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萬府中萬征章的臥室里哭聲已經停了，只是聽著呼吸聲，瑞和知道他們都沒有睡著。他也沒睡，這一天對他來說也意義非凡，他的腦海中不停地在轉著一些預設況以及對應的解決措施。

　死士到底是誰的人？

　幕后的人還會再出現嗎？

　萬林恩死了，這幾天對方還會派人再來查嗎？

　還有“衛振善”的份，對方會是沖著他來的嗎？

　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呢？原先他的想法是實現原的愿，現在人生軌跡突然轉了個大彎，原先的路還能繼續走嗎？

　此時他并不知道這輩子因為他考中狀元，得以進宮參宴，被皇后的心腹宮看到進而被懷疑份，現在皇后正在查他的份。更不知道昨夜他殺的死士，正好是皇后的人。

　“委托者看我的直播了嗎？他有沒有更新要求？”

　系統460回復：“沒有新要求。”

　“好。”

　第二天中，京兆尹的人先撤走了，偌大燕京城一天到晚有多案件？不可能一直在這里死磕。四皇子手，刑部的人多留了半天，但萬家實在挖不出什麼線索了，也撤走了。

　那張寫的紙條作為證被帶走，四皇子承諾說會據這張紙上的字跡以及容繼續查，一定會找出兇手。

　對此武安侯自然要表達自己的之，可他并不想皇子間的奪儲之爭，于是回頭就置辦了重禮送過去，當然沒有過京兆尹府，上下他都打點得十分妥帖。

　可過了七八天，案子還是沒有進展。萬林恩年輕時曾經在清河書院讀書不假，清河書院人才濟濟，可萬林恩自己也文采斐然，在書院里算是小有盛名。他的文章有自己的特，便是錦繡華麗，要論文章花團錦簇之，同批學子里沒有一個比得上萬林恩的。為了敲打兒子，讓兒子的文章幾分華麗多兩分務實端方，萬師當年可廢了不功夫。

　萬林恩的文章風格有著很明顯的階段變化，全都有跡可循，本不可能有拿別人文章充當自己所做的可能。即便是真的拿了，為何要拿與自己風格一模一樣的？自己難道就寫不出來了？

　當年與萬林恩文風相似的學子都被挖了出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活得好好的。

　行吧，那就擴大范圍，將搜索人群擴大到與萬林恩認識的讀書人上，這一查又花了許多時間。

　瑞和回翰林院當差時，皇帝要翰林院的人寫詔書，專門點了他的名字，他頂著同僚羨慕的眼神進宮。

　皇帝卻問題萬林恩的事，可見這事他也在關注，畢竟死的是萬師的兒子。萬家，當年也是清流名門之家啊。

　“微臣知道的也不多，萬府中沒有留下兇手的線索，京兆尹與刑部的諸位大人們正在全力緝兇。”瑞和的說法很表面，皇帝沉片刻，沒有再問。

　在侍的帶領下出宮，瑞和在長袖中輕地為自己手腕。藥膏效果很好，手腕的疼痛只余留一點，想來再過幾天就能徹底痊愈了。他低頭走在這宮廷長廊之中，四周高聳的宮墻給人一種抑肅穆的覺，大花壇另一邊的長廊走上來一隊宮人，中間簇擁著的是雍容華貴的十三公主。前年大婚的十三公主時常會進宮，察覺到另一邊有人，便輕飄飄地撇過來一眼，那視線像掠過路邊的野花野草亦或是空氣中下漂浮的塵，然后毫不在意地收回視線。

　“衛大人，您慢走。”侍侍立在側，不再帶路。瑞和道了聲謝，自己繼續往前走，自行出宮去。

　巍峨的皇城慢慢在他后變小，瑞和放下簾子，跟外頭駕車的綠墨說：“去萬家。”

　等瑞和離開，皇帝才招人來問：“有沒有查到什麼？”

　萬林恩年輕時了一個同窗的文章，后來那學子抑郁而終，十幾年后他兒子來報仇？這太荒謬可笑了，皇帝一聽就笑了。萬師的學識毋庸置疑，親手教導大的兒子會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丑事？更別說萬林恩當年金榜題名，殿試的卷子皇帝也看過，著實有真材實料，若不是因著廢太子，這樣的人才他肯定會重用。

　他嗅覺敏銳，廢太子去年年底剛走，今年萬師的嫡子就被刺殺于書房之中，這一看就充斥著謀的味道。這幾年幾個兒子們鬧得越發兇了，他懷疑是幾個兒子的手筆，可廢太子都死了，他們為什麼又要殺萬林恩？難道是萬林恩手里還著什麼？

　這讓皇帝不能不在意。

　“查不到兇手，現在京兆尹那邊在繼續排查萬林恩時在清河書院的同窗，暫時還沒有線索。不過這兩天進萬府的勢力有好幾撥，其中有三皇子和五皇子的，還有一波藏得深，奴才還沒查出來。京兆尹報上來說萬林恩書房有一個暗格，里面是空的，奴才也親自去看過，那暗格的設計很巧，位置和開關都藏得蔽，若是讓奴才自己去找這暗格，說不準還找不到。”

　“暗格？朕要知道里面了什麼東西。”皇帝著扳指：“萬府安靜十幾年了，他們突然都瞄準萬府到底在搞什麼鬼。你給朕繼續盯著吧，先別打草驚蛇。”他一定要看看，兒子們到底要唱一出怎樣的新戲。廢太子沒了，他們都要按捺不住了。

　“陛下，寧河公主到了。”

　正說著，外頭有人輕聲稟告。

　皇帝笑了：“讓進來吧，怎麼一大早就進宮來了。”

　十三公主下降時被得封號寧河，以寧河為封地，后來駙馬承襲爵位為英國公，也了英國公夫人，但宮中還是習慣尊稱為寧河公主。帶著笑臉進來，行過禮后臉上的笑容垮下來：“父皇，兒委屈了！”

　“怎麼了？”皇帝招手讓過來。

　寧河公主委委屈屈地走過去，靠著皇帝坐下：“駙馬這幾天都不著家，有時候還夜不歸宿，兒說他，他竟然說是公務繁忙，哼，他一個刑部主事有什麼可忙的。”

　皇帝板起臉：“怎麼說話的呢，刑部主事也是正經正六品員，多的是事務要忙碌。你雖是公主，但也是駙馬的妻子，如何能這麼蔑視駙馬呢？”

　寧河公主揪著手指：“兒只是抱怨幾句，兒和駙馬好著呢，父皇別生氣。”

　兒聽教訓，皇帝就出滿意的笑容：“好了，你也不是孩子了，該懂事一些，駙馬忙碌沒辦法陪你，你還不能自己找些玩樂？行了，回去吧。曹湖，把前兩日進上來的荔枝給公主提兩筐回去。”公主的頭，“別吃太多，免得積了火氣。”

　“還是父皇疼我。”寧河公主笑盈盈的，“兒這就回去釀荔枝酒，回頭給父皇送來！”開開心心地出宮去了。

　看著兒的背影，皇帝臉上輕松愜意的神慢慢淡去，他問：“駙馬這幾日就真的忙這樣？”娶公主進門晾著當擺設嗎？他不高興。

　曹湖領會他的意思，立刻讓人去查。查回來的結果很簡單，駙馬是真的很忙，為什麼獨獨這陣子如此忙碌呢？是因為四皇子正在查萬家的案子，調用了不人手，駙馬也被調用了。

　“哦，是老四啊。”皇帝的臉意味不明，曹湖低下頭。

　宮道上，寧河公主的馬車穩穩駛過，是尊貴的公主，擁有坐馬車直宮廷的殊榮。正靠在枕上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玉盤里的荔枝，問：“萬家那邊到底查出什麼沒有？如果萬林恩的死真的跟大哥有關系，那就有好戲瞧了，即便沒有關系，也得有關系才好。”鬧吧，年的皇子鬧，年紀小的皇子才有機會。

　在這個尋常春末夏初時節，因萬林恩之死一切都轉向不同的方向，寧河公主也開始利用自己的優勢，找到機會悄然踏政治舞臺，野心。

　萬家。

　“這查案的方向是錯的，這麼查下去是大海撈針，總該先找出舅舅創作的有異文章出來，這才好確定范圍。”瑞和跟武安侯夫人說，“母親可以問問舅媽，看能不能找到舅舅這些年來的詩文，也許外祖父書房也存有舅舅以前的文章呢？”

　侯夫人覺得很有道理，就跟嫂子說了。

　詩文當然存了的，許多都在去世的萬師的書房里。那書房早就封住了，平常也沒有人進去。萬夫人不樂意讓京兆尹或者刑部的人進公公的書房，覺得這會傷了萬家的文氣。瑞和便自告勇：“我可以幫著找找看，泓兒也很想幫上忙，我們便一起過去吧。”

　借此，瑞和得以進萬師的書房，將這書房以及里面的書籍文章等等品都翻了個遍。

　看完后瑞和松了一口氣，萬師這里沒有留下一丁點關于他世的線索，萬林恩書房里那個暗格里的匣子應該就是唯一的信了。說來也是，要是將信到藏匿，那還絕頂機嗎？

　萬師的信里舉了人證與證，他得找時間將那些東西全都解決了，現在是風口浪尖，不宜妄。

　萬征章兄弟倆也一起幫忙翻找，都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

　“果然是污蔑！”萬征章激地宣布，“這就是兇手的污蔑！”可很快他又心低落下來，既然是污蔑，那麼這條線索也就斷了，去哪里去找兇手呢？

　案子破不了，喪事卻不能推著不辦，總要讓親人土為安。掛白搭棚布置靈堂，喪事在武安侯夫人的幫襯下開始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