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那些年的時間里面,分確實是重要的，大家什麼都不看，只憑著一個分,就能斷定一個人的好壞,所有是非對錯全都靠著分來分辨。

　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不能什麼都以分來論,要是因為對方是地主富農的分，那就想打他就打，想罵就罵,想殺就殺的,那麼他們什麼了？

　他們是公安，就得公平公正地對待每一個人,不能因為害人曾經是地主富農，就漠視人家到的傷害，甚至還強著人家和那些傷害他的人握手言和,那他們還是公安嗎？跟土匪又有什麼區別？

　見劉天正的臉不怎麼太好,似乎是已經了真怒，李明急忙開口打圓場說道。

　“劉叔,你也別生氣,小軍他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他沒有抓著分問題不放,就是剛剛話趕話說到那兒了，咱們都冷靜一下,別胡思想,不？”

　分啥的在過去那些年的時間里面確實重要，而且因為鬧運的緣故，過去那些年的時候公檢法基本上于完全停擺的狀態,有什麼問題都能給革委會的人去做，那里面的人手段通天，他們啥都不看，只看分。

　只要分好的人，他們做什麼事都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只要靠著分，他們就能為所為。

　那段時間對于所有的人來說，其實都是不能及的傷痛，除了那些喜歡鬧事的之外，對于大部分的人來說，他們還是喜歡過那種普普通通的日子，誰也不喜歡這種糟糟，想打倒誰就打倒誰的混生活。

　畢竟就算你的分好，可是也難免有說錯話的時候，一個思想不端正，就足夠人喝一壺的了。

　既然那樣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上頭都下了命令要撥反正，不能再像是過去一樣了，那現在就不能像是過去那樣還糾著份地位以及分不放，而且戚妄所說的話也有道理，他的況和王小軍的況是本質上不一樣的。

　“既然你們都說我家的錢那是搜刮民脂民膏弄來的，那秦家的人就更沒有理由把那些錢給昧下來了，那是屬于國家的東西，該全部充公，再不濟，也該平分給那些被剝削的老百姓，秦家人全都吞了算是怎麼回事兒？”

　鑒于現在這個時代的特殊，戚妄并不指自己能要回屬于原主家的東西，畢竟原主他們家并不像是那些被錯誤打倒的地主，他們的所作所為并不是全然冤枉的，自然也就不存在將財務全都返還了。

　戚妄的態度十分坦然，他注視著王小軍，角微微上揚，臉上并沒有因為他所說的那些話而產生憤怒之類的緒，仿佛對方剛剛所說的那些事對他來說并沒有產生任何的影響似的。

　寵辱不驚，淡然自若，也正因為他這副樣子，倒是讓李明和劉天正又對他高看了一眼。

　王小軍大約也知道自己剛剛所說的那些話可能有些不太合適，但是他的格本就如此，猶豫了一下之后，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些什麼。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雖然那些話不合適，但有一部分也是發自王小軍的肺腑之言，他認為自己沒有錯，自然不會向戚妄道歉。

　該詢問的話都詢問完了，依照戚妄所說的意思，當年村長他們從戚妄拿的金銀首飾數量可一點都不，那些按理應該說是要充公的東西，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既然知道了，他們也得把那些東西歸為國有。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先去忙了，接下來我們還得要到桃花村去一趟，好好詢問他們一番，順便去找一找你說的那些東西在什麼地方。”

　有了戚妄的話作為證據，他們就可以申請搜查令，去秦起河家里進行搜查。

　畢竟地主富農家搜刮的那些金銀珠寶理論上來說都是要收歸國家的，其他的那些東西可以平分，但是數額過于巨大的，這都是要充公的，自然并不能私自截留下來，如果真的發現他們家里面有這些東西的話，秦起河這一家人估計也落不得什麼好下場，他們估計要被清算了。

　當年趁著政策混為所為的人并不，他們扯著虎皮做大旗，做出來的事比曾經的那些地主富農也不差什麼，之前國家沒有騰出手來，現在開始撥反正，自然是要一一清算。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劉天正神復雜地看向了戚妄，猶豫了一下之后，方才緩緩開口說道。

　“你老實告訴我，你等了這麼多年，是不是一直記恨著秦家的那些人？你是故意想要報復秦家人，所以才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我說的對不對？”

　聽到這話之后，戚妄抬頭看了劉天正一眼，見對方目沉沉地看著自己，似乎一定要一個答案，戚妄沉默了一會兒，最后他十分坦然地說道。

　“我覺得秦家對我并沒有什麼恩，他們之所以會養我，也是因為覺得拿了我家的東西，過不去自己心里面的那道坎兒，所以才會把我給養了，得了名又得了好，他們不虧。而這麼多年在他家里面，我一直當牛做馬，吃的比兔子還，干的卻比牛還多，該回報的我都已經回報了，我并不欠他們的現在，我只不過是想要討回一個公道罷了。”

　戚妄并不想要欺瞞劉天正，對方想要一個答案，他便給對方一個答案。

　先前那麼多年，因為政策的問題，原主被困在秦家，困在桃花村里面，就算他到了許許多多不公正的待遇，但是因為他自己的分擺在那里，所以哪怕不公正，他也能只能自己生生地忍下來。

　但是現在的況不一樣了，既然他已經逃了出來，并且決定要徹徹底底地與秦家斷絕了關系，那麼自然就要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擺在明面上，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秦家人到底做了些什麼，他并不想讓他們繼續以恩人的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他，綁架他，戚妄也沒那個心思與秦家的人繼續糾葛下去。

　這個年月許多人其實都是單純的，而且他們更加注重人與人之間的恩義，真要論起來的話，戚妄現在所作所為確實有些稍顯冷了。

　所以像是王小軍之流的人就會覺得戚妄做這些事有些太過嚴苛無，但是站在戚妄自己的角度，他卻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有恩自然就去報恩，他對秦家的那些恩義早已經還回去了，他自然就要為自己而活。

　劉天正對戚妄抱有很大的善意，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遇到的第一個真心實意為他好的人，所以戚妄也不想在這件事上瞞劉天正，堂堂正正地將自己所有的想法全都告訴對方。

　知道真相后他到底如何，是對自己是敬而遠之，還是繼續像之前那樣對待自己，這一切就要看劉天正自己的選擇了，戚妄并不想要用欺騙來讓這個真心對待自己的老人誤會他，也不想用這樣的手段來欺騙對方的。

　“你要真這樣想那就好了，我就喜歡你這樣不糊涂的孩子。王小軍那孩子確實是個正派的人，但是在我看來，他比我這個老頭子還要迂腐，當年因為他的父母是為了搶救村子里面的糧倉才被火燒死的，他們兩人是英雄，縣里面還給了恤金和獎勵，那會兒誰養了他們兩人的孩子都能得到一些好的。”

　當初王小軍他們村的村長確實是出于善心才會養王小軍的，但是同樣的他們也是看中了往小軍所帶來的那些好，若沒有好，村長也不會隨隨便便養一個孩子。

　更何況王小軍家的那些個房子自留地啥的因為樣了他的緣故，全都被村長家納囊中，王小軍當時被收養的時候，也是**歲的半大孩子了，他每天都會辛辛苦苦地去賺工分，他賺到的那些工分，也能補著養活他自己，后來到了十六歲的時候他去參軍，在部隊上得到的那些津全都寄回去給了村長家，無論多大的恩，這些東西給回去，那也完全足夠了。

　但是偏偏王小軍是個糊涂的，總覺得村長家的人對他不錯的，雖然有時候也有一些不好，但那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兒，不算什麼，他們也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的。

　如果真像是王小軍自己所認為的那樣，對方是真心實意的為他打算，那就不該要了他五六年的津，在他到公安局上班后還像是吸蟲一樣趴在他上不停地吸。

　而這些年來王小軍談一個對象就黃一個對象，這其中也有村長那一家的手筆，他們到底想些什麼，劉天正心里面就跟明鏡似的，不外乎是覺得如果王小軍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肯定就不會像是過去那樣對他們那麼掏心掏肺地好了，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就罔顧了王小俊的利益。

　但是王小軍是個愚昧的，他一直記得過去那麼多年的恩，無論怎麼說都說不通，他最后也只能放棄了。

　“人咬死自己不立起來，旁人想要幫忙都幫不上，得虧你不是個糊涂人，要不然的話，我還懶得理你呢。”

　聽到劉天正的話之后，戚妄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他眉眼舒展開的樣子，劉天正原本還繃著角，只是眼角眉梢卻流出了些許笑意來。

　其實不管在什麼時候，重要的還是自己，若是自己都不改變想法，愿意從絕境之中跳出來，為自己打開一條生路，別人就算是極禿了頭都沒有任何用。

　兩人聊了一會兒后，戚妄有些困了，他打了個哈欠，剛想睡一會兒，病房門又一次被人敲響了。

　這一次過來的人還是林淮安，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面容嚴肅的中年夫妻，他們是跟著林淮安一起過來的，據林淮安的介紹，這兩人看著一臉嚴肅的夫妻正是他的父母。

　林淮安的父親林訓宇，母親阮鴻雁，二人接了林淮安的電話，知道兒媳婦提前發了，便找了車子往慶安縣趕，只是大雪封路，一直到不久前兩人才到了這里。

　兒媳婦終于生了個大胖小子，兩口子自然是十分高興的，稀罕了半天，偶然聽起林淮安說孩子差點兒被人走，都是因為戚妄的緣故，才抓住了人販子，夫妻二人一合計，立馬就讓林淮安帶著他們過來謝戚妄了。

　跟林淮安相比較起來，林訓宇和阮鴻雁這對夫妻行事十分大氣，他們拎過來不的東西，除了麥這樣的稀罕貨外，還有羊，桂花糕，之類的，林林總總擺了一大桌子都是。

　林訓宇雖然面容板正，一副天生冷臉，看著不好相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這位小同志，我聽淮安說，都是因為你，我們家孫子才能保住了，我代表我們全家謝你，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這次我們來得匆忙，帶的東西不多，請小同志莫要嫌棄，這份恩我們一家人會永遠銘記在心的，以后你只要有事兒，就到省政府來找我，只要我能辦得到的，我都會幫你的。”

　阮鴻雁跟著說道：“是啊，小同志你莫要覺得不安，這些都是我們該給你的，這兩天我們都會在醫院待著，有什麼你就直接說，我們會幫你的。”

　阮鴻雁把戚妄的醫藥費全都付過了，又去醫院食堂買了不飯票給了戚妄，說他們要照顧產婦可能不方便，這些飯票他拿著，想吃什麼直接讓護士幫忙去買都行。

　跟林淮安與徐小夢相比較起來，這夫妻二人行事做派倒是十分大氣，而且從他們的穿著打扮能看得出來，這兩人的份地位不一般，但是他們對待戚妄的時候，并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反而把他當做平等的存在對待，不說別的，只憑著這種態度，就讓人生出了無盡的好來。

　戚妄推辭了一下，他們堅持要給，戚妄便也米有繼續拒絕下去，點頭將東西都收下了。

　而林淮安大約也是被自己的父母教訓過了，比起之前那對待戚妄時候漫不經心的樣子，現在要上心許多，他還鄭重其事地對戚妄道了歉，表達了自己的歉疚之意。

　“之前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

　不過都是小事兒罷了，戚妄自然也不會跟他計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