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皇后與理的一套話，不是本地土著的瑞和有另一套辯駁的思路：“逝者已矣，生者才是最重要的，養我教我的是武安侯府，我也有責任對他們盡孝道，并不愿意將他們扯進旋渦之中。您給我許諾的未來風險太大了，我實在沒有勇氣踏進去，這是我的膽怯與無能，我并不為自己辯駁推，您要怎麼責罰，我都全盤接。”

　“知道你的存在時我多麼欣喜，我從未想過你會這麼讓人失，毫無擔當。”

　“娘娘，我不愿意欺瞞您。”瑞和輕聲說。“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侯府世子，翰林修撰。”

　“善兒！”如此油鹽不進，皇后終于抑不止，轉回頭眼眶發紅，但眸嚴厲，“你的想法其實只是你一廂愿！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理所應當的東西，你父親是嫡長子，所以他看似理所應當地做了太子，可他守不住那個位置，還把自己的命，東宮所有人的命都葬送了。萬師給你安排了個武安侯府嫡長子的位置，可你若是跟幾年前一樣無所事事，整日里玩樂逗趣，現在你也做不世子。嫡長子，只是給了你們一個比他人更優越的起點，而不是給你們懈怠懶散的借口，你們需要的是勤勉。你莫要以為現在知人都沒了，你的世就永遠是個，你能牢牢坐著武安侯世子的位置。世上沒有不風的墻，萬師死了，萬林恩死了，可誰知道萬師當年有沒有留后手，或者留下了破綻！壁萱能夠認出你的臉，將你的容貌跟萬府的婢聯合在一起，就難保沒有另一個人也覺察到這一點，除非你的生母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沒有人認得。”

　“我能找到你，別人也能。”皇后的眼神看著虛空，似乎穿時空見到了過往，那是無法扭轉的往事，留給無盡心酸無奈與恨意，于是的眼神更加凌厲：“現在你在圣駕前是個紅人了，盯著你的人有多？你以為你已經高枕無憂，毫無后患了嗎？不！不，我就與你實話實說，萬林恩死亡，不止皇帝在查，你幾個叔叔也在查，他們遲早會查到你頭上。且你已朝堂進場，那就是踏另一個更加兇險的旋渦，除了勇直上再無退路！在你的底牌被人掀開之前，你得先下手為強！你現在耽于安樂，日后必定會后悔！”

　皇后這一番話擲地有聲，有一種咄咄人的氣魄。

　換做一個真正的驟然得知自己世的十七歲土著年輕人，一定被這番話震懾得心神劇，產生極大的搖，然后被皇后牽著鼻子走。

　可瑞和心志堅定，還給皇后娘倒茶：“您喝茶。您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我既然做出這個選擇就有承擔責任的勇氣，我不改初衷。”

　皇后沒想到自己這些話竟然一點作用都沒有，這孩子怎麼這麼固執！很失，也有一些憤怒，要是當年太子能有這麼堅定的立場就好了，也就不至于被人言語蠱，慢慢失去穩重。

　這父子倆就不能中和一番麼？

　都來氣！

　“我下午還得當差，這便先走了。”瑞和站起來給皇后行禮，“您出宮一趟不容易，還請多加小心。”

　過了一會兒，老姚進來了。

　“小公子已經走了。”

　皇后才抬手一掀，桌布帶著飯菜碗碟砸到地上。

　“娘娘！”老姚立刻跪下。“娘娘息怒！”

　“你不是說這些天跟著他，覺得他的格是較為溫順從的嗎？”這溫順從？這分明是一頭倔驢！

　“娘娘息怒，是奴才的錯。”

　皇后深呼吸著：“罷了，你趕跟上去別讓他遇到危險，本宮先回宮。”

　回到皇后宮，皇后在壁萱的伺候下換服，還是覺得心口郁氣難消。還是壁萱，開解：“之前調查小公子時不是也有個說法，說小公子十三歲之前一直吃喝玩樂不思上進，萬師生前就著他讀書，本不，后來萬翰林也嘗試過，小公子誰的話都不聽，只執自己的意。后來是小公子自己開竅想要讀書的，可見小公子的格就是這樣，這幾年他長大了些，讀書明理，人便穩重下來。小公子孝順，在翰林院勤勉謙遜，可不就顯得溫順從了？但他骨子里還是很有自己的主意的。”

　“你說的我也明白，可——”皇后無法向壁萱形容自己當時的心，那番長篇大論，說得嚨都干了。那孩子坐在對面微微低垂著眼皮，看著是在認真聽說話，可等說完，那孩子抬起眼來，眼中竟然波瀾不，當時給帶來了極強烈的挫敗。恍惚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千年老狐貍，心房堅固得無人能夠攻防。

　可善兒才十七歲啊。

　“娘娘，奴婢說句實話，小公子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啊，以后若是……也心志堅定，不容易被他人左右，娘娘需要做的是耗費多些心力說服小公子。”這句話安進皇后心坎里了，可今天孫子給的打擊太大了，不由得想到另一個方面，“我就怕他太有主意了，誰說的話都不聽呢！”

　兒孫真是前世的債！

　那麼年輕的男孩子，怎麼會對權勢一丁點追求都沒有？普通侯府世子與龍子孫相比，孰輕孰重？不用想都能做出選擇。皇后又失又傷心，移太過，執念太深，從知道自己有孫子后，為兒子報仇謀奪皇位的念頭與日俱增。

　覺得計劃是行得通的！沒有人知道有底牌，每個人都將排除在外，不將視為威脅了。是啊，都沒有兒子了，誰會提防？寧河想要利用，可已經被拒絕了，會藏在幕后看著那些人互相消磨，最后漁翁得利。

　這個念頭太有吸引力了，讓的心如枯木逢春，重新恢復了生機。

　從未想過會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跌跟頭，孫子不配合，這是從未設想過的難題。

　另一邊，瑞和溜達溜達地回翰林院了，在路上偶遇了四皇子。四皇子實在是客氣，從酒樓上看見他還讓仆人下來請，瑞和看了看天時，欣然應允。

　四皇子已經吃好午膳正在飲茶，招呼瑞和：“前陣子聽說你病了，可好全了？”

　“謝王爺關懷，微臣的病并無大礙。”

　寒暄兩句，瑞和主問起：“不知道我舅舅的案件可有進展了？”

　四皇子放下茶杯，搖頭：“我已經敦促刑部加排查了，照目前這個況來看，找出兇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衛世子得心中有數。”

　瑞和有些傷憤怒地說：“這兇手若真的逍遙法外，我舅舅九泉之下如何能安眠呢？唉！”

　順著瑞和的話頭，四皇子勸了兩句，隨后轉移話題：“再過一旬就是秋獵了，到時候你可要去？”

　“我父親說了讓我必須得過去，還不準給他丟臉。”

　“那極好，到時候我可要領教領教世子的弓箭了，聽說今年有黑熊可以獵……”

　兩人在酒樓上閑談片刻，瑞和以還有公務在告辭了。

　在他離開之后，四皇子讓人將茶換一套，心腹見他緒不高并不敢說話，只安靜做事。

　“怎麼這麼不溜秋！”四皇子暗罵一聲，“我偏還不信了！”

　與兄弟們的爭奪已經進白熱化，多拉攏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四皇子覺得自己看人還是有些眼的，衛振善以后絕對差不了，他是不會放棄的。

　秋獵在即，各早就開始準備，武安侯所在的京西大營也早早就做好安防工作，在秋獵期間護衛京畿。武安侯得了任務，需得留守京西大營，拱衛京畿安全。他只好將武安侯府的臉面給瑞和：“這是你第一次參加秋獵，好歹出些時間練一練，別到時候連弓箭都拉不開，一只兔子都抓不到。”那可太丟臉了！

　所以說這年頭誰都不容易，特別是武勛之家。大環境要求他們轉型做“文人”，可到了一些限定場合，比如秋獵、金蘭圍獵等，還需要他們不能掉鏈子，發揮出，不然肯定會被人恥笑。原以前不讀書的時候，武安侯是怎麼教怎麼訓都不，沒法子了他只好放棄，但唯有一點他著原去練，連疼原的老夫人也不能手，那就是騎馬與弓箭。

　“你至得把這兩樣練好，日后一些維持面的場合都用得著，不至于丟人。”這是武安侯當年的原話，可見對大兒子的要求底線已經到最低了。好在原喜歡騎馬，學得特別快，后來又苦學弓箭，于騎上算是中等水平。

　為了秋獵，瑞和在下值的空閑里很是下功夫鍛煉。小雪正值壯年，正是活力充沛的時候，瑞和每天傍晚都在訓練，這讓它很高興。

　“過幾天帶你去金蘭獵場，那里更大更好玩。”瑞和笑著它的頭。小雪噴出溫熱的鼻息，歪頭蹭他的手掌心。

　秋獵是大燕一年里最盛大的一次活，文武百都會參加。顧懷玉家也不例外，不過去的是他叔叔和兩個堂兄。

　“你跟著我，我帶你一起去。”

　顧懷玉來找瑞和玩，言語中很向往秋獵，瑞和就如此說道。

　“真的可以嗎？”顧懷玉眼睛都亮起來。

　“當然可以，往年我父親都得留守京畿，我們武安侯府本沒有人去，今年我是世子了，可以代表我父親去參加。泓兒還小，他對狩獵也沒有興趣，便只有我一個人去了，你要是想去就跟著我，我把你的名字報上去，就說是我的親隨。”

　“好啊！”顧懷玉高興極了，“以前我就很想去金蘭圍場了，趙應那小子老是在我面前炫耀，哼哼今年我能去了，他倒是還敢去嗎？”

　“你怎麼老是提起他。”

　顧懷玉哼哼：“他以前太氣人了，從小到大我被他氣了多次，好不容易見他倒霉了，我不多踩兩腳哪里能消氣。”

　瑞和哭笑不得：“好吧，你也別走了，讓人回去給你收拾行李，這幾天就跟著我一起練騎吧，別到時候連馬都上不去。”