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爺道：“這你放心, 我既然敢蓋公章自然就是攬在上了。村里人都端你的飯碗，這事兒招呼一聲肯定幫你料理了。你要不是牟家的外孫，這事都是我們連累你。就是牟婭......”

　牟婭道：“我以后就常駐市里了。他要是還有路費, 就來找我吧。誰也不會告訴他我住哪。我反正也不是坐班的, 他沒法到超市堵我。”

　領不到的工資，哪來的路費？他們都是吃、用的。反正到了20號又有工資領了。

　黎夏中肯地道：“那你在鎮上的房子怕是要被他霸占。”

　牟婭道：“他賣不了！”

　黎夏把牟婭一起上，去給五保戶做菜。

　牟婭和牟偉一起給打下手，就很快了。幾位大爺知道牟婭后媽攛掇爹打, 只好從家里跑出來便留在這里一起吃飯。

　黎夏做好就解了圍回舅舅家預備吃飯了。

　田大爺站在門口道：“黎夏, 辛苦你了！”

　黎夏擺擺手，“沒事兒。”

　回到舅舅家就是吃現了的。舅娘、大表嫂和二表姐已經張羅出了一桌菜。

　至于三表嫂，一向不干活的。舅娘早放棄改造了, 反正一年到頭見不了幾回。

　大表嫂今天也懶得跟計較，要招待姑姑、姑父和黎夏呢。跟扯皮場面不好看。

　三表嫂倒是對黎夏格外熱, 一上桌就給黎夏夾翅, “來, 夏夏，嘗嘗這個——”

　活似這一桌菜是做的一般。

　“謝謝三表嫂。我是大人了, 不用照顧。舅娘, 你這椒麻的味道真是越來越地道了！”

　舅娘道：“你就哄我吧。”

　“我說真的, 你可以到我的超市來專門做這個。我也只能拿一張哄你，不可能拿真金白銀哄你吧。”

　舅娘道：“你說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不過這個要現拌，放久了不好。你得天天去上班。鎮上的店面小做不了這些，你要愿意去的話就是四月份縣城的二店。我按賣出去的量給你提。”黎夏認真地道。

　舅娘點頭, “那敢好啊，我去！”

　黎夏道：“你可以讓大表哥捎你過去，反正就中午和晚上。應該一天四個小時就搞定了。或者你也可以住在三表哥家。”

　牟青夾菜的手一頓, 那婆媳關系可不大好啊。他得風箱里的老鼠！

　三表嫂道：“媽要是愿意的，我很歡迎的。”總得表個態，料老太婆也不會不知趣的來。

　舅娘道：“家里還有這麼多活兒呢。既然一天只要四個小時，那還是讓老大接送我。反正他也買了助設備，踩著不累。”

　黎夏縣城擺了三個車攤，大表哥的豬便也越養越多了。他如今每天得中午、晚上跑兩趟。時間上挪一挪，就可以接送親媽了。

　話說到這里了，牟芳本來想私下找黎夏說說的，便也趁機開口了，“夏夏，你表姐夫這也回來了。可以一邊做農活，一邊照顧家里。你看我能干點什麼嗎？”

　二表姐有這個意思不是一天兩天了，黎夏也考慮過。

　“你們家靠近Y縣。到時候你去Y縣的超市替我看大碗面的攤子吧。做澆頭你上街找我媽學。”

　牟芳知道這是讓當店長，有提拿的。忙不迭點頭，“謝謝你啊，夏夏！”

　大表嫂玩笑道：“不考考刀工啊？”

　牟芳道：“我的刀工，夏夏自然是清楚的。你以為都像你啊？”

　三表嫂一聽心頭暗喜，總不能全家就落下吧。

　“夏夏，那你看我呢？”

　黎夏道：“我那里沒有管理組的位置了呢。”

　三表嫂在廠里是個小干事，坐辦公室的。一向不太看得起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而且廚藝那些確實也不行，也不愿意學。自然是想去超市坐辦公室的。

　“大嫂如今做的出納，我肯定也可以勝任的。我可是高中畢業生呢。”

　大表嫂的眉都立起來了，想搶我的位置？

　黎夏道：“每個店也需要一個管錢的。但那屬于員工，拿員工工資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讓你在縣城的店試一個月。畢竟咱們自家人，錢上頭我對你還是有基本的信任的。”

　大表嫂的眉便放平了。在店里管錢，那就是歸自己直接領導。

　三表嫂道：“我可是高中生啊。”

　“一個蘿卜一個坑。”黎夏筷子不停，舅娘的椒麻是真的拌得好吃。

　“那大嫂不是要去進修幾個月麼，我可以替啊。”

　大表嫂忍不住了，“你這是想搶我的位置啊？”

　管理組的位置就那麼幾個。田瑤誰都知道舅舅是縣委組織部長，會計要求的專業更高。購銷主管是魏容，人家是嫡親的二嫂。

　三表嫂想來想去，能比下去的就是大嫂這個初中生了。

　“話不是那麼說。以后夏夏店越開越多，你一個人照看得過來麼？不是剛才聽跟咱爸說還要分區麼。”

　黎夏喝過湯道：“財務副主管只有一個。區的會計和出納，以后也是由店里直升上來。”

　大表嫂道：“夏夏你放心，我去了大學一定會好好學習的。我也會盡快拿到從業資格證。我的事到時候是給一店的出納陳芬代管。是儲備的區出納。”

　如果三表嫂堅持要做出納，那就只能是從店里做起，做大表嫂的手下。這個自然是不樂意的。

　黎夏點頭，“如果大表嫂你以后不能勝任，我會直接招有從業資格證、專門學財會專業的人頂替你。你就只能去做區出納了。”

　大表嫂臉上一僵，然后點點頭，“我知道的，高位有能者居之。”

　舅舅道：“吃菜、吃菜，瞧你們一個個，弄得夏夏菜都吃不好！”

　牟芳很無語的看一眼黎夏面前的骨頭。就屬面前的骨頭最多好吧！

　回去的路上，三表嫂一個勁兒的抱怨。

　“家里人都能安頓，怎麼就安頓不了我？”

　“人家跟你說沒管理組的位置了。這話也不是哄你的。你又不愿意從員工做起。我大嫂一開始也是在面館打雜的。讓你像我媽和二姐做一樣的活兒，你也不愿意！你還想搶我大嫂的位置。你這樣，我在家很難的。”

　結婚幾年，他跟家里兄姐都不像以前那麼親熱了。這回連從小玩到大的表妹也疏遠了。

　“那是初中生，我是高中生嘛。讓我在手下干怎麼？”

　“人家資歷深。一開始我大嫂去餐館打雜，你不是還看笑話麼。你說你才不會去做那種伺候人的活兒呢。”

　三表嫂一滯，“我也不是非跟爭。那麼大的公司，弄一個合適的職位安頓我應該也不難啊。你不是從小跟玩得最好，你再去和說說。”

　牟青道：“拉倒吧你。之前來的大表嫂，那還是嫡親的嫂子呢。不合適，人家就是沒要啊。”他頓了頓，“夏夏也說了要求專業素養。既然你自認比我大嫂強，那你就拿出你高中生的本事來啊。夏夏一家店接一家店的開，有本事你還怕沒位置？”

　聽到一向溫和的牟青嘲諷自己，三表嫂道：“姓牟的，現在不是你要靠著我的時候了是吧？”

　牟青也火了，“我又不是吃飯的。我在廠里熬了多年，轉正后是正式的二級工。我轉正之后，是你來追我的。是，結婚后你爸是幫襯了我一把讓我在同等條件下勝出，當上了小祖長。那你現在難道不是要用我的關系去找輕松活兒？可惜啊，你就只是個靠關系吃松活坐辦公室打雜的。人家自己的錢，干嘛養你這種人？”

　想起如今的境，爸爸連哥哥都出路都安排不了。三表嫂一貫的氣焰也熄了。

　“就是記恨我們差點去四方超市買東西。”

　牟青哼了一聲，“你要買便宜東西的時候，怎麼不想著講分呢？這時候你要求人家了，就要人家跟你講分。夏夏借錢給我們買房子的分還沒還上呢。老大他們可是借了三千給進貨的。”

　三表嫂蔫了，半晌道：“如今老大兩口子發了，我們日子不好過。爸媽倒是各有一個來錢的渠道了。你跟他們說說，讓他們補一下啊。兒子的鮮牛都要吃不上了。”

　怎麼混來混去，他們家倒最艱難的了？

　三表嫂實在是想不通。

　牟青道：“當初說好的，父母的生老病死都是大哥、大嫂負責，我們只需要按月給四十塊養老錢就行。如今你看爸媽靠著夏夏都能掙錢了，你倒是打起他們的主意了。我說出口！”

　“那怎麼辦嘛？這日子沒法過了啊。我們兩個現在都只有基本工資。”

　牟青頓了頓，“我去找夏夏。我比你踏實肯干，也愿意從底層干起。會要我的。”

　初三，是黎家祭祖的日子。據說很久沒有把人聚這麼齊了。

　黎夏的面包車只坐得了八個人，多了一個。把車鑰匙給黎，自己去搭明哥的車。

　黎明是自己開了一輛越野車。還讓司機開了一輛19座的依維柯，專門給鎮上沒車的族人坐。

　到了約定的地點他看到黎夏走過來便道：“你過來得正好，妞妞可想你了。前天醒來沒看到你，還哭了一場來著。”

　確實，黎菁一看到，就在陳姐懷里抬起兩只手，“媽——”

　黎明道：“是小姑、小姑。”

　小丫頭并不堅持，乖乖改口，“小姑——”

　黎夏這才接過，上了越野車的后座，和陳姐一起坐。

　第二排是大伯母和黎躍，大伯坐的副駕駛位。

　堂嫂初一送完客，就和父母一起飛海南去玩了。

　黎躍的小臉板著，一路悶不吭聲的。

　黎夏是到了祠堂才知道原來黎家還有族譜這東西的。

　明哥給村里修了一條公路，全村都益。周圍幾個村子的人都羨慕嫉妒得很。

　今天進村，黎夏也是實實在在到方便。記憶中每次回來，要轉車、在泥濘道上會把兩側都弄得一片泥點子。

　所以小時候都有些抗拒回老家的。

　這回順順當當的一路開了進來。而且路還寬，能錯車。

　所以今天明哥一說，黎家最年長的二爺爺就把族譜拿出來，把黎菁的名字添了上去。

　待祭祖的儀式完畢，黎夏趁著黎菁被爸抱著，沒看到自己，趕溜了。

　老家風不錯，有山有水的，想到走走看看。

　“黎夏姑姑——”

　黎夏一看是黎躍有些頭大，“你怎麼沒跟遠遠他們一起去玩呢？”

　黎躍朝后指指，“他們在那邊。黎夏姑姑，你是跟我好，還是跟那小丫頭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