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推杯換盞,氣氛甭提多熱鬧了,幾個村干部聊著聊著,便說起了其他的事,大家伙兒哄堂大笑,好不開心。
王春梅從屋子里面出來,聽到里面熱熱鬧鬧的說話聲,撇了撇,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冒著風雪進了灶間之后,就看到自己的大兒媳婦拿著個烤紅薯在啃著吃,見進來,慌忙將烤紅薯全塞進了口中,但是那剛烤好沒多久的紅薯燙得很大,大兒媳婦被燙得張著不停氣,又舍不得將紅薯吐出來,那模樣看著實在是糟心的很。
看到這丟人現眼的模樣,王春梅的心里面的火氣兒蹭蹭蹭地往上漲,瞪了對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要吃東西就大大方方的吃,一個烤紅薯而已,看把你饞的,我們家是不給你吃了還是怎麼的了?要讓你著吃,果然是小家子氣,改不掉上不得臺面的臭病。”
大兒媳婦就這麼被罵了一頓,臉頓時就長了起來,可是自己婆婆的格擺在那里,又哪里敢對?燙得生疼,好容易將那些個紅薯咽了下去,從嗓子眼兒到食道都一陣火辣辣的疼,只能憋憋屈屈地閉上,半個字都不敢再說了。
而這樣子讓王春梅覺得越發礙眼,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便怒氣沖沖地說道:“行了,沒事兒就回你自己屋子里呆著去吧,好好帶帶孩子,管管男人,甭在這里給我丟人獻丑了。”
王春梅沒頭沒臉地呵斥了自己這大兒媳婦一番之后,心里面的那些郁氣兒終于了許多,臉上的神也緩和了下來,想到屋子里面那些吃吃喝喝的大老爺們兒,撇了撇,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要是這次的事真能辦得,這頓飯造弄的也不冤枉,要是不了,看怎麼去找回來,真以為他家的飯是這麼好吃的?
大兒媳的名字做宋招娣,不過是吃了塊烤紅薯而已,就被自己婆婆這麼沒頭沒臉地訓斥了一番,宋招娣覺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卻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委屈屈地離了灶房,灰溜溜地朝著自家屋子的方向去了。
二房妯娌過窗口看到自家大嫂那憋屈樣子,忍不住勾了勾角,了自己高高攏起的肚子,慶幸因為自己月份大了,婆婆沒敢讓到灶房里幫忙,要不然今晚上被折騰的人得多一個。
自家婆婆可慣會在來人的時候耍弄那老婆婆威風了。
村長家只得兩個兒子,他們還沒有分家,都在一個院子里面住著,也虧得村長家這院子足夠大,大大的四合院里,上房住著的是村長和王春梅兩口子,北屋分給了大兒子秦樹林他們,而南屋住著的則是二兒子秦樹枝兩口子并三個孩子,西屋則是放雜以及給戚妄住的地方。
秦樹林和宋招娣兩個人十八歲就結了婚,來年便生了一對雙胞胎的兒子,到現在那兩個兒子也有十歲了,兄弟兩個長得是虎頭虎腦,十分招人稀罕。
論理來說,鄉下地方這進門的兒媳婦生了兩個兒子之后,腰板兒絕對是能起來的,但是王春梅跟其他的那些婆婆們不一樣,哪怕宋招娣生了兩個虎頭虎腦的大孫子,王春梅對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本就沒把放在心上。
宋招娣發現自己在家里嘚瑟不起來,被打的更加蔫吧了。
今天晚上村長招待村干部,說的是村子里工作上的事兒,作為兩個在村里沒啥正經工作的兒子,他們自然也是沒資格上席的。
因此在村干部們來之前,秦樹林就已經帶著兩個兒子先吃過了,而宋招娣忙到現在,除了一碗小米粥和一塊烤紅薯之外,本就沒吃到什麼,拖著滿的疲憊回了房間,結果就瞧見自己的男人帶著兩個兒子正在悠哉悠哉地啃著烤紅薯。
看到他們這樣子,宋招娣的心里面酸得直往外冒泡泡。
“我忙活了一晚上,兩口吃的都沒混得上,你們分明都已經吃過晚上飯了,怎麼都不想著給我留點吃?”
其實也就是氣不過抱怨一下,要是這父子三個給個一口兩口的,宋招娣那點兒怨氣也就散了。
然而秦樹林聽到宋招娣的話之后,臉瞬間沉了下來,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媳婦,沒好氣地說道。
“你撈不到吃的還能怪我跟兩個兒子不?要我說還不是你沒本事,你看二弟媳婦,怎麼沒像你這個樣子,哪次跟娘一陣做飯的時候不是吃得飽飽的,也就只有你每次回來的時候都跟個死鬼似的,回回說自己什麼都沒吃,次次都跟我抱怨,我能怎麼?,我能去著菜往你里面塞不?”
秦樹林的脾氣暴躁,對著自己的媳婦兒都沒什麼好態度,秦大寶和秦二寶兩個人有樣學樣,對待他們自己的母親也跟自己父親一樣呼來喝去的,沒有一丁點兒的尊重之意。
“就是,二嬸嬸在灶房里面做飯的時候,哪次不都混得肚兒溜圓?連帶著招財進寶兩個人都能混得飽飽的,你不能帶俺們吃不說,連帶著你自己都吃不飽,你說你還能有個什麼用?也不覺得丟人,竟然還在這里跟我們在說這些,你不覺丑得慌嗎?”
宋招娣哪里想到會是這樣?辛辛苦苦這麼久,回來之后也就只是想讓他們安自己一下,好歹也會覺得心里面舒服一點,哪知道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對都沒個好態度,宋招娣心里的委屈勁兒上來之后,只覺得這些人個個看著面目可憎,跺了跺腳,扭頭就跑了出去。
“慣的病,外面天寒地凍的,凍不死。”
秦樹林翻了個白眼,招呼兩個兒子趕快吃,那兩個長得跟小牛犢子似的小男孩立馬就把自己的母親拋之腦后,將手中的烤紅薯三下兩下吃了個干凈。
其實宋招娣從屋子里面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后悔了,冷風一吹,發熱的腦袋慢慢地恢復了正常,只是剛剛才出來,現在有些不好意思進去,滿心以為自己男人或者兩個孩子會出來吆喝一聲,只要他們,立馬就進去。
然而宋招娣在外面站得都快僵了,里面的人卻都沒有出來喊,宋招娣越發覺得不痛快,自己辛辛苦苦了這麼長時間,被婆婆說也就算了,男人和孩子也不心疼自己,越想越覺得委屈,狠狠地跺了跺腳,便悶頭朝著院子外面跑。
反正娘家也在桃花村里,大不了回娘家就是了,是家里的大丫頭,下面一個弟弟,因為就只有兩個孩子,又嫁給了村長家的兒子做媳婦,因此在家里面還是有幾分臉面的,今天在這兒丟了人,想回家冷靜冷靜,明天再回來。
然而在宋招娣蒙頭朝外沖的時候,卻險些撞到了一個人懷里,宋招娣唬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剎車,然而這個時候卻已經有些來不及了,鄉下人要臉,要真跟個男人撞一團,那以后也就甭做人了,宋招娣因為沖得太狠,腳底下一,咕咚一聲便摔倒在了地上,疼得呲牙咧,臉上的神扭曲了起來。
原本就因為在婆家不重視,男人和孩子又不向著,宋招娣這心里面正不是滋味呢,結果想出來避一避,卻又被人撞了個人仰馬翻,宋招娣心里面百般不是滋味,一撇,坐在雪堆里面便嗷嗷地哭了起來。
屋子里面的那些男人們正喝酒喝的上頭的時候,卻有人來敗興,聽到外面人的哭聲后,幾個大老爺們兒眉頭皺了起來,齊齊朝著村長看了過去。
“老秦啊,這是咋回事?好好的怎麼聽到有人在哭呢?”
“是啊,這是覺得你們招待了我們花銷太大,心疼家里的飯菜不?”
雖然張主任是開玩笑的語氣,可是村長聽了之后臉還是變了,他急忙說道。
“張主任你可別這麼說,你們十年久不遇的才到我們家里吃一頓,而且這才哪到哪?哪里算得上是心疼,我聽著像是我那大兒媳婦的聲音,估計是摔著了,我春梅去看看。”
當男人的基本上都是管著外面的事,在家里面就跟舊社會里的那些老太爺似的,什麼事兒都不心的,村長也是如此,眼見著大家都在瞅著他,村長有些掛不住面子,急忙從炕上下來,穿著著大厚棉鞋就朝著外面走去。
他走一邊喊道:“春梅,外面是咋回事兒?我怎麼聽到招娣在外面哭天嚎地的?”
王春梅正在灶間里給自己張羅些吃的,忙了這麼一晚上,也心疼自己,便想著用紅糖水臥個蛋墊補一下,結果這蛋剛剛下了鍋,就聽到外面傳來自己那大兒媳婦兒鬼哭狼嚎的哭聲,還沒來得及出去看這兒媳婦又在做什麼妖怪,自家男人的聲音又從上房里傳了出來,王春梅心中暗一聲不好,急忙將蛋撈了出來,慌慌張張地出去了。
自家這個男人最是好面子,要是在村里面的這些干部們跟前丟了大丑,估計吃不了要兜著走,不得得吵上一架。
王春梅著急忙慌地跑出來,就看到宋招娣正坐在地上拍著大嗷嗷著哭,而的對面站著一個高大卻瘦弱的影。
難不宋招娣這是被人給欺負了?
王春梅立馬來了神,擼起袖子就沖了過去。
在這里,自家兒媳婦兒自家關起門來怎麼欺負都,但是在外人面前,那是萬萬不的,不管家里如何,面對外人定然是要擰一繩的。
“你誰啊你?敢欺負我兒媳,你不要命了……戚妄?怎麼是你?”
王春梅準備了一子罵人的話,結果沖到跟前一看,卻發現那個站在自己兒媳婦跟前的人是養在他們家的那個地主家生的狗崽子。
看到是他之后,王春梅滿罵人的話就收了回去,臉上出一抹僵的笑容來,瞪了一眼還坐在地上嚎喪的大兒媳婦,沒好氣地說道:“哭哭哭,哭個屁啊你,這是你那弟弟,你一個做大嫂子的,在兄弟面前哭這個德行,可真是出息了你。”
宋招娣正借機生事兒,哭得有滋有味的,哪知道自家婆婆原本是準備罵撞了那人的,結果現在卻突然調轉槍口對準,又將給一通臭罵。
被罵懵了的宋招娣:“……”
這日子真的是一點也不能過了。
還想繼續哭下去,結果卻被王春梅一掌從地上給拎了起來,宋招娣直到兩條站在雪地里的時候還有些懵,不太明白自己這婆婆今天怎麼突然像是轉了兒似的。
要知道自己婆婆往常對待這個地主家的狗崽子,雖然不至于非打即罵的,可是態度卻算不得好,指桑罵槐也是經常有的,那張又厲害得要命,經常將這狗崽子撕剮得臉都掛不住,恨不能直接將整個腦袋塞進□□里。
往常也沒見對這狗崽子有多好,怎麼今兒突然像是轉了兒似的,說起話來溫聲善氣兒的?
王春梅本懶得搭理這個蠢出翔的大兒媳婦,了臉,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更加和藹可親。
“戚妄啊,今兒下了這麼大的雪,你怎麼還一個人往外跑?行了行了,也甭說別的了,瞧你凍得臉都發青了,快點到灶房里來,嬸娘給你下面條吃。”
只是王春梅向來厲害慣了,很擺出這種和藹可親的模樣,現在冷不丁弄出這麼個樣子來,看上去倒是顯得極為扭曲詭異。
宋招娣一聽自己婆婆要給戚妄下面條吃,氣得一蹦三尺高:“娘你這也太偏心眼了吧,憑什麼給他下面條吃?我忙活了一晚上,連口實心的都吃不上,你還給他下面條吃?憑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