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去試試吧。”瑞和開口了。

　“善兒？”

　“母親，我先進去看看大表弟。”他沒有解釋，先進屋看萬征章。萬征章果然燒得一臉紅暈，再來他的額頭臉頰與脖頸，全都干干的，一點汗都沒有。發著高燒汗發不出來，人是撐不住的。他給萬征章把脈，脈象極，本找不到線頭。他沉了沉心繼續把脈，還是找不到規律。

　這種況他以前行醫時也見過，跟魂不合有關系。當然了，中醫里沒有這種說法，魂不合一聽就跟玄學掛鉤，事實上當時救下那位病人時，瑞和用了一些道家的手段。

　萬征章在家中守孝讀書，怎麼讀著讀著就魂不合了？

　萬氏轉過屏風進來：“善兒，你方才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母親，我的意思是我會去想辦法請太醫。太醫院的太醫都是值的，現在肯定有太醫在宮外，我到他們府上去請，大概能請回來。”瑞和收回手，順便將萬征章額頭的帕子拿下來遞給侍：“換一張來。”

　“是了，你這法子也好，也不用驚宮中貴人。”

　綠墨要套馬車，瑞和擺手：“我自己騎馬就行，我會趕在宵前回來的。”

　老姚暗中觀察到這件事，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于是趕給宮中送信。皇后有些傷心：“他遇到這種難事竟然也不想來找我幫忙。”

　“娘娘，小公子肯定是不好意思勞煩您。”

　“你不用勸我，我們如今還未真正相認，我明白他的顧慮，不過這事我得幫忙。”善兒跟萬家關系親，又是萬師救了善兒的命，善兒肯定想救萬家爺。自己這一次搭手相助，善兒總該領吧？

　瑞和出師不利，接連跑了兩家太醫府中，一位是生病了請假在家臥床，一位是不愿意出診。太醫本就是為宮中貴人服務的，出宮后要是他們樂意，報酬什麼的自然好商量，可要是不樂意，本不能強。

　正當瑞和想要到第三個太醫府中去時，老姚從樹上跳下來轉達了皇后的意思：“您現在回萬府去，那里應該已經有太醫在了。”

　“……你一直跟蹤我？”瑞和防備地看著他。

　老姚忙解釋：“是娘娘擔心您，這才讓我暗中保護。世子快些回萬府了，這宵時間快到了，別一會兒被堵在路上。”

　瑞和抿，拽韁繩轉馬頭：“駕！”

　萬府中，果然有太醫在為萬征章診治了，萬氏見瑞和匆匆回來，趕關心地問：“怎的太醫先過來了，你倒還慢一步，可是路上遇上什麼事了？”

　找了個理由敷衍過去，瑞和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余瞥向窗外的樹影。

　今天這一出不唱也得唱，不然就與原的人設不符了。他在心中嘆氣，皇后那邊本來查不到什麼關鍵證據，只查到一些關于云織的蛛馬跡，那些都無法證實這的世，誰知道大燕皇室的脈竟然帶著毒，還能被拿來檢測脈。

　如果皇后只是單純地想要找到兒子的后代，全心中憾，瑞和也不會這麼煩惱。

　皇后不止欣喜于自己還有親孫子，還激于自己再次擁有奪嫡的籌碼。

　這就與瑞和自己的人生規劃有些沖突了。

　上輩子在幾位年長皇子斗到尾聲的時候，皇后將九皇子養在名下，給了九皇子嫡子的份，使得九皇子異軍突起，擁有了爭奪儲位的籌碼。斗爭過程原無知曉，只知道在一個晴朗的白天里，宮中發出了立九皇子為太子的詔書，三個月后皇帝病逝，九皇子繼位登基。

　怎麼看，皇后的野心并未熄滅。上輩子那是沒得選，所以皇后選了沒有母族的九皇子，扶持其坐上皇位，大概寧河公主也出了力，所以才有后來的地位。

　況瑞和不得而知，但他能夠確定的是，皇后看著他的目不止有慈，還有野心。

　自己了支撐皇后野心的支柱。

　這很無奈，瑞和本沒有做皇帝的野心。

　“醒了醒了！”

　聽見聲音瑞和站起來，便見一個侍從房中跑出來，驚喜地喊著：“大爺醒了！”

　又有一小廝端著剛熬好的藥進來，太醫的弟子接過來，住萬征章的下將藥灌進他的里。

　萬征章迷迷糊糊地掙扎著，弟子喂藥很有水準，一氣呵，還能拿帕子給他。

　眼含熱淚的萬氏站在一旁看著，口中念叨道：“阿彌陀佛，可一定要好起來，不然我怎麼向你父親代。”衛振泓站在萬氏旁邊扶著，低聲安：“大表哥會沒事的。”

　一刻鐘后，萬征章開始出汗，半個時辰后高燒有明顯消退。

　不同于萬氏欣喜的心，太醫還是眉頭鎖。

　“高太醫，是不是還有哪里不妥當？”瑞和問。

　高太醫看了看瑞和，打量兩眼才開口：“衛世子，按道理說這時候萬爺的脈象該清晰了才對，可我每隔一刻鐘就把脈一次，脈象仍然是一團麻，這非吉兆。”

　“勞煩您費心了，您且到外頭休息一下，飯菜已經備好了。”

　半夜里，萬征章又燒了起來，不管高太醫怎麼改藥方針灸都沒有用。萬氏又急又累，一下子暈了過去，瑞和讓衛振泓送萬氏到隔壁房間休息，讓人連夜去五臺山請大師來救命。

　“我看大表弟是撞到什麼臟東西了，既然藥石無用，那就請大師來搭救。”

　高太醫疲憊地靠著椅背，竟然很贊同：“是得請大師來瞧瞧，萬爺這病實在蹊蹺。”

　這一夜，瑞和只瞇了一會兒，早晨讓云書到翰林院為他請假。

　五臺山的大師正午方趕到，這會兒萬征章已經氣息微弱了。大師一看就道出問題所在：“這是魂魄不穩，與有斥！”

　有大師出手，萬征章的況立刻有所好轉，藥灌下去，傍晚時就恢復正常溫，到了晚間就睜開眼睛。

　“真是佛祖保佑！”萬氏喜極而泣，“章兒，我給你娘去信了，這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你可得趕好起來才是！”

　“大哥！”萬征玉握住萬征章的手也大哭起來。

　萬征章一臉迷茫，暈乎乎地看著周圍。

　伺候的奴仆們也哭一片，都是歡喜得。瑞和送大師去休息，又聊了些萬征章的況，最后獻上重金：“還請大師在此多休息一天，消除路上奔波的疲乏，明日一定親自送大師回五臺山。”

　大師看著瑞和的臉發起了呆，幾息后才移開視線：“都聽施主安排。”

　“照顧好慧能大師。”瑞和留下自己的人，就怕萬府的下人不周全。

　等他回到萬征章的房間時就見到一片吵鬧，他對下人們擺擺手：“好了，你們都下去吧，等大表弟清醒些再說。”

　見小主人無恙了，仆人們在管事的帶領下跪謝過姑太太與兩位表爺的照顧，然后退下去。

　“表哥？”衛振泓見萬征章還在看來看去，上前詢問，“表哥還有哪里不舒服？”

　“泓兒？”萬征章聲音沙啞，視線落在瑞和上。他看著瑞和上的翰林院服明顯愣了一下，有些飄的視線好像找到錨點，從服轉到臉，繼而一直盯著瑞和的臉瞧。

　說句實話，經驗富的瑞和在這一刻心里咯噔了一下。

　直覺告訴他，又有麻煩來了。

　“章表弟，我有哪里不對勁嗎？”他笑著問。

　“你，善、衛振善？”

　“章兒你是病糊涂了，這是善兒，你大表哥啊。”萬氏話了，“你一天沒吃東西了，覺著了沒？灶上有白粥，你要不要吃點？”

　打斷了萬征章的思緒。

　“哦，好，我了，謝謝姑姑。”萬征章好像到了很大的打擊，他閉上眼睛，須臾又睜開，還是在看瑞和，等白粥端來，萬征玉親自喂他吃時，他的視線還總時不時飄過來。

　大病初愈之下，萬征章力不濟，緒無法掩藏，萬氏他們都覺得奇怪。怎麼病了這麼一場，醒來后總是看著自己表哥不放呢？

　等萬征章吃好，萬氏打發萬征玉、衛振泓和瑞和去睡覺，跟瑞和說：“你已然請了一天假了，你剛進翰林院不好時常請假，明天你就去當差吧。”

　“今天匆忙將慧能大師請過來，明日我得親自送慧能大師回五臺山才顯誠懇。”

　“如此你便得多告一日假了，你上峰會不會不高興？”

　“母親放心吧，沒事的。好了，泓兒玉兒，你們跟我走吧。”

　等三人離開，萬氏待要詢問萬征章，他卻先說：“姑姑，我覺著十分困倦。”攔下了萬氏的話頭。

　“那你趕歇著吧！”

　第二天，萬征章的病癥竟然就都好全了，本看不出昨天那個病得似乎就要撒手西歸的模樣。萬氏見他果真沒有大礙了才放下心來：“你們跟我到侯府住吧，這樣我才能照顧你們。”

　要是之前的萬征章一定不會同意，他是個克己守禮得有些古板的人，不可能愿意到姑姑家打擾。

　“好，那就麻煩姑姑。”

　“你這孩子跟姑姑說什麼麻不麻煩的，都是姑姑該做的。”

　萬征玉看了看哥哥，沒說什麼。

　下人去收拾東西，萬氏也差人回去拾掇院子，兩兄弟倆在書房收拾自己的書箱。萬征章不經意地問：“大表哥翰林院真是讓人羨慕，要是早些年，哪里想得到大表哥今日會這般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