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花費一早上的時間去找戚妄,已經是這些村民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他們都覺得自己已經做得足夠了。
畢竟對于他們來說,戚妄真的就只是一個無關要的人罷了,整個村子沒有一個人和他有緣關系,他的親人早就死了個干凈,過去那麼多年,他們之間也沒什麼來往,就算是他真的死了,對于大家來說也不會造任何的影響。
戚妄就是村子里的異類,他本就是村子里面那個多出來的人,沒有誰會把他放在心里,自然也不會有任何人因為他的死亡而傷心難過。
“昨兒下了那麼大的雪,他要是沒回家的話,說不定早就凍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了,咱們還找他干啥?”
“是啊,他出事兒也不是大家伙兒干的,咱們真沒有必要為了他去折騰這些,沒啥意思。”
“有那功夫,咱們多糊幾個火柴盒不好麼?干啥非得去找他?”
“是啊,他對咱們村子來說也沒啥用,不見了就不見了唄,犯得著去找他麼?”
秦樹林和秦樹枝這兩兄弟率先表達了對戚妄失蹤無所謂的態度,其他的村民們立馬就順桿子爬了上去,大家都覺得戚妄不見了就不見了,大家犯不著去到找他。
甭說他現在只是不見了而已,就算是他死了,于大家伙兒也沒啥關系。
秦起河見大家都是一副并不想再繼續找下去的樣子,思來想去,便也開口說道。
“那行吧,不找就不找了,看來應該是戚妄自己調皮,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他也那麼大個人了,應該是知道好歹的,我們不用去管他,咱們別找了,還是回家去吧,這次真的是麻煩你們了,等回頭我會登門謝謝大家的。”
昨天在村長家發生的那些事,幾個村干部們極有默契地沒有再提及,因此知道他們家人其實是拿了戚家錢財的事并沒有多人知道。
張紅星陳國他們幾個村干部哪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幾人極有默契地閉口不言,將封鎖在幾人中間,畢竟這件事如果知道的人越,對他們來說越有好,要是人多的話,就算能從秦起河手中撬出來錢,他們又能拿多?
就在所有村民們全都散去了之后,村書記許青峰冷不丁地開口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個的時候戚妄應該說過,如果村里面不給他一個公道的話,他會到縣城里面找公安局的人討回公道。”
許青峰這麼一說,眾人才想起來,昨天晚上的時候戚妄確實說起過這麼一番話。
只是那個時候大家伙誰都沒有把戚妄的話放在心上,他們都覺得戚妄不過是在做無用地掙扎罷了,他不過是在口頭上威脅大家伙,誰也不會把他的那些威脅放在心上,自然也沒有人把那些話當做是認真的。
畢竟戚妄也就只在村小學里面上過學,而且他的學習績一直就不好,上了五年村小學,也就只認識自己的名字罷了,而且雖然眾人上面都不說,但是心里面卻很清楚,從小到大戚妄基本上是一直在被打的狀態之中,本就沒有接過什麼好的教育,這樣的一個人要見識沒見識,要能力沒能力,就算給了他一百個膽子,想來他也是不敢跑到村子外頭去的,更別說一個人跑到縣城的公安局去了。
他沒有那個眼界和見識,也沒有那個膽量,畢竟從小到大到的教育也已經錮了他的思想,他是被‘囚’在桃花村的。
“許書記,我覺得你說的這話有點玄乎,戚妄那人是什麼樣的格,我們大家都很清楚,以他的個應該是不會做出這種離經叛道的事來的。”
秦起河率先開口說道,戚妄是他一手教養長大的,這麼多年來,他是啥樣子的人,秦起河一清二楚,他并不覺得戚妄有那樣的膽子敢一個人跑到村子外面,更別提到縣城那邊去告狀了,所以他覺得這事不是真的。
然而許青峰卻覺得秦起河有些想當然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人呢,真要把人到絕境了,讓人覺得活不下去了,啥事兒做不出來呢?
村子里被欺負狠了的老實人發起來的時候可比那些兇神惡煞的人厲害多了,秦起河怎麼就斷定戚妄會一直被他們欺負,永遠都不會發呢?
昨天晚上的時候,許青峰可是瞧得真真的,戚妄被打得可不輕,他臉上沒一塊好皮,上也好不到哪兒去,還有他上穿的破棉襖棉,哪里能抵風寒?他了那樣重的傷,怎麼可能輕易罷手?
哪個男人能沒點兒?
“話可不能這麼說,或許他真豁出去了也說不一定。”
若是在頭兩年的時候被欺負了,戚妄說不得就會將這件事深深地下去,全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但是現在跟過去不一樣了,撥反正之后,政策也隨之發生了變化,不管他們心里面到底如何想,至上面上是說了,不許再拿著分說事,借由著分高低為所為。
這種政策是上頭頒布下來的,每個村子必須要通過大隊里的大喇叭來廣播的,不可能瞞下去的,戚妄到底是在這個村子里面生活的,想來那些政策也是聽過的,而且先前聽秦起河的意思,戚妄想要分了田地出去另過,這便證明那孩子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沒心沒肺的,他心里面自有算。
過去那些年,說不定他一直都是忍不發,一直等待一個機會,現在機會到了,他自然也就趁機來為自己討回公道。
只是其他的那些村干部都覺得戚妄并沒有那個膽子離開桃花村到縣城去,他們都覺得他自己的分在那里,過去十來年一直都在被村子里面的人打,過得就是那種不人不鬼的日子,這樣的一個人敢跑到縣公安局去,這無異于說是一個地主跑到革委會面前去鬧事兒,借他百來個膽子他都不敢。
見眾人如此篤定,許青峰搖了搖頭,也就沒有在說什麼了。
他年紀大了,眼看著就要退下來了,現在能不管事兒就不管事兒,都由著大家伙兒做決定,反正不管如何,這事兒跟他也沒有什麼關系,就算戚妄想要報復啥的,也找不到他的頭上。
幾個村干部簡單開了個會議,簡單議論了一下戚妄的事,便將其拋之腦后,沒有再提什麼了。
回去之后,秦起河思來想去,覺得心里面還是有些不太得勁兒,他到底還是把許青峰的話放在了心里面,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得讓人去縣城一趟,瞧瞧戚妄到底去沒去縣城。
秦起河將這事兒給了自己的小兒子秦樹枝去辦,小兒子的腦子要比大兒子活絡一些,好歹能拿得出手,出去辦事兒的時候跟人談話也能說得頭頭是道,看著像是那麼一回事兒的,讓他去倒是正合適。
“讓我到縣城公安局那邊去找找,問問戚妄是不是到那邊去了?爹,你怎麼有這種想法?我不想過去,爹你也知道的,戚妄那就是個老鼠膽子,他絕對不敢鬧事兒的,你為啥非得讓咱過去一趟?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秦樹枝不想到縣城去,畢竟昨天下了大的雪,地上的雪已經齊了人膝蓋頭,自行車啥的都不談騎,這天要是在雪地里面趕路,那可是要把人折騰死了的,他有些膈應,并不想費勁吧啦地去縣城跑一趟。
看到秦樹枝這個樣子,秦起河的面瞬間冷了下去,他瞪了自己這個兒子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讓你去你就去,在這里嘰嘰歪歪地說這些干什麼?要他真是去了公安局把你們給告了,你以為你們兩個能落得什麼好?別說你們沒對他手,你們是我生的,我知道你們什麼德,那些話騙騙旁人也就算了,甭想要騙我,就算是為了你們自己,你們也得去一趟。”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個穿著水綠棉襖的年輕姑娘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進了院子之后,小姑娘站住了腳,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舅舅,舅娘你們在嗎?”
聽到這悉的聲音之后,王春梅將灶房里的事兒給大兒媳婦,自己快步從里面出來了,看到外面那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漂亮姑娘時,王春梅的臉上瞬間便帶出了笑容來。
“,你怎麼來了?外面天寒地凍的,你看你這小臉兒凍的通紅,快點兒到屋子里面來。”
說著,王春梅便迎上前去,拉住了小姑娘的手,帶著朝著上房走去。
徐抿了抿,臉上出了一抹乖巧的笑容來,任由著王春梅拉著自己,乖乖巧巧地跟著進了屋子。
“舅娘,我舅舅在不?”
王春梅將徐拉進了屋子里面,然后搬了個板凳放在火爐邊上,安置著坐下來,又給沖了一杯紅糖水,讓端著暖暖手。
忙活完了之后,王春梅看著面前這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麼看怎麼覺得喜歡,的臉上一直帶著笑容,那張臉笑得跟盛開的花似的。
徐今年才十七歲,生得是白貌,看著漂亮極了,一點兒都不像是鄉下姑娘,而且雖然長得漂亮,看起來也是一副弱弱的模樣,但是卻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家里家外的活兒全都能干得漂漂亮亮的,而且還做得一手好菜,能把最簡單的菜做得香味俱全,比那國營飯店的大廚師做得都好。
如果不是因為跟他們家的關系太親近了,王春梅都想要讓徐做自己家的媳婦兒,要是嫁給哪家當媳婦兒,那哪家可真是燒了高香了。
這天底下就沒有比更讓人喜歡的兒媳婦了。
徐的母親秦禾苗是秦起河的大姐,嫁給了村子里的屠戶徐大川,男人靠著一手殺豬的好本事,家里的日子過得不錯的,而秦禾苗是很顧著娘家的人,嫁出去了之后,還是一直惦念著娘家,但凡婆家有什麼好東西,基本上都會往娘家送一份兒的,過去那麼些年,他們家可是得了不秦禾苗的好,因此跟秦禾苗家的關系都不錯的。
兩家住得近的,因為關系好的緣故,小輩兒們也常來常外的,彼此都悉的,王春梅不是啥好子的人,可是面對著徐家的人,那脾氣可算是一等一的好,徐也喜歡這個舅娘的。
而此時正在屋子里面和秦樹枝說話的秦起河一錘定音,讓秦樹枝收拾著趕快到縣城里面去,而他自己整理了一下緒,從房間里面出來,看到坐在爐子跟前的徐時,秦起河笑了起來,面上的表變得極為和。
“,你怎麼過來了?可是家里有啥事兒?”
秦起河對待自己這個外甥的態度好的,向來嚴肅的臉上掛滿了笑容,甭提多和藹可親了。
徐看著秦起河,脆生生地把自己的來意了出來。
“舅舅,我娘讓我過來通知你一聲,說我三姐在縣醫院生了個大胖小子,讓我來問問,看看咱們是不是要一起到縣城去送禮。”
“你說什麼?小夢生了?不是還要等半個來月才生的嗎?怎麼現在突然就生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兒早產了嗎?”
徐小夢是秦禾苗的三閨,頭幾年工農兵大學招生,靠著秦起河的推薦,徐小夢去上了大學,畢業回來了之后,分配到了縣里的糧油局做文員,后來嫁給了省城下來的知青林淮安。
小夫妻兩個因為是自由,好的,但是結婚之后徐小夢卻一直都沒孩子,這也就了秦家人的心病,結婚三年才好不容易懷了一個孩子,為了肚子的孩子秦禾苗和秦起河兩家都還上心的,秦禾苗還一直琢磨著,等快生頭兩天去縣城里伺候呢,卻沒想到竟然提前半個月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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