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專案組的人在省城呆慣了,慶安縣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個小破縣城，如果不是為了辦案，他們是不會來到這個地方的,結果現在眼見著案子差不多都已經能收尾了，可是李墨卻還是不愿意回去,眾人面上雖然沒有顯出來,但是心里面卻覺得百般不是滋味兒。

　然而李墨來頭最大,他爸爸又是省里面的二把手,他在眾人這里又是說一不二的，大家心中雖然不停腹誹著,可是面上還得順著他來。

　自打他們到了慶安縣后,便一直像是陀螺似的連軸轉，連天加夜干了幾天之后，李墨終于大發慈悲,放了他們一晚上的假,讓他們可以自由活，大家伙兒沒地方去，又不想在這個小縣城里面四閑逛，便都湊到錢多晨的宿舍里面,想讓他去勸說一下李墨。

　丁大可對著縣公安局的人臭臉,但是面對著自己同事們的時候，臉上的表倒是和善的。

　眾人各自從食堂里面打了個好菜,又去外面買了酒,湊在錢多晨的宿舍里吃吃喝喝了起來，丁大可倒了一杯酒給錢多晨，恭敬地說道：“錢隊，這案子應該已經能結案了,要不然你和李隊好好說一聲，他是你的弟弟，應該會聽你的。”

　錢多晨聞言，臉上出了恰到好的苦之意來：“大可，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也就算了，可千萬別讓李隊長聽見，他最是不耐煩聽到人說我是他哥哥的，到時候不給我面子就算了，我怕你會被他懟得難堪。”

　肖四河聞言，忍不住說道：“錢隊，李隊他應該不會那麼不講道理的吧？”

　錢多晨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笑著道：“李隊長他確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說得對，我媽媽雖然嫁給了他爸爸，但是我姓錢不姓李，跟他不是一家人，他心好的時候會聽我說兩句，但是心不好的時候，我還是不要霉頭了。”

　大家伙兒年紀都差不了太多，從小都是在一個大院里面長大的，只是他們的父親職位都沒有李墨的高，也就導致了眾人在李墨的面前低了一頭。

　但是錢多晨的況和他們又不一樣，錢多晨的母親很多年前就嫁給了李墨的爸爸，那個時候的李墨年紀還小，幾乎就是錢多晨的母親一手帶大的，小時候錢多晨照顧著李墨比較多，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怎麼大了大了反倒變得生分起來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大家倒是也不好再讓他去勸李墨了，那家伙就是個狗臉子，說翻臉就翻臉，總不能為了回省城，就讓錢多晨去霉頭吧？

　眾人勸說了錢多晨長時間，他卻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兒，不過冷不丁地，錢多晨像是無意一般開口問道：“對了，你們看到李隊長了嗎？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就沒看到他的影子了，他去哪兒了，你們知道嗎？”

　明明李墨都對他那個鬼樣子了，但是錢多晨卻還是記掛著李墨，大家都覺得他真是個好哥哥，李墨有點不識好歹了。

　不過李墨是隊長，跟他們又不怎麼能合得來，加上今天他回絕了大家結案回城的提議，眾人對他心里面有點小疙瘩，誰都沒有故意往他跟前湊，現在聽到錢多晨這麼一提，眾人才發覺李墨竟然沒到下班點就走了。

　就在眾人紛紛說不知道的時候，剛剛一直安安靜靜沒說話的趙峰廣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我好像看到李隊長和劉同志一起離開了。”

　錢多晨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追問道：“劉同志，哪個劉同志？”

　趙峰廣大概是不太適應錢多晨的熱，不自在地了，這才說道：“就是看門的劉天正劉同志，我看到他們一起離開了。”

　聽到李墨和劉天正一起離開了，大家面面相覷，有些不準李墨要做些什麼。

　那個家伙甭看平日里一副笑嘻嘻的模樣，跟誰都是好相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可高傲得很，能得他眼的人沒幾個，他們這些跟他從小一起玩兒到大的朋友們都不能說被李墨看眼了，不過是一個看大門的，還能被李墨給相中了？

　大約是要詢問他什麼事吧。

　大家伙兒差不多都是這麼想的，唯獨錢多晨不一樣，他想到之前自己看到李墨和劉天正在一起，下午又跟著劉天正一起離開了，他真的只是單純地要詢問他況嗎？

　因為這件事，接下來錢多晨一直都心不在焉的，眾人以為他是因為李墨對他的態度傷了心，倒是也不好多說些什麼，草草吃了之后，便都散了。

　錢多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思來想去，還是從床上起來，踱著步去辦公室那邊兒。

　****

　今晚的飯菜都是戚妄張羅的，就如同李墨要求的那樣，鴨魚樣樣俱全，桌子上滿滿地擺了幾大碗，一點菜葉子都見不著。

　而放在一旁的酒是草原那邊兒的名酒悶倒驢，六十八度的白酒完全符合李墨的要求。

　既然是要求人辦事兒，自然是有求人辦事兒的態度，戚妄決定今天李墨若是過來了，只要是不過格的要求，他都可以答應。

　然而跟著劉天正一起過來的李墨沒看滿桌子的菜肴，也沒看那一瓶他最的高度白酒，直接了當地提出他的要求來：“現在不在公安局，我也不是李隊長，既然你邀請我來做客，那我們就是朋友了，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可以領教一下你一人放倒六壯漢的手？”

　劉天正哪里想到之前一直乖乖巧巧跟著自己過來的李墨上來就扔了個王炸，他頓時急了，忍不住說道：“李隊長，你別太過分了，小戚他還是個傷號呢，還沒有徹底恢復過來，他哪里能是你的對手？”

　然而李墨卻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說道：“你可別這麼說，一個傷號都能放倒六個壯漢，我還不是壯漢呢，我能傷害他？劉叔你是瞧不起誰呢？”

　劉天正被李墨懟得啞口無言，只能將求助的目放到了戚妄的上，希戚妄可以拒絕李墨。

　他們確實需要李墨的幫忙，但是卻并不需要滿足他那些無理的要求。

　然而讓劉天正失的是，戚妄竟然答應了：“可以。”

　劉天正大驚失，忍不住說道：“小戚，你上的傷……”

　戚妄笑了笑，安了一下劉天正：“劉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我的素質要比常人好上許多，恢復力驚人，現在差不多已經快要好了，沒事兒的。”

　說著，他看了一眼吊兒郎當站在另一邊兒的李墨，繼續說道：“更何況正如同李隊長所說的那樣子，他只是一個壯漢而已，比六個壯漢足足了五個，若是我不讓他心服口服，他怕是會一直揪著這件事不放。”

　李墨這人有些軸，認死理，又較真，認定了戚妄有問題之后，就一直纏著他不放，現在想要與他合作，就必須要讓李墨放下心中的見，否則的話，這人沒辦法完全信任戚妄，那就不會全力配合。

　“爽快，你要是早這麼敞亮，哪里還能有這些事兒？”

　李墨眼睛一亮，朝著戚妄豎起了大拇指，真心實意地夸贊了一句，兩人見了這幾次面兒，也就只有這一次，戚妄的所作所為能讓李墨夸上一句。

　見阻止不了戚妄，劉天正沒有辦法，只能由著他們去了。

　大堂里面擺放著桌椅碗筷，活不開，他們干脆挪到了戚妄的房間去，一進門，戚妄就先把燈給關上了。

　李墨心中一驚，聲音忍不住跟著提高了幾度：“你關燈做什麼？”

　戚妄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最大限度地還原當時的形，李隊長，你想知道的不也是這些嗎？”

　李墨：“……”

　行吧。

　之后戚妄便向李墨掌握了自己當時到底怎麼放倒那六個人的。

　“李隊長，為公安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大部分的時候，一個普通人想要對付六個壯漢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是，地理優勢以及出其不意的攻擊往往會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就比如現在，您不就敗在我手下了嗎？”

　明明李墨都已經做好了防備，但是在黑暗之中的時候，人的往往會到影響，燈亮起的那一瞬間，就算他知道這是戚妄的計謀，可是也無法違抗人的本能反應，他甚至都沒有看到戚妄怎麼出招的，自己就被放倒在地了。

　李墨：“……”

　戚妄站了起來，然后朝著地上躺著的李墨出手，將他從地上給拉了起來。

　“李隊長，我知道你一直在懷疑我的份，認為我可能是間諜，可能是擁有其他什麼不為人知的，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的會的這些都是我在生死關頭領悟出來的求生本能，我的過去的人生經歷教會我該如何在這樣的世道之中生存下去。”

　說到這里，戚妄突然笑了起來，臉上多了幾分年人獨有的促狹之：“我很慶幸我足夠聰明，或者應該說，我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人，若非如此，我怕是也不可能好端端地活到現在。”

　李墨：“……”

　這麼大言不慚地夸自己聰明，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他這臉皮也是獨一份的了。

　不過戚妄所有的解釋全都無懈可擊，他還原出來當時的場景也是完全說得過去的，李墨實在無法繼續提出質疑了。

　而且戚妄的模樣太過坦，這也就襯得李墨的那些懷疑顯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當所有的不合理都能用合理的解釋說過去之后，李墨倒是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了，三人終于可以移步到大堂吃他們遲來的晚飯。

　不過桌子上的菜有些涼了，劉天正拿著去廚房熱了熱，而戚妄則拿出一張紙放在了李墨的面前。

　“李隊長，這是我認定李明不是幕后黑手的原因之一，劉叔已經幫我看過了，這張紙上的字跡和筆記都不是李明的，而邱德勝也代了，他說李明的背后還有人，他言之鑿鑿地說只要有那兩個人在，他們就不會被繩之以法。”

　當然，一開始邱德勝確實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經過了一番與戚妄的親切友好流之后，邱德勝便明白了過來，就算李明和李明背后的人有再大的本事，當他們暴之后，任憑那些人手眼通天了，都不可能保下他們。

　然而李墨在看到戚妄手中的那張畫著他模樣的紙張時，臉上的神變得古怪了起來，戚妄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忍不住開口說道：“難道這畫是你畫的？”

　李墨抹了一把臉，極為干脆地承認了：“當時你表現出的樣子不太像是一個普通人，我有點懷疑你，就想著讓人去查一查你。”

　只是他出去一趟之后，畫著戚妄畫像的紙不知道去哪兒了，李墨也沒在意，卻沒有想到，這張紙兜兜轉轉竟然會落到邱德勝的手里面。

　那戚妄是什麼意思？他莫不是懷疑他是李明背后的人？今天晚上這一場完全是鴻門宴？

　他這麼想著，一時沒忍住問了出來。

　戚妄搖了搖頭：“李隊長，若是懷疑你，我就不會請你過來了，我之所以請你過來，是想要你幫個忙，因為我們懷疑，李明背后的那個人就是省城派過來的專案組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