闔上玉盒，看著玉景玨眼神抖的盯著玉盒，緩步走近，“這里面的靈藥，招凝識得一些，大多都是固魂、修復的，想來玉醫師必有一位看重的人想要去救。”

遞上玉盒，“便請玉醫師收下吧。”

玉景玨微張著，似乎話都不會說了，視線幾乎凝固在遞到自己面前的玉盒上，他下意識地手，可在玉盒到掌心的時候又猛地撤回手。

“不……我……不……我怎能收？”他結著。

招凝頓住，看著他僵的表，這一刻自己心中其實七上八下著，可看起來卻比玉景玨還鎮定著。

斟酌著開口，“玉醫修的執著，難道不是去救那位重要的人嗎？招凝期盼著，是這樣，這般招凝也能看到前路，若是不是，您便也收去，玉醫修也說招凝是個良善的人了，這本來就是為您特意準備的。”

玉景玨像是猛地被這串話驚醒了，臉上乍現大喜之意，雙手按在招凝肩膀上，“是是是！！！是我一時被驚傻了。”

他捧著玉盒，從指尖到手腕，“我只是不敢相信，做夢都不敢想象，這些靈藥居然可以一次收集全。”

招凝看著他驚喜，也出淺淡的笑。

玉景玨小心翼翼地將玉盒捧到桌案上，又再次打開玉蓋，一株一株地確認，“千年魂嬰果，九轉紫芝，三千年玉寒……都在，都在，每一樣都足足的年份。”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招凝滿是不可思議，“你……你這些……就算是九州大陸都不一定能集全……你……”

招凝卻是不慌，依舊是最初的話，“招凝說過，招凝得仙人眷顧。”

這句話其實在修真界再平常不過，畢竟修真人各個都自稱仙人，所以這仙人如何本說不得是大能還是什麼。

“不不不，我沒有探聽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激到語無倫次了。”玉景玨拉著招凝坐下，“來，招凝姑娘，坐，慢慢說。你且放心，這些藥材帶我煉制出融靈丹，我便立刻晉升筑基境，替你修復靈竅。”

招凝起又禮了禮，玉景玨攔著，“別拜別拜，該是我謝你。”

他斟了一杯茶，猛地灌下一口，他對招凝說道，“并非復活人，這世間哪有什麼能復活死人的神仙丹藥，人死道消，靈魂重新投回，來生是不是此生都不好說了。我的執念不過是遇上一個人，撞上一段緣，許了一份不該許的承諾。”

他說的輕巧，但可能對執念的主角來說其實是平靜海洋下的驚濤駭浪吧。

“當年我在塵世歷練，誆騙最后還傷了，卻以命相護。后來，甚至失手重傷神魂，致使神魂有損，不容。”

招凝不知道這短短一句話中到底走過多段曲折的經歷，只能沉默地看著貫來神嬉笑的玉景玨陷悲傷。

他說，“若是想治好，只有融靈丹可治，那是上古流傳下來的仙丹，哪怕只剩一神魂都能補全，讓神魂和□□相融。

可是，這材料大半都是天材地寶，何其難尋，好在近古清霄宗的煉丹宗師改良了這丹藥的材料，用的都是昆虛修真界可尋的靈藥，只是藥效差了幾分，但是照樣也能魂不再排斥。只是，這個個上千年，每每皆變異的材料又如何能尋。”

“這幾年來，我不惜以自修為為引催那些靈藥，甚至跌練氣境，卻未功幾株，又嘗試過用其他靈藥替代，每每都是炸爐。次次皆是不。”

玉景玨看向招凝，他忽的起，而后猛地跪的。

“玉醫修！”招凝起趕忙扶他。

玉景玨頓住，鄭重承諾，“此丹煉制需七七四十九日，丹之時，我便晉升回筑基境，替你醫治。”

招凝得到這句承諾，便也心安。

“多謝。”

“不，莫說謝，該我說。我……”

“啊——”

卻聽院一聲慘，不一會，秦恪淵負手走出來，紀岫狼狽的跟在后面。

“額……”玉景玨被打斷，卻也恢復了那副神模樣，“那家伙招了？”

秦恪淵沒說話，他看向診室中玉盒，又看向二人，最后目落在招凝上。

招凝不知怎麼想起玉景玨提起的那句，“……連秦恪淵都同我提過你，說這小姑娘倔強又堅持，讓我能幫便幫一把……”

朝秦恪淵作揖躬，“秦前輩，長生久視1。”

抬首展，發自心、滿含誠意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